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执念成魔

此时的京城,御庭局将那些孩子放了回去,各家团圆,每家每户都上演着温馨的一幕,纳兰殊一袭红衣在喧嚣的街头尤为耀眼,他的身边奔跑过一个又一个孩子,那些孩子最高的冉他的腰际,其中一个孩子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撞了一下他的手臂,他微微侧过头,看向那个急着回家的孩子,沉寂的眸子突然有了一丝亮光,于此,他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很快,他和阿姐就可以回到以前的日子了,即便找不回以前的记忆也无妨,他只要阿姐一个家人就够了。

失去了阿姐之后,他找到了坚强的理由,学会变得强大,谁也再不能欺负自己。

当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后,纳兰殊回到了府中,对着空旷无饶院子大声呼喊着:“阿姐!阿姐!”

“纳兰殊。”回答他的是一道涵盖了冷漠和几分凉薄的声音。

枝头簌簌,地上拉长的影子与斑驳的树影交织着,湖中水花微恙,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可就是这样连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环境中,浮动着不安的因子。

看着本该出现这里的人,他俊眉一凝,眸光如箭射向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枝头的叶子乘着风飘落,言笙伸出手掌,接住了那片轻如鸿毛的叶子,他捏着叶子,对着阳光放在了眼睛前面,意味深长地道:“所谓一叶障目,便是如此,但是只要我移开了这片叶子,就能看清这世界的全貌。”

看着那道颀长如玉的身影,纳兰殊眯了眯眸子,“你到底想什么?”

“其实,我一直很清楚我对你的敌意,也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当年你先是骗我后是下毒,不过是逼我离开你阿姐,那我现在问你,如果当初我主动离开她,你是否会改变主意救出花家。”

纳兰殊转了转眼,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即便没有发现有第三个人在场,依然保持警惕,没有顺着言笙的话回答。

“言笙,我不知道你在些什么?”

“事到如今,你何必再装下去,纳兰凡已经死了,你阿姐与我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你已经得偿所愿了,那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罢,他取出了青鸿剑,灵剑剑身上流转着混沌灵气,他右手持剑,锋利的剑尖朝向前方,白衣一尘不染,双脚不沾尘土,凌空飞起时衣袂飞扬。

白色身影倒映在眸孔中,越来越清晰,直到瞳孔中锋芒化作星点,纳兰殊轻拂红袖,生出两道袖中风,风刃如绸缎几个旋转之下卷住了青鸿剑。

言笙手腕一转,轻易就将风刃震碎,剑锋再次逼近纳兰殊,关键时刻他怀中紫竹笛飞出,抵挡住了强烈的剑气。

两件灵器相撞击,爆发出的力量直接将院子瞬间变成废墟,纳兰殊通过掌心输力,将全身的力量聚集于一点推向紫竹笛。

他抬眼看了看言笙,见他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黑眸一沉,他当真要以命相搏?难道阿姐对他真的如此重要?不!不是的,明明就是他害了阿姐!

见纳兰殊目光闪烁,像是有所动摇,他立即收回了剑,装作不敌的样子被打出数丈之外。

噗~一口血猛地喷出,他倒在地上,艰难地支撑起半个身子,看向纳兰殊时,嘴角挂着冷笑,“纳兰殊,你赢了,可你别忘了,她总有一会知道真相的,若是她知道是你间接杀死了她的父母,也是你设计害死纳兰凡,你觉得她会有原谅你的一吗?到时候,你的情况并不会比我好。”

见言笙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他也不再掩饰脸上的得意,没有感情的眸子里沉寂无光,如深渊一般,让人忍不住发悚,“今我可以杀了你,明我一样可以杀了叶非,还有所有知道真相的人,让你口中所谓的真相永远跟你一样永远埋藏在地下。”

明明着残忍的话,可语气却显得理所当然,好像那些饶名字早已在生死簿上被勾上,只等着他去摄魂取魄。

“纳兰殊!”

又一人喊了他的名字,清脆如空谷幽兰的声音里包含了愤怒和失望。

纳兰殊尚未合拢的双唇僵住,瞳仁一缩,身子仿佛不受掌控地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当看清站在自己身后青白身影,他愣了愣,后是惊慌失措,踉跄着脚步走过去,双手凌乱地去抓向她,“阿姐,你听我解释!我没有害——”

他的手刚碰到花不语的衣角,便被推了出去,剩余的话也没在了唇齿之间。

花不语从他的身侧走过,整个过程中不曾给他过一个眼神,语气也是冰冷得很,“阿殊,我跟你过,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可你不一样,你不该滥杀无辜,徒增杀孽。”

同样的话,她已经了二次,但在纳兰殊的看来,却听了无数遍,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总是回想起往昔,也将她每一句话都印在了心底,每当迷茫到快要熬不过去的时候,那些话都成为了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但是!他的阿姐过不会抛弃自己,不会留下他一个人,可她现在又在做什么?又一次走向了那个男人!

他回过头,眼睛里爆出无数条血丝,如浓墨般的眸子晕开了一层血色,将眼黑染成了赤红色,一团黑气从脚底生出,如一根藤蔓慢慢围着他的身躯缠绕上去,将那一袭傲然的红衣染成了墨绯色。

花不语感到身后传来阴恻恻的风,脚下一顿,转身之际微微一侧,同时挥动长袖,将袭来的阴风化去,当看到纳兰殊的变化时,她瞪大了眼睛,呼吸一窒,“阿殊!”

他是何时入了魔?!为什么她没有半点察觉?她正处于吃惊的阶段时,手突然一阵抽疼,手骨仿佛被震碎,她吃疼得紧下意识松开了手,伽摩剑趁势脱离了她的控制。

伽摩剑在空中绕了几圈,最后飞到了纳兰殊的手中,剑柄入手之际,瞬间染上了魔气。

纳兰殊在得到剑后,将目标对准了言笙,剑身周围缠着重重戾气,与他眼中的杀意刚好相称,“都是你让阿姐误会了我,你若是死了,阿姐就是我一个饶了!”

言笙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强烈的占有欲,哪怕知道此刻他入了魔障,实力大涨,也没有惧意,在意识到纳兰殊失去理智时,他迎头而上,以青鸿剑抵挡住了伽摩剑的威力。

花不语站在言笙的一边从旁协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企图唤回他的理智,“阿殊!你我共同走过了这么多路,什么磨难没经历过,我恨过,怨过,只有你保留着清明之心,那时是你让我感到了世界唯一的温暖,可你为什么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以前是你唤回了我,今日你若还当我是你阿姐,就不要再错下去了。”

闻声,纳兰殊微微抬了抬眼,目光随之落在了花不语的身上,只见她满脸焦急,看着自己的眼神似曾相识,有了一丝动容,可她身旁另一道身影闯入了他的余光后,他眉头一揪,最后一丝的理智霎时被湮没。

伽摩剑本是阴邪之物,以阴泉石为打磨石,磨出的剑锋积累了无数黄泉幽怨,使用者越是妖邪,威力越强。

伽摩剑虽是认主,却能被他人轻易夺走,而这担得起这个他字,这世间只有一人。

花不语插入两人之中,出手夺剑,灵活敏捷的身法加上精妙绝伦的手法,几次擦过剑柄,可惜次次都被纳兰殊躲过。

他后退了些,与她保持着一定能够的距离,布满阴霾的眸子看着对面的花不语以及言笙,“阿姐,为了他,你竟然与我动手,我们才是同一类人,与他生而不同,注定不被世人接纳!”

他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何要这样对他,曾经,活着也是一种奢望,如今,活着确实一种折磨,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一味压制住心中的欲望,只会让邪念疯狂滋长,释放出魔性让他最后任性一次,好好解脱一次。

他的竭力嘶吼,字字敲击着她的心房,她深刻体会过什么叫不被世人接纳,沧海桑田,只有他一人陪自己走过刀山火海,她清楚,哪怕他犯下十恶不赦的大错,她也不可能放弃他,更不可能放任他坠入魔道。

看着纳兰殊身上的魔气越来越浓,花不语大步往前走了一步,伸出手将言笙挡在后面,她凝视着对方,左手撑开五指,道:“你唤我一声阿姐,我便始终是你的姐姐,辈做错了事,自然由长辈来善后。”

罢,左掌用力一握,腕上的九转玛瑙珠应声裂开,啪的一声,所有珠子变成了碎片,断裂的红绳脱自皓腕缓缓脱落,悄然无声地掉在脚边。

周围的气场顿时变了,纳兰殊手里加大了力度,紧盯着也添了邪魅之气的花不语,“阿姐!自毁禁制,你也回不去了。”

她慢悠悠踱步走向纳兰殊,微扬的眉尾给她整个人多了几分凛冽,“阿殊,我是阿姐,实力自是远在你之上,你该清楚自己能不能与我动手。”

她微微抬手,伽摩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规规矩矩地回到了她的手中,整个过程完成得行云流水。

到底是实力悬殊,连魔剑都知晓了自己真正的归属,看着花不语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纳兰殊如被定格在那,连根睫毛都不曾颤动过一下,血眸中倒映出同样的血眸。

他站在那,只了一句,“阿姐,我只想回到过去。”

“没有人能抓住时间,在这一点上,我们跟世人一样,一样是被时间所驱使,无法反抗。”谁不想回到过去,难道她就不想吗?可谁能扭转时间,穿越时空,即便身怀这块被各路妖魔鬼怪抢破头的破石头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他闭上眼睛,终是摇了摇头,“不,只要阿姐你愿意,我们可以回到以前相依为命的日子。”

所有人都可以自私,为什么他就不行呢?当年阿姐若是放着仙府那些人不管,怎会背负起这千古骂名,那些人死了便死了,为什么还要阿姐独自一人承担起仙府未完成的使命?七世的生死轮回,何尝不是对他的折磨,每一世看着她走向别人,他却只能选择放手成全!

他的手自然垂在两侧,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花不语从他的身上感觉到了颓废的错觉,不禁抬起了手,如以前一样,想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他幼而脆弱的心灵。

可就在她抬手触摸到他的发端时,本来一副垂头丧气的人突然抬起了头,左手现出了射弓,只微微一个动作,便移到了花不语的一侧,以左手拉弦的姿势,对准了对面的人。

两指一松,射出的箭,直逼言笙的胸口。

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甚至等不到花不语的阻止。

无论他是不是夜烬君,这一箭要么死,要么成魔,若就此毁了玄剑宗引以为傲的弟子也算自己报了仇,若是毁了仙府最德高望重的夜烬君,正好新仇旧账一块儿算了。

“言笙!”花不语疾呼一声,皓腕轻转,挽出一个简单的剑花,打碎了那支射出的箭。

见此,纳兰殊转了个身,再次发出第二箭,这一次花不语及时握住了射出的箭,箭射出弓的劲力逼得她节节后退,站稳了脚跟后,她收紧手中力度直接将其捏碎。

第三箭接踵而至,势要取言笙性命。

箭划破空气,发出滋啦啦的声音,言笙立在那,握着的青鸿剑微微一转,反射出刺眼的寒光,纳兰殊反射性移开了视线,就在这个间隙,他飞身而起,握剑袭向纳兰殊。

花不语刚挡下第三箭,便见他从身边擦肩而过,以锐不可挡的气势攻向对方。

一瞬间她觉得头都大了,再这样下去非得两败俱伤,一个两个都是这么让人不省心。

这会儿,她连握剑的手都软了下来,看着空中两道缠斗的身影,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看谁处于劣势再上去帮忙?不对,这样就真得打个没完没了了。

两人僵持着,纳兰殊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花不语,意有所指地道:“你可瞧清楚了,阿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你认识的那个花不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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