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如此直接
顾槿湘猛的回过神来后，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移开与他对视的眼睛，起身往一侧挪了几个位置，见离他远了这才放松下来。
只是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应该直接开口拒绝的，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决定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眼神却不再与他接触，而是看向一旁的琉璃灯架。
蒋焯擎见她突然这样，离他远远的又没有回答，依旧面色淡然的也不急，而是又开口说道：“我这人，自小便被噩梦魇着，总是觉得身边的人会离我而去，便不敢与人亲近，久而久之便愈发的待人冷漠了。小时候看到很多人死在面前，那时候不明白，只是觉得看多日日梦魇到底是害怕的。后来上了战场，见得死人更多了，很多还是自己杀得，便也麻木了。”
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顾槿湘扑闪着一对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一旁的灯架，似乎要把那看出个花儿来。
其实顾槿湘早在他又开口时，就支起耳朵听他讲话，越听越觉得他不容易，那对他的一丝可怜，就又多了几分。
又听他接着说到：“后来也逐渐明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没有什么比珍惜眼前之人重要的，自己明明可以过得更好，为何要活在过去的梦魇中呢。”
所以，他这是想通了？不能为了过去的事情而封闭了新房，所以想找个知冷知暖的妻子，相守一生？可是为何是她，难道就因为他们见过很多次么？
如果说按现在来说，二十多岁的青年求娶一位还未到及笄之年少女，大雍也不是没有的，反而这老夫少妻还更容易相处，但是只要她一想起当年与他第一次见面时，她才是个六岁的小娘子，而他已经是个可以娶妻生子的十五岁的少年了，就觉得有些不能接受。
不过顾槿湘还是暗暗深吸几口气，平静下来，面上挂了一贯的温和笑容，看着蒋焯擎说到：
“那挺好的，人也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人生苦短，还是多珍惜现在拥有的，蒋世子你身边那么多爱护你的亲人，其实你也是很幸福的。”
蒋焯擎见她左顾而言它，不接自己的话，也不再含蓄，直接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是个被家人呵护着娇生惯养的，但是性子却又温婉大方，蕙质兰心的聪敏，是整个京城的女子都比不上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嫁与我后，绝对与家中时无碍，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也会陪着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让你如别的女子那般为了夫君的后宅操心，我一生绝不纳妾，也不会让你去靖武侯府里和他们相处，我们两个可以住在公主府，或者我还有一座将军府，就在皇城外，离武安伯府很近，你想家了可以随时回去。”
“……”顾槿湘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也没遇到过这般直白的人，前面怎么说还是迂回了一些，现在竟然这样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而且，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向冷淡的蒋世子，竟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顾槿湘只觉得她的脸上已经是如炭炉一般无二了，本来是出来消酒意的，这下到好了，她只觉得头更晕了。
“我出来有些久了，怕姐姐们担心，还是赶快回去了。”顾槿湘慌乱的起身，还不忘朝蒋焯擎行了一礼，回答了他的话：“我何德何能能得到蒋世子的青睐，只是我现在还小，这两年没成亲的打算，蒋世子还是另寻他人吧。”
“我只想要你，可是你不喜欢我是吧！”蒋焯擎微挑的嘴角微微收回，脸上似乎有受伤的神情，顾槿湘正好看到了，有心想安慰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没有，只是……”顾槿湘话还没有说完，却眼前一花，那人如影子一般，轻飘飘就到了她的面前。
“那就是不讨厌我了对吧，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不想逼着你回答，今日鼓足了勇气与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考虑。”蒋焯擎说完，朝顾槿湘笑了一下。
这一笑便是春暖雪融，万千繁花盛开，瞬间便有无数细碎的阳光明媚，扎进她的双眸，待顾槿湘回过神时，那人已经恢复了一样的云淡风轻，只是他嘴角的微微勾起，预示着他的好心情。
“……”顾槿湘有些恍惚，心跳加快，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快速的转身离开，几步便跨出了水榭，走到外面时，扑面而来的一股冷冽的香气，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身后响起紧紧跟着她的脚步，顾槿湘有的快那人也走得快，她慢下来时那人也慢下来。
顾槿湘终于有些羞赧，回头说到：“蒋世子还是晚会儿再过来吧，万一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然后便看到那人好看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似乎是有些不高兴了，但还是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路上雪多，你小心点儿。”
说完又朝林子那边打了个手指，然后便见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过来了，满身是雪花的黑衣侍卫和手脸都冻得有些红了的绿衣丫鬟。
顾槿湘有些愧疚的看着绿萝，却见绿萝冲她咧嘴一笑，兴高采烈的说：“娘子，你不知道，卫三哥的剑法好厉害，我都看得眼花缭乱了。”
说完又对上卫三的眼神，顿时觉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顾槿湘自己心思繁乱自然没注意到绿萝的表情，而是朝蒋焯擎点了点头后，便带着绿萝匆匆离去了。
只是回到了廊亭里的座位上坐下时，才猛然想起来，她不是去询问逐沧是不是蒋世子的字么？怎么到头来这件事情忘了，反而，反而被突然告白了。
“表妹，你去哪里了？怎么脸这样红？”一旁的周清瑕悄声的问，有些奇怪的摸了摸顾槿湘的脸。
顾槿湘先是一惊，然后故意嗔怪的白了她一眼，说到：“还不是你和大姐姐太能喝了，带着我也多喝了两杯，刚刚从更衣房出来后，去梅花林中转了一圈，醒了醒酒。”
周清瑕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一旁的顾惜湘也是呵呵一笑：“忘了你不胜酒量了，没想到这果子酒还有些后劲。”
对面坐着的凤仪郡主也是关切的看了一眼，随即吩咐身旁的缨枪：“去让人准备一碗醒酒茶过来。”
“郡主倒也细心，多谢了！”顾槿湘微微一笑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