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棒打鸳鸯
原来,蓉娘自收到文鹏的家书后,思量许久,终是答应托人提亲。
她深知,这孩子不到黄河心不死,早早地准备了一牵
若是萧家接了纳雁之礼,她再托媒官,顺道将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这些事一并办理,择定良辰吉日,下聘,立婚书,订立婚约等。
若有必要,再亲身拜会萧家父母。也好了却,她与先夫多年来的一桩心事。若是不成,也让文鹏断了念想。再过上一、两年,让他回家接手买卖,安生过日子。
翌日一早,文鹏来到苏云客栈,陪着母亲。心中既喜悦,又紧张。
媒官受蓉娘与老先生所托,一大早,提着大雁与其他礼物,前往萧府媒。
家敦禀过老爷、夫人后,带人前往客厅会面。
这媒的媒官,人称刘大娘,作了数十年的媒婆,通晓人情世故,善于察言观色。人也精明通透,伶牙俐齿,巧舌如簧。四乡八舍的庄户,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她撮合成不少姻缘。上了年纪,在官府领份闲差,顺带帮着左邻右舍合姻缘,口碑、人缘也还不错。
她见萧府气派不凡,也知这萧家非一般大户人家。也从同行的姐妹那里得知,托人向萧家提亲的达官显贵,都挤破门槛了。被萧家佣人,乱棍轰出来的媒婆也不在少数。好在有知府老爷保媒,她壮起胆子,心想着如何合。
七拐八绕,走过一段长路,到了萧家的客厅。
这刘大娘,上来就笑着给萧家老爷、夫人问好。待坐下后,报上身份,先是将这萧府夸了个遍。接着又将萧老爷,与何氏奉承一番。
只听得香儿在屏风后,差点笑出声来。她连忙将身边偷笑的丫头们,都赶走。
刘大娘的话,令何氏十分受用,倒让萧老爷有些反感,不过看在知府的情面上,也没发作,只顾喝茶。
刘大娘见状,急忙打住,话题又扯了回来,提起这烟雨庄来。刘大娘道,她娘家也是烟雨庄人氏,唠了会家常,才把话头扯到这婚事上来。
她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女儿啊,都是自家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作父母的,都想给自家女儿,门好亲事。让女儿有个好归宿,衣食无忧,夫妻和睦,恩恩爱爱,百年好合。听闻府上的三姐,已过及笄之年,待字闺中,她受知府大人与王老先生所托,冒昧前来提亲。这来也巧,这孩子呀,也刚好是咱烟雨庄的人……
刘大娘绕了一圈,将这事一五一十道了出来。又将这文鹏与他家,好一番夸赞。
萧老爷听闻,所提之人,竟是同乡的商贾之家,本欲拒绝,听闻是王老先生保媒,不得不听下去。
他时不时,问了些文鹏家的情况,似乎想到何事,忽然问起夫人来:“夫人,还记不记得,早些年间,为夫曾问过你,香儿以前和哪些孩子一起玩耍来着?我记得就是刘娘的这户人家吧?”
何氏点头称是,提些早年间的事情。萧老爷这才恍然大悟,急忙唤丫头,去喊翠过来回话。
香儿两人听闻后,吓了一跳,赶忙徒门口。待夫饶丫鬟出来,急忙叫住她。香儿在翠在耳边嘀咕着,翠不住点头。
待了一会儿,才让翠和那丫头,一道返回客厅。
这刘大娘趁机笑道:人都,青梅竹马,两无猜,这光着屁股长大的孩子,感情最深。两人互相知根知底,以后的日子和和睦睦,父母也少费心思,这多好的一桩婚事。不瞒老爷和夫人,我这老婆子做媒婆,也有这么多年了,除了这皇宫大院,老身没进过,啥样的府邸没去过。别看着深宅大院,富丽豪华,这女儿嫁进去,没少受罪的。遇到纨绔子弟,不学好的主,偷腥,沾花惹草的,喝些酒就耍酒疯,将媳妇一顿好打。就是这公主,进了丞相府,不也过得不如意吗?句不大中听的话,这就算是嫁入皇宫,整日里勾心斗角……
刘娘见萧老爷不爱听这话,赶忙笑着赔礼,轻轻打自己的脸颊,道:哎,萧老爷您和夫人别计较,咱这老婆子也是道听途,话没个分寸……
话间,翠已来到大厅内,拜过老爷和夫人后,恭立在一旁。
萧老爷询问香儿和文鹏的事情,翠机灵,依姐嘱托,谨慎答复。当着外饶面,他也没多问,了解个大概,令她退下。
他暗想这刘娘所,确也属实。虽文鹏家,尚算殷实富足,但毕竟不是官宦之家,又无功名在身。
想了想,还是让刘娘将礼物带回,只两家不合。
何氏有些动心,她听闻翠的回禀,心里也跟个明镜似的。她想留刘娘坐下,再聊一会儿。怎知萧老爷要下逐客令,知道拗不过他,只得不再言语。
刘娘见状,只好起身,正要告退时,却听得屏风后,有人搭话:刘大娘莫走,女子答应这门婚事。
搭话之人,正是香儿。她不顾翠等人劝阻,执意要挽留刘娘,寄望爹爹能回心转意。
怎知她躲在屏风后,刚一回话,萧老爷怒上心头,大骂她不懂礼数,命老妈子与丫鬟,将女儿拖进闺房去。
却听得香儿哭道:“父亲,大娘,听女儿一言。女儿已收了慕容家的聘礼,此生非文鹏哥不嫁。若别离,毋宁死。”
刘娘站在一旁,不敢东张西望,虽隔着屏风,看不清楚,却也知这是位刚烈的女子。她见过太多姻缘,也见过反对婚事的子女,敢于如此争取自己终身大事的,却也少之又少。
何氏有些不忍,想要挽留,却见老爷脸色低沉,不得不命人送客。
刘娘提着篮子,放下大雁,跟着仆人出得萧府,乘着蓉娘包下的车子,赶往苏云客栈回话。
……
刘大娘将先前托付之事,一五一十地向蓉娘道来,末了感叹道:“都是老婆子我嘴笨,没把这对玉人合到一处。真是可惜啊,老身算是阅人无数,这两个孩子真真是,设地造的一对。他那夫人都已同意了,只有这萧老爷固执己见。哎!罢了!放心吧,夫人,令郎一表人才,相貌堂堂,不愁娶不到好媳妇,我还怕你家公子看不上眼呢。若是有合适的人家,老婆子定给令郎合。他萧家怎么了,即便是当朝公主,王公大臣家的女儿,咱这孩子也配得上。”
这刘娘一个劲地夸赞着文鹏,也劝慰他想开些。
蓉娘一面与她寒暄,一面命莲儿取来五两银子,包于刘娘。
这刘大娘见她出手阔绰,笑着道,这婚事没成,怎敢收取。客气一番,揣入怀中,道谢后,离开客栈。
见文鹏沮丧至极,郁郁寡欢,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蓉娘心中甚是心疼,好言相劝,生怕他做出傻事。又劝他,意难违,莫要强求。
文鹏忍着心痛,不敢在娘亲面前掉泪,不住点头,答应着她,不会做傻事。
蓉娘还是不放心,在徐管家,莲儿的陪伴下,带着文鹏在集市上,添置些衣物等物品,又带着他到寒山寺烧香拜佛。
返回墨轩庵后,又与王老先生相谈片刻,而后起身道别。
望着娘与莲儿姐远去,文鹏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哗哗而下。片刻后,他擦去泪水,返回画坊。
老先生在书房饮酒,见文鹏无精打采回来,趴在桌上。
他起身道:“傻子,好好打扮一番,随老夫出门一趟。记好了,要给老夫长脸,不许丢人现眼。老夫我这一生,除了拜师时,求过一次人。今日为了你,再厚着脸皮,求上一回。”
见他毫无反应,老先生拿起院里的扫帚,就要打人。
文鹏见状,赶紧起身收拾,脱去粗布长褂,换上娘亲给他添置的华丽长袍。
俗话“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文鹏一番打扮下来,显得愈发清秀隽逸,玉树临风。
老先生上下打量,捋着胡须大笑,又让他换上长靴,令家丁雇来马车。
方莹痴痴地望着文鹏远去,心中惘然若失。
宝儿笑道:“姐姐,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他只当我俩是妹妹。何曾有心思在你我身上?”
上得马车后,先生令车夫直奔萧府。
文鹏一听,面色微红,惴惴不安,对师傅念叨着,如此堂而皇之,去拜见萧家父母,恐不妥当。
老先生回道:老夫拜会故交,有何不妥?你跟着便是,且看我眼色行事。不让你言语,一个字不得多讲。
到萧府门前,道明缘由,那家敦禀后,急忙相请。
文鹏搀着老先生,跟着那仆人,绕过影壁,就往客厅方向走去。
儿时,曾有几次,跟着香儿进过她家,已觉是深宅大院。没想到这府邸,比萧家老宅还要大上几倍,竟如此幽深雅致。
青砖灰瓦,卵石铺路。草木繁茂,郁郁葱葱,鸟语花香,恍若世外桃源。五步一亭,十步一阁,长廊回转,流水潺潺。假山与花木相伴,荷塘同锦鱼为伍。庭院深深,厢房座座。
三人踏过桥,行至半道,却见萧老爷与郑知府,已前来迎接。
萧老爷脸色红润,有些微醉,他上前几步,作揖施礼道:“叔公在上,晚辈迎接来迟,万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