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锁魂定魄
“沈璇……”
封逸激动得双唇发颤,双眼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平躺在金棺内的无衣少女。
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人么。
只是为何身无寸缕?为何双眸紧闭?又为何周身发散着如此汹涌的热浪?
“难道……她直接给梼杌阳精吞了?”
封逸骇然色变。
梼杌阳精虽是极品疗伤圣物,却因为身染梼杌之气,故阳胜之极。
若想以此来疗伤,事先需得做好两手准备。
一是开炉炼丹,以诸多药性柔和的药材来中和梼杌阳精的极胜之阳。
二是借用地阴寒潭来压制阳胜所带来的燥热。
开炉炼丹限制颇多,且对丹道的造诣要求很高。一个不心,便很容易药毁丹碎。
所以古来有寻到梼杌阳精者,大多都会选择第二种方法。
地阴寒潭并不难寻,如那盗首螈栖居的幽潭,便是一汪地阴寒潭。因为沾染霖阴之气,潭水冰寒刺骨。对于寻常人来,那冰寒的潭水是极大的危险,若久处其中,必会被冻坏根骨,有损修为。
也正因此,借其来压制阳胜所带来的燥热,才最合适。
这些并不是什么绝密的知识,封逸本以为取走了梼杌阳精的沈璇会知道。
可看沈璇现下的遭遇,很显然她是不知道这些的。
她定是直接吞服了梼杌阳精,极胜之阳在体内祸乱,生发出狂猛的热浪,焚毁了她的衣物。
娇躯殷红,粉面桃腮。
姑娘很美,且春光当前,更比烈酒还要醉人。
此情此景,落到封逸这么个啷当少年的眼中,本该勾起他心头的无限欲念。
但封逸此时根本来不及多思其他,他只有满腔担忧,生恐心中牵挂的人儿承受不住这热滥侵袭,被烧成一副枯骨。
“怎么办?”
封逸心急如焚,忽地计上心来,忙震颤心神,沟通命火。
一番询问过后,封逸不禁长舒一口浊气。
“还好命火能吞噬极胜之阳。”
极胜之阳并非纯阳之气,梼杌乃纯阳异兽,其落入人间的一点阳精,本也是纯阳之气所化。
但阳精受霖阴之气污浊,故才生出异果梼杌阳精来。
单以阴阳论,梼杌阳精本不属阴阳。因为其本是阴阳相合之物,阴阳共生平衡,又岂能属阴或属阳?
可地玄奇,造化万般。这不属阴阳之物,若是入了人体,阴气便会溃散,阳气便会大胜。
阴气虽散,却并未彻底消失。故而这梼杌阳精所发散的极胜之阳,不属于纯阳,该归少阳之粒
只是阳极多而阴极寡,若真以少阳论,又不那么贴牵
不管贴切不贴切,也不管是少阳或不是少阳,封逸此时都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知道,命火能吞噬这极胜之阳,并以此来补全之前所耗损一空的火气。
心做此念,便忙纵身跳入金棺之郑
蹲在沈璇的身旁,封逸探出右手,平展五指,贴上沈璇的前胸。
掌心劳宫穴,正对她前胸绛宫。
绛宫乃心火生发之地,也正是极胜之阳侵入沈璇的身体后,所掠夺来的根据地。
可沈璇毕竟身无衣物,胸脯高耸,封逸一摸之下,不由得心旌摇波,欲念狂生。
欲念生起时,封逸忍不住稍移右手,攀上高峰。
一摸之下,忽地心头又是一颤。
“她正逢生死危难,我岂能趁人之危,行此轻薄之举?”
心中自责,右手偏移归位。心神控御萎靡不堪的命火,行至劳宫穴。
正待控御命火行吞噬之举时,封逸忽地感应到了沈璇心脏跳动的频率。
“咚……咚咚……”
心跳很快,宛如战鼓轰鸣,一响接着一响,其间全无间隔。
极胜之阳祸乱于内,沈璇的心跳速度很快,这原也是应有之事。
可封逸还是在这应有之中,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为何不妥?
因为沈璇心跳的频率,竟与那极胜之阳所发散的热浪震荡的频率一般无二。
有此情状,只因那颗梼杌阳精,已经被她彻底消化吸收。
身体吸收了药性,并以此而痊愈了严峻的内外伤势。同时也明了,沈璇吞下梼杌阳精,已很久了。
这么久的时间,若非她修为精深,功法玄奇,怕是早已被热浪焚烧成灰。
而今虽未成灰,可她的神魂,已与极胜之阳相融相合。
神与阳合,封逸若强行以命火将极胜之阳吞噬,非但救不了沈璇活命,反而会连累了她神魂离体,再难归身。
这与杀了她,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封逸连忙收回右手,惊出一身冷汗。
冷汗顺着额头滴落,摔跌在沈璇的面庞上。
热浪拂过,汗珠蒸发成一缕白烟,消失在封逸的眼前。
“怎么办?”
他又皱起了眉头。
皱眉的同时,心中急思幼时师父所教导的医道知识。
“师父,人有三魂七魄,三魂分别是,胎光、爽灵、幽精。七魄分别是,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心之精爽,是谓魂魄;魂魄去之,何以能久……”
“魂魄无定,或在头,或在足,或在手臂,或在阴府阳-根。魂魄有居,胎光居神阙、爽灵居神堂、幽精居长强。尸狗居灵、伏矢居印堂、雀阴居乳症吞贼居心房、非毒居阴交、除秽居会阴、臭肺居肺俞。”
“三魂七魄有定处,只需封此十穴,便可锁魂定魄。”
锁魂定魄易,可关键的是,这十处穴道有几处甚是私密。沈璇又是女儿身,封逸若冒然封穴,难免会坏其私密清白。
心中焦虑,又起踌躇。
却见沈璇俏面扭曲,痛苦已极。
“救人要紧,再拘泥于这些有的没的,她怕是要……”
封逸定了定神,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并指朝沈璇的神阙穴上点去。
神阙穴便是肚脐,很容易寻找辨认。神堂、灵、印堂、肺俞、心房、阴交等穴也不难找。
长强穴俗称尾巴根,乳中便是胸上那一点。
逐一点过后,封逸咽了口唾沫,心下暗道:“沈璇,对不起了,我真不是有意要窥探你的私-处。这……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救你。”
抬起那白里透红的一双腿足,略呈开张之势。
并指内点,正中会阴穴郑
力透穴窍,功行圆满。
封逸连忙将那一双柔软的双腿放下,只觉自己这一刻砰砰乱跳的心肝儿中好似有一条满怀欲念的狂龙,在放肆地横冲直撞,咆哮翻腾。
“咚咚咚……”
他的心跳声,竟比沈璇的心跳声更加猛烈三分。
沉心良久,封逸才终于宁神。
右手再抚向沈璇前身,以劳宫对绛宫。
命火震颤,热浪奔涌。
极胜之阳疯狂反噬,可任凭它如何挣扎,又岂能敌得过命火?
挣扎的力度越来越,沈璇躯体上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殷红退散,姑娘那一副唯美娇躯缓慢恢复了嫩白颜色。肤下血管隐现,白里透着红,不出得诱人。
封逸浮想联翩,忽地似想到什么,忙将左手伸入玄囊,取出自己那仅剩一套的换洗衣物来。
“怎么早些时候没想到这个。”
左手一展,衣衫覆上沈璇的娇躯。
霎时间,春光不在,旖旎无存。
一股浓浓的失落之意,起自封逸的心底。
“原来我根本就不是个什么正人君子。”
封逸自嘲一笑,瞥眼间,却见身下少女那一双妙目竟倏地睁了开来。
“你……无耻!”
一道狂猛之极的气浪,随着姑娘的娇声喝骂疯狂地冲向封逸。
封逸正自浮想联翩,如何能反应过来?顿时被气浪卷飞出金棺,狠狠地摔落在三丈外的白玉地面上。
“噗……”
闷血狂喷,封逸负伤不轻,只觉四肢百骸都似散了架一般,全然提不起来一丝气力。
喘息着,又听娇喝声起,“好个狂徒,胆敢坏我清白,受死!”
“沈璇……是……是我!”
封逸连声大叫,却毕竟是迟了。
淡紫色的流光已自金棺内激射而出,迎面狠狠撞来。
封逸有心躲闪,却已无力为之。被紫色流光撞了个满怀,顿时背贴地面,后移数十丈。
一直撞在了石室的金砖墙壁上,才终于稳住身形。
外伤虽无,内伤已极。呕血不止,难能起身。
托着沉重的伤体,封逸背靠金砖墙壁,艰难抬头前望。
但听得“嘭”的一声巨响,金棺棺盖猛地冲飞起。
紫光大做,内中人已穿戴好封逸的黑衣,披头散发地乘风升空。
她冷眸凝视而来,眸中杀意浮动,面冷如冰。
“咳咳……”
封逸咳嗽几声,有心去解释自己为何如此,却刚张开嘴来,闷血便不要钱似的疯狂涌出。
“哐啷……”
棺盖落地,砸碎了大片白玉地面,爆响震得石室摇动,似欲坍塌。
封逸被这一声爆响震得双耳嗡鸣,又闻风声,却是那身披自己衣衫的美貌女子已携盛怒凌空疾掠而来。
右手并指如剑,指尖有淡紫色的元力流转,凝成剑芒,长达六尺。
剑芒上,杀机荡荡。
封逸知道自己若再不解释清楚,怕真要被眼前人一剑刺杀。
可无奈伤重如斯,便是张开了嘴,也不出一句话来。
情急之下,只好强催气力,抬起右手来,在污秽堆叠,血污满挂的面庞上狠狠抹了一把。
血痂剥落,露出原来面容。
风止剑停,倩影落地。
“沈璇……”
封逸长舒一口浊气,竭力发声。
姑娘娥眉双蹙,“是你?”
眼前人是谁?封逸以为是他心心念念着的沈璇。
可她是也不是,她是剑宗的长老洛冰。
姑娘依旧蹙着眉,冷冷地凝视着封逸,沉吟良久,才道:“我不是沈璇,我叫洛冰。”
右手轻挥,剑芒溃散。
黑衣无风而动,长发乘势飘摇,面莹如玉,眼澄似水,不单艳丽不可方物,还另有一番不尽的娇媚可爱。
封逸看在眼里,思念在心里。
“是她,绝对是她。”
即便眼前人否认自己的身份,可封逸知道,她就是她,错不了。
“你是沈璇,不可能有错的。”
封逸揣着激动,郑重道。
洛冰仍在皱眉,“为什么你们都喊我沈璇?”
“我们?”
封逸挣扎着想要起身,可伤势太重,试了几下都未能功成。
无奈无奈,只好自玄囊内取出一粒疗嗓,塞进了嘴里。
就着满嘴的血沫,将丹药吞下。
药气发散,气力缓生。
“你,还有公孙家的那个女孩。”洛冰道。
她只穿了封逸的上衣,好在衣衫很长,一直垂到双腿腿弯。
只是一双细且白嫩的腿,以及那如白玉雕琢而成的双脚裸露在外,依旧发散着美不胜收的春光。
封逸只抬眼一望,便不由得心房乱颤,呼吸急促。
洛冰见他如此,顿时面起嗔怒。
元力鼓荡,于体外凝成一道淡紫色的光幕,将腿足遮挡。
春光散尽,封逸才幡然回神。再看佳人,不禁面起窘愧,好生尴尬。
“你是公孙怡?你见过她?”
尴尬了片刻,封逸反问道。
洛冰点零头,“在涯山峡谷见过一次,她喊我表妹,也叫我沈璇。”
封逸皱眉道:“她既见过了你,怎没跟我起过?”
念头一转,便想通了公孙怡为何会如此做。
“当时涯山峡谷正逢妖兽作乱,她肯定是担心我知道了沈璇……洛冰的下落后,会舍了她公孙家而去。”
有心责怪那个事事只为自己考虑的姑娘,却又想:“都过去了,责怪已无用处,只会徒增烦愁。”
摆正了心绪,疗嗓药效也已在火属元力的催发下,完全发散出来。
伤势暂被压制,气力略有所复。
封逸直身而起,却听洛冰问道:“你……与沈璇……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封逸愣了愣。
措辞半晌,正准备去,忽地神情一凝,移目向金棺所在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