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先不说方隽寒有没有被吓到,永安王是真的被吓到了。
他看着姜词手里的伤,眉头一皱,“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么平的地还能摔?”
姜词瞥了他一眼,满心复杂。
这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大话随口就出。
他们在方才那个小房间的时候还在说仇人的事情,他还问她是不是杀了她全家,如今居然就有这样的主意,怎能让她被吓到。
再者,其实事实上来说,永安王和她也确实是有灭门之仇的。
先不论方先生的死他掺了几分,就说白二嫂和两个侄子,他就还不起。
想到那个还没出世的小侄子,姜词整双眼睛都是冰凉的。
从永安王手里抽出还在流血的手,也顾不得什么要先清洗伤口,直接扯出一条手帕,笨拙的打了个结把手裹起来,好歹是不流血了。
永安王也不气恼,看着她娴熟的包扎,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差点忘记你还是个大夫了,医术怎么样?不过那人既然会带你去为我皇兄医治,想来是很不错的。不过我劝你不用白费劲了,那药我可是专门找的没有解药的毒,你这小丫头,即使医术再高,能解得了那么多前人都解不了的毒?”
姜词冷冷道:“你又怎知我解不了?”
永安王好笑,像是安抚生气的孩子一样哄着:“好好好,你能解,能解行了吧?如果你真的解开了他的毒,我就......”
姜词看着他。
永安王想了想,道:“如果你真的解了,我就许你一个要求。”
姜词:“什么都可以?”
永安王点头:“你说得出来,我便做得到。”
姜词眸光沉了沉,把到嘴的那句要你去死可不可以咽了回去。
三人一路走过去,姜词看着走在自己面前,高大的背影,忍不住低了眉。
低声道:“为什么要杀人?”
永安王好像在思考什么事,一时没有听清楚,只回身问了一句:“什么?”
姜词抿唇,“没事。”
一旁的方隽寒看着她,眸子沉了沉。
他方才可是听清楚了,这个姑娘问王爷为什么要杀人。
杀人?
这段时间以来,王爷是没少杀人,莫非这个姑娘也是那些被杀死的人的什么人?
容不得他不这么想,那日听说王爷从宫里带回来一个人,还是从景文帝的宫里带回来的,他就觉得不妥。
既然是在为景文帝治病,自然是他们那一方的人,和王爷就不是一头的,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无论怎么处置,都不好。
依他所见,自然是要杀了了事,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王爷不仅没有把人杀了,还安置起来,后来还亲自去看了。
原本到这里也就罢了,谁能料到王爷去了一次之后,居然就想把她收为养女。
王爷的养女是个多么金贵的人,即使她是个普通的农家女,也能娇养成举国最尊贵的女子,尤其是在王爷还没有妻室的情况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方才他才会这么关注姜词,这一看居然就让他听到了方才的话,心中的震惊更是不可说了。
试探的问:“姑娘籍贯何方啊?”
姜词望着前方,神色平静,淡淡道:“家人都没了,一缕浮萍而已。”
方隽寒眯眼,正要说什么,被永安王打断了。
“没错,她说我杀了她全家,那现在确实是父母双亡,无家可归了。”
方隽寒:“.........是,是吗?”
永安王大喇喇道:“是啊,我也觉得我应该确实是她的仇人,不过隽寒你也知道,我杀的人有点多,哪里还能想得起她的父母是谁。不如小丫头你与我说一说,我回想回想?”
说是回想,但他觉得自己必定是记不住的,实在是因为他杀的人多了,能记得住名姓,想的起来历的那些人,都没有这么一个对的上年纪的女儿。
方隽寒快要绷不住自己的脸了,第一次对自己的王爷感觉到心累。
他其实是想问,既然你知道,怎么还能说得出来要收养的话,但是想一想王爷的性格,还真不一定。
索性闭嘴不说话了。
姜词顿住了脚步,“想来他们对你来说必然是算不得什么的,但是你记住,我总有一日会亲自杀了你,为他们的在天之灵赔罪。”
说话的时候,一双透亮的眼睛都红起来,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凌厉的味道。
方隽寒心中一凛,正想说什么,就被永安王的大笑打断了。
“好,本王一定会等着你的,只要你有本事,随时都可以。”
话里的意思竟是早就知道她对他的杀心,而且半点不害怕。
姜词攥紧拳头,非常想现在就一把毒药撒出去算了的,但是想到自己现在撒出去,可能半步都走不出这个院子,就努力压住了心中的杀意。
方隽寒看着自己还在笑的王爷,只忽然觉得这就是个傻子。
这方,白子宁还在担心姜词如今到底如何了,一边着急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端敏公主也担心,但是被她一直走来走去的晃悠,只觉得头晕的很。
忙把人拉住,“你别晃悠了,我头都要被你晃晕了。”
白子宁不住的跺脚,“我着急啊,小姑被那永安王掳走。他是个多心狠手辣的人啊,我二婶和两个弟弟都是死在他的手里的,如今小姑被他抓了去,你让我如何不着急?”
端敏公主:“我知道你着急,但是你着急也无济于事啊。百里大人离开之前不是交代我们等人吗,不如先出去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回来的?”
白子宁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小姑前两日就与我说,他这两日必定会回来了,百里大人方才也说应该会回来了,想来是不会有错的。我现在就去城门口看看,如果回来了,我就带着他先去找他们,如果没有的话,我就在那里再等等,你不用担心我。”
说罢,提脚就要走。
端敏公主“诶”了一声,没把人喊住,忙上去追。
白子宁本是打算着骑马去城门看看,速度也快一些,但是没料到才到了马厩旁,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拴马,想来是回来以后先去安置了马匹。
子宁当即就激动的跑过去把人抱住了。
白风痕整个人都愣住了,双手呆呆的放在两侧,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丫头素来是嘴毒的厉害,今日怎么会这么热情?
眼神一扫,看到了站在墙角边,看到他们的姿势又退回去的端敏公主,一惊,就要把人推开。
哪料子宁攥的死紧,竟然还隐隐传出了哭腔。
这下白风痕着急了,忙道:“怎么了?哭什么呢?”
白子宁:“你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啊?去了这么久,也不回个信,你知不知道我,我们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出了多少事了。”
白风痕听到前面的话,先是一暖,原来是担心他了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
又突然听到了后面的一句话,顿时一惊,“出事了?”
白子宁退出去,擦干眼泪,抽噎了一下,道:“小姑被永安王带走了,百里大人去布置人手了,顾公子和子林一起去找人了,让我在这里等你,若是你回来了,让你去南门和他们会合。”
白风痕拧眉,听到他们已经有了布置才放了心,当即也不停留了,“我现在就去,你在家里好好呆着,有人来也不要开门知不知道?”
白子宁忙把人拉住,“你带我去。”
白风痕拧眉:“听话,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既然百里大人已经开始布置这些事宜,定然是知道了永安王造反在即,到时候皇宫门口可就是血流成河了,你一个小姑娘去了定会被吓到的。”
白风痕不愿意,白子宁就和他犟起来了。
“我不要,永安王杀了二婶和子文子成,我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如今小姑还在他手里,我没有亲眼见到人,是决计不会放心的。”
担心小姑是一方面,想亲手报仇也是一方面。
白风痕拧眉,又拗不过她,只得答应下来,“好,那你一定要答应我乖乖呆在我身边。”
白子宁忙不迭的答应。
已经上了马,白子宁才想起来同在小院的端敏,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会不安全,正在想要不要带着她一起去。
白风痕带一个去就已经很纠结了,如果再加上一个公主,怕不是要上天。
径直挥了马鞭,一边走一边和白子宁说,“这里周围有暗卫,她在这里不会有危险的,和我们一起离开才是有危险。”
所以,不要想着把人家带上了。
子宁自然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了,撇撇嘴不说话了。
白风痕的手从她身侧横过去,远远看去像是她整个人都嵌入了他怀里,白子宁难得感觉有些尴尬起来。
轻咳一声,找了个话题开始聊:“小姑让你离开是去做了什么?”
白风痕眼里带了笑意,可以白子宁看不到。
“家主找到了一个宝物,但是不确定它的功能,让我去确定了。”
“那你确定了吗?”
“确定了,确实是个稀世的宝物,有了它,这一次,我们一定可以稳赢。”
白风痕话里满是自信,白子宁有些疑惑他的自信是从哪里来,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白风痕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方才那个女子是端敏公主?”
子宁脑子慢了半拍,“啊?”
白风痕重复了一遍,“那女子是端敏公主?”
子宁拧眉:“谁?”
白风痕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片刻后,道:“就是你跑过去抱住我那会儿,跟在你后面跑进去,见到我们抱在一起又退出去的人。”
其中的抱字还说的尤其重了两分。
白子宁:“!!!”
白子宁整个人都惊呆了。
方才他们抱在一起的时候被端敏公主看到了?
那她的脸岂不是都丢尽了?
反应过来的白子宁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怎么不提醒我?”
白风痕表示自己很冤枉,“我可是提醒你了的,但是你什么都不听,使劲就往我怀里拱,我还能真的把你扔出去不成?”
白子宁:“.......”
被白风痕话里的某些字眼刺激的不愿意抬头的人终于瞪了他一眼,现在她怀疑他是故意的了。
白风痕眉眼带笑的拉着缰绳,把人往怀里搂紧了些。
可惜白子宁沉浸在被人看到当面扑倒人的场面里,一时也没有发觉。
他们本是要朝着南门去的,哪料这一路走来,竟是异常的安静。
四周的商铺全都没有开门,甚至连行人也是少的可怜,一路走来几乎没看到什么人。
白风痕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刚拉住缰绳,就突然被暗处的一群人团团围住。
白风痕从剑鞘中把剑拔出来,低声在白子宁耳边道:“若是我若是被人围住了,你一定要带着侧边那个布包去见百里大人,知道吗?”
白子宁看了一眼从来的时候就被挂在左侧的布包,虽然外观不显眼,但是从来的时候,白风痕的眼神就一直有意无意的落在上面,她再傻也看的出来这里面的东西不简单了。
当即也顾不得什么情谊了,严肃的点头,“知道了。”
那些人半句话也不说,直直的拿着手中的武器就开打,连个狠话都不带放的,可谓是相当利落了。
白风痕也半点不怵,手起刀落就是一个倒下的身影。
白子宁坐在马上,好在她是学过骑马的,这个时候也半点不怵,直接就“驾”的一声骑着马往前去了。
那群人还要去追她,被白风痕拦了下来。
白风痕一边要拦着人去追白子宁,一边还要对付这些人,委实不轻松。
这时候,天上忽然下起了大雨,连个闷雷都没打,雨点就大滴大滴的砸在他脸上,白风痕眼里带狠,下手一点都不手软,不到一会就站在一堆尸体之上,脚下早是血和水的混合,只给人一种血流成河的错觉。
白风痕扶着方才不慎被人划过一刀的手臂,轻嘶了一口。
这些人下手是真的重,看得出来半点不留情面。
看样子,永安王确实已经开始了,他不能耽搁了。
刚要准备提脚往前去,就听前方传来马蹄声,白风痕抬头惊愕的看过去,就见白子宁着急的身影在马上鲜活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