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决定离开

“富阳戴罪之身,何德何能与大将军府谈条件,阁下这趟怕是要白跑了。”

桓仁没想到她会直接拒绝,这可是她唯一翻身的机会了,背后的手渐渐收紧,“公主难道就不想再回到长宁,如今宗亲飞扬跋扈,大臣们懦弱无能,梁国屯兵压境,如果再不扭转颓势,长宁百年基业恐怕就要完了……”

还不等他完郦雪就轻笑出声,回身直视他,“你的这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一个命带不祥的公主,被放逐三年,如今废人一个,朝堂上虎狼环伺,我能干什么,桓家会不会太高估我了?”

不怪她冷漠,当初梁国大军压境,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觉得是她这个妖孽招惹来的,把她绑上祭坛差点烧死,从始至终都没有人为她维护一句,铺盖地的指责到如今都还历历在目,他们都只想要她死……

桓仁眸色沉沉,“殿下何必妄自菲薄,你若真如你自己口中所的,我桓家也不会将这全部身家押上,殿下可知,如今你是唯一能解这困局的人。”

见她无言,桓仁自己接下去:“殿下难道忍心当年的努力都白费,难道要看着你父皇手中的权位拱手让给你的仇人?”

君郦雪还是笑笑,又来一个客,这些年想利用她的人不在少数,每次的都是这几句。

正打算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桓仁低沉的威胁,“公主可想清楚了,你以为躲在梁国就没事了,辰王当年是怎么对郑尚书一家的,若是让他得了大权,公主只怕连现在的苟且偷生都是奢望!”

听到郑尚书,君郦雪果然停下脚步,周身的气场明显冷了几分,“贪生怕死之人,你们有什么资格提郑家!”

眼里早已不复刚才的懒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仇恨更难看懂的情绪。

桓仁被她突然的变化弄得一愣,看来兄长得没错,这个看似废人一个的公主并不简单,“桓家当然不能和郑尚书比,可是桓家有的东西也是长宁独一无二的,只要公主答应,桓家不仅能助你报仇,更能帮公主成就霸业。”

成就霸业她没兴趣,但是报仇听起来倒是不错,君郦雪就坐下来理理衣袍,抬手示意他下去,“那桓将军打算如何助我?”

“殿下若下嫁我桓家,不仅能恢复公主往日的荣光,还有了如此强大的军力作背景,什么样的权势不是唾手可得!”

有意思,明明是想借外戚的身份在争权上分一杯羹,还得这么冠冕堂皇,当她是个傻子。

郦雪食指轻敲桌面,既然桓家这么想玩,她就看看他们能有多大诚意。“哦?那不知道现在将军府中选定的是哪位公子?”

桓仁没想到她竟然会先问这个,心底的鄙夷更深了几分,哪怕顶着一个公主的身份,也不过是个目光短浅的女人,不过这正是桓家最需要的,娶回去放在内宅中供着就行了。

郦雪怎么会不懂他眼里的不屑,不过她这个公主的身份有市无价,既然是卖,还不准她挑了?

记得出发来金墉城之前兄长的嘱托,桓仁斟酌着开口:“如今府中适龄的子弟还有几位,皆是出类拔萃之人,绝不会辱没了公主,嫡长子桓熙,幼子桓旭,还有...”他顿了顿,“庶公子桓璇。”

两人一番心怀鬼胎地谈下来竟然出奇的融洽,郦雪脸上的笑高深莫测,桓仁心里的算盘噼啪作响,送走她后就迫不及待地先派人快马加鞭赶快回去送消息。

只察觉到一阵微风拂来,桓仁回头,就看见刚才的位置上端坐着一个年轻人,正自来熟的给自己倒水,“她答应了?”

“她再想想,不过早在你爹的预料之中,相信再过不久我们桓家就会有一场喜事。”

桓璇手中的动作一顿,又不动声色地抿了一口,继续漫不经心地:“也是,一个为名一个为利,一拍即合。”

桓仁笑着踱步过来,还是第一次见这臭子对桓家的事表现出兴趣,这可相当难得,果然孩子大了心思也多了。

“你自只与我亲近,我才和你一句体己话,要想在桓家这样的权庭生存,绝对少不了妻族的助力,你也消停点,少惹你父亲生气,到时候才能有好的机会...”

桓璇冷笑一声,抬眼看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好机会?什么机会,攀上裙带的机会?”

“闭嘴!臭子,你别忘了你也是桓家人,我看你也不想马上回安陵,梁国这里不能没人,你亲自坐镇。”

桓家的靖安军正与梁国在永州对峙,可是现在朝中马上要面临权力洗牌,桓家绝不会眼睁睁错过这个机会,大部分精锐已经悄悄回援,永州不能没有人坐镇。

桓璇站起来拍拍衣摆,“好,我这就走,绝不会妨碍公主殿下相看桓家那几位出类拔萃的公子。”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他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何必出现让大家难堪,罢就越窗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中,桓仁气得发笑,“真是匹桀骜不驯的野马。”

夜里又落了雪,君郦雪缓步在园中,耳边只有雪落竹叶的沙沙声,起来这几年在梁国虽然受了些屈辱,但还算过得平静,她住的这处园子不仅干净雅致,还有个不的后院,平时她最喜欢在这煮酒烹茶。

从袖中拿出一个巧的骨笛放在唇边,如泣如诉的笛声便传开来。

曲声刚起,隔墙就有了琴音相和,像以往一样,彼此已经很熟稔,琴笛相和,没有一丝违和。

这一墙之隔也住着一位被软禁的人,郦雪三年前刚刚来这不久,有一次翻错墙误闯了隔壁,恍惚看到是个身体不便的病人。

他有些时候会拂琴,琴声沉静如水,无数次安抚她躁乱的心,君郦雪和他做了三年邻居,听了他的三年琴,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了,竟然还有点舍不得,忍不住扬声道:“这三年来多谢先生相伴,只是我就要走了,不知先生可否透露姓名,若有他日,也好……”君郦雪咬咬下唇,也好怎么,本来也是萍水相逢。

“也好交个朋友。”

她等了半,隔壁却一点声音都没传来,直到雪花落满肩头,君郦雪才叹了口气,也是,能被困在这里的人,又奢望什么他日。

将那枚陪伴她三年的骨笛埋在墙根下,拍拍雪花转身离开了。

直到一墙之隔再没有声音,亭中的男人才松开用力紧握的手,才敢大口大口的呼吸,那修长的指甲甚至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红痕。

“章毅,她也走了。”眼里无限落寞。

他的旁边就立着一个随从章毅,此刻看着他家郎君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郎君若是愿意,也能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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