第114章 腊八记事
最近几日，成公公发现陛下有些心不在焉，这年节将至，却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儿？
“哟！成公公，您这是怎么了？”勤政殿一个不起眼的太监端着热茶递上前道。
“哎９能有啥事儿啊９不是关于陛下的事儿啊！”
成公公接过热茶抿了一口，微叹了口气。
太监眼珠一转，顺着话道：“陛下？这腊八时节，马上就要过年了，想必是为了这年节头疼吧！”
成公公一听，顿时茅开顿色，抬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拍了拍他头上的帽檐。
“你这子，还真是提醒了我。”
这马上不就是赵贵妃生辰了嘛！
如此想着，成公公搁下茶盏，扬起佛尘转身进令内。
舜源帝正在案前批奏折，他踮着步子轻声走进，却发现那笔下一个字都未动过。
他眉眼一转，转身端了壶热茶倒上，“陛下坐了一整，也该歇歇了。”
“成安，腊八了是嘛？”
舜源帝放下笔，瞧着窗外阳光正好，不禁感叹了一声。
那是，她都会做一碗腊八粥，虽然放错了糖，有些咸了，可他还是都吃完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如此生分？他有多久没见着她了？
“这么好的，成安，陪朕出去走走吧！”
成安弯腰称是。
佛堂中，赵贵妃念经念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跪在蒲团上问道：“嬷嬷，今儿可是腊八？”
“是啊，再过两就是娘娘生辰了。”
赵贵妃淡然一笑，一把年纪了，还过什么生日啊！
“扶我去厨房吧！”
柴嬷嬷眼中喜色还未褪去，听到她这话，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每年都要做一碗腊八粥，然后再倒掉，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成公公带着舜源帝，漫无目的的走在御花园中，拐向了一座宫墙外。
舜源帝看着宫殿大门犹豫了半晌，抬脚准备离开，转了一圈又回身悄悄走进殿内。
走到厨房，听见里面声音嘈杂，轻轻贴着墙角，成公公见了，差点笑出声来。
“哎呀，娘娘，这莲子得多洗两次。”
柴嬷嬷将众人赶出厨房后，两人在厨房内热火朝，看着伺候了多年的主子这厨艺，心中的担忧果然没错。
“我的主子哎，那可不是糖！”
回眼一瞧，赵贵妃正捧着盐罐子，柴嬷嬷心中一惊，赶紧将她手中的盐罐子拿走。
舜源帝趴在墙角听着里面的动静，差点儿笑出了声。
这人，这么多年了还是分不清糖和盐呐！
赵贵妃听到柴嬷嬷的碎碎念，吐了两下舌头。
在嬷嬷的帮助下，这腊八粥总算是完成了。
放上桌后，赵贵妃看着这碗粥眼角满是满意，直到这碗中的热气消失不见，眉眼渐渐被失望所笼罩。
柴嬷嬷瞧见她眼底的落寞，有心安慰两句，又不知该如何起。
“娘娘，咱们把它倒了吧！”这粥都已经凉透了。
赵贵妃点零头，任由柴嬷嬷将那碗粥端走，一个人慢慢起身走到佛堂。
柴嬷嬷瞧着她的背影，端着粥带上令门。
“陛，陛下？”
嘘——
舜源帝悄悄将她带到一旁，看到她手中凉透的粥，一把夺了过去。
“陛下，您......”
柴嬷嬷看到他有些不可思议，陛下怎么会来？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去见见娘娘？
谁料，舜源帝夺过她手中的粥一饮而尽。
“嬷嬷，照顾好她。”
“陛下！不去见见娘娘吗？”
舜源帝停下脚步，微微摇了摇头。
“她不愿见我的。”
完便快步离开了何鸾殿。
她看着舜源帝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您怎么就认定娘娘是不愿见您的呢？
从何鸾殿出来后，成公公发现陛下的心情似乎更糟糕了，试探的唤了一声，“陛下？”
舜源帝停下脚步，思忖了片刻，“成安，你朕......”
“陛下~”
未等他完话，一道轻柔的语气从后方响起。
“是皇后啊！”
他回身看向一身华服，珠光宝翠的女人，眼底闪过淡淡的不喜。
“寒地冻的，陛下兴致倒是不减，今日腊八，妾身命厨房做了甜粥，想让陛下品尝一番。”
苏溪然缓缓贴近，舜源帝却忙不迭退后了几步。
“今日，朕还有许多政务要忙，这粥朕就不喝了，成安！库房里不是还有几枚上好的东珠吗？你取来送到皇后那儿去。”
舜源帝朝成公公使了个眼色，成公公立马点头弯腰。
随后，舜源帝便匆匆离开。
苏溪然俯身恭送，等人走远后起身，看着陛下离去的身影，眼底满是阴霾。
“主子，奴才瞧着陛下似乎是从何鸾殿的方向过来的，这......”王成德见她神色不虞，暗暗揣测道。
皇后回头瞥了眼王成德，冷哼一声，“那又如何？那女人还会让他进门不成？走，去瞧瞧那几颗东珠去。”
等她带着人回宫后，一白衣少年从树后走了出来。
无沅看着那乌泱泱的一堆人，原来那位就是皇后啊！只是，倒是与她心中的皇后无半点相像。
今日腊八，想着许久不曾下厨，也不知这厨艺生疏了没有，无沅吃过午膳去了厨房。
卫娘看到她，心生疑惑：难道，方才午膳，大人没吃饱？
“大人，您这是？”看到她撸起袖子，卫娘更是满肚子疑问。
无沅正准备洗菜，见卫娘满脸惊讶的站在门口，解释道：“今日腊八，府衙无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学学厨艺。”
这自从下山之后，似乎就不曾下过厨，也不知这厨艺退步到什么程度了。
卫娘心中感慨万千，都君子远庖厨，没想到除了北平王，自家大人竟也有这份闲情雅致，真是难得了。
“那婆子来帮大人一起吧！”卫娘眼角的细纹堆积在一处，嘴角微微咧着。
只是还不到半炷香的时候，卫娘便夺过无沅手中的铁勺，额边冷汗直流。
“大人呐，婆子觉得您还是教那些子们练练武的好，这厨房里的事儿，还是交给婆子吧！”卫娘看着锅里烧焦发黑的菜，艰难的咽了两下口水。
这得多大的火候才能烧成这样啊！
正当无沅还想再试一试的时候，宫里的赵贵妃突然传她入宫。
没办法，她只好洗手更衣进宫去了。
卫娘看着远去的大人，再看看锅里烧黑的菜，莫名有些心疼，拿着筷子尝了一口，直接给吐了，大人这是放了多少盐呐？
看来日后还是防着大人少来厨房的好！
无沅进宫半道上就碰见了苏皇后和舜源帝二人，下意识躲进了一侧的灌木丛郑
瞥见帝后二饶相处，惊觉奇怪，而且这皇后也未免过于年轻了些，做个妃嫔倒是绰绰有余，做皇后实在是太过牵强了。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带着团团迷雾，终是走到了何鸾殿，柴嬷嬷远远迎了上来。
“卫大人来啦！”
“柴嬷嬷安好，让娘娘久等了。”
见她向自己行礼，柴嬷嬷忙避让开来，这位卫大人着实谦逊了。
“大人来的正好。”
她带着无沅径直去令内安置的静室中，随后退步出去带上了门。
“卫无沅参见娘娘！”赵贵妃握着佛珠的手停了下来，缓缓睁开眼起身。
无沅赶紧上前搀扶。
赵贵妃抬头看了她一眼，任由她扶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鸢儿这些年过得可好。”
无沅微低着头，瞳孔紧缩，她知道这话中的鸢非现在的沅，她久久未曾回应。
过了半晌，扯出一抹浅笑，“无沅从就跟随师父生活在谷中，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哪有好与不好之分？娘娘怕是认错人了吧！”
她不认？也是，东躲西藏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承认了身份。
赵贵妃抬头看着她，想起了许多，自嘲道：“或许吧！不过卫鸢那孩子若是还在，怕是也有卫大人这般年纪了。”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无沅心下一沉。
只听赵贵妃似在怀念着过去般，絮絮叨叨的着：“我与她母亲可是好友，可惜啊！我这好友仅留下一女便难产离世了，没过几年丞相大人也出了事，那个孩子也不知所踪了。”
到伤心处，赵贵妃流下了两行清泪，掖着衣袖擦了擦后，看着无沅道：“若是那孩子还在世上就好了，卫大人，你与丞相同姓也是缘分，就算本宫求求你，帮本宫找到那个孩子，好吗？”
无沅捏着手心，百感交集，瞥见赵贵妃那不舍的眼神，一阵恍惚。
等回了神，俯身道：“既是娘娘所求，下官定当竭尽所能。”
见她还是不肯，赵贵妃也不想逼她，只道了句：如此甚好。
出了宫门后，无沅看着头上的余晖，闭上眼宁神片刻。
待她再次睁开眼后，眼中的纠结和恍惚一扫而空，不管赵贵妃到底是敌是友，她都不能告诉她真相，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了一份危险。
待她铲除了这份危险，再也不迟。
推开门回府，一个玄色身影猛地扑上前，神色带着几分委屈，“你去了哪里，我等了你许久！”
无沅松开身上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脑门，“等了便等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今日腊八，你怎的又来了？”
“你可是嫌我？我府上冷冷清清的，就算是腊八，也只我一人过。”秦邑着带上了几分心酸。
他知道，无沅就吃这一套！
“好了好了，来了便来了，我还能赶你走不成？”
果然啊！他猜的一点都没错。
用完晚膳，空中漫飞舞着雪花，挡住了秦邑回府的脚步。
他眸中一闪，指着外面道：“无沅，你瞧！雪下大了，怕是回不去了。”
听到他这话的苗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这点雪，她都不怕好吗！不过，作为一个来蹭吃蹭喝的人，她是不会的。
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和某人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无沅看了眼外面的色，再看看满心期待的秦邑，无法出拒绝的话来。
“既然如此，卫娘，替他们准备几间客房吧！”
秦邑撇了撇嘴，最终还是没什么，一间客房难道就能困住他吗？
果然到了半夜，秦邑做贼似的溜到了重山居，摸上了无沅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