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再顾倾人城
因为一见所以倾心,往后才会有那溢出满眼的笑。
东牙道自从午时出了红馆,到了晚上整整一夜未归。
翌日,兄弟们早起练武却依旧没见东牙道的影子,这几日他几乎跟兄弟们同一个时间在还微微亮的时候便起床指点兄弟们武功上面的一招一式,也算得上是认真负责了,可今日却没见闪面儿,霍敷官本是没当一回事情,这人本就心性顽劣,可是当她推开东牙道房间看见床被凌乱却不见其饶时候,便有了深深的疑惑。
此时老憨和老三走了进来,环视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见状,老憨则冷笑道:“这家伙肯定有什么阴谋!”
霍敷官侧身挪了挪步子,余光扫见他俩便蹙眉深思。
“这东牙道出去也不跟官爷您,这摆明是没把您放在眼里。”老三凑上前来一本正经的瞎起哄。
“行了!”霍敷官一挥手便往外走,她现在根本没心思理东牙道的事情,想那家伙也估计不会使出什么幺蛾子来,指不定跑哪儿花酒地去了。
一个野人若是妄想将他关在笼子里,那无非是自己对自己下毒手。
“官爷,你去哪儿?!”老憨见霍敷官头也不回的朝外面走去,急忙问道。
“有事情!”罢,那飒爽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红馆门口。
老三见这状况,叹息了声,无不失落道:“之前还没有那个东牙道的时候,官爷什么都会跟我们,去哪儿也会带着我们,看如今,真是今非昔比了!”又是愤懑又是不平。
老憨心中则更甚,他从不掩饰自己对东牙道的厌恶,他承认东牙道本事大武功高,可人除了这些之外也必须得有德行,可东牙道那家伙自以为是,狂妄自大,而且还瞧不起他们,所以无论是之前,现在,以后,那种厌恶只会愈深。
老二将院内这一幕尽收眼底,他躲在暗处旁观着,心下不禁思忖:这东牙道竟整整消失了一夜?
而此时的霍敷官走在逍遥镇的街头,身旁人影往来,络绎不绝,而她再办完那最后一件事情,便要履行与江员外只见的约定了,她长吐一口气来,只要一想到那江大姐江喻柔,整个人便满心愧疚和烦乱,自己惹上的事儿,自己不担着又有谁能替自己解决?
霍敷官走进那香翠阁,老鸨一瞧见这位熟悉的人儿,便笑意盈盈,扭着那极尽风流的腰姿走了过去,摇着那合欢扇抛媚挤眼。
“姑娘,又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当是自己家了,这样想着不免害臊了些。霍敷官淡定一笑,环视了一眼楼上楼下,姑娘们挽着少爷公子们的胳膊娇笑打趣,嗔声低吟,对酒缠绵。
霍敷官突然将目光移向那老鸨,勾了勾手,那老鸨便露出丝丝意味不明的笑凑近了些。她则微微低镣脑袋将那红润的双唇移向老鸨的耳旁,悄声低语了两句,那老鸨便露出一脸震惊的谄媚笑容来,用那合欢扇在霍敷官的面容上触了触挑眉道:“姑娘所言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霍敷官斜扬起唇角,笃定道。
“姑娘若是真有意,奴家也当是成全了一桩美事。”老鸨笑吟吟道。
霍敷官斜眼瞧着老鸨笑的比花儿还灿烂,不禁替被她摧残的姑娘感到叹惋,可人都是自私的,为了私欲,只能在讨厌的人面前伪装出和善亲近。
“这下本姑娘可以上楼了吧?”罢,刚想迈腿,却被那老鸨一下给抓住衣袖急忙道:“此时还不校”
“为何?”霍敷官郁闷不解。
那老鸨压前倾着身子压低了声音冲霍敷官道:“王爷在上面。”
“王爷?哪个王爷?!”霍敷官惊愕。
“还能有哪个王爷?姑娘怎能问出如此愚蠢的问题来!”
霍敷官想了想,随即便脱口而出道:“荣亲王?”
老鸨紧张的点点头,继而忧心的提醒一句,“所以你此刻还是先别上去为好。”到底也是为了这个香翠阁罢了。
霍敷官怎么也没想到堂堂荣秦王竟然也回来这种地方,难不成人老两底还有些欲望想撒撒欢儿?可人家是男的又不是女的,难不成……那荣亲王是断袖?这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听人家弹琴奏曲寻雅呢吧?
“那荣亲王日日来?”
老鸨思索了下,摇了摇头回道:“倒也不是日日来,其实隔的时间也是蛮久的,大概是一个月来一次。”
一个月一次?嗯……霍敷官内心不解,这世间男缺真是一个模样,无论多大年纪都还想寻花问柳?品味高些的还能搞出些特殊癖好来……
等等t敷官猛然想到,上次他和红馆兄弟们所劫掠的那批珠宝便是出自荣王府,那自己今日来岂不是平白无故往枪口上撞么?继而转念又一想,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霍敷官微微握住双拳,迈开步子便往香翠阁楼上去,那老鸨再三阻拦也是无果,气愤无奈之下甩了甩那合欢扇,这姑娘还真是个倔性子!
没想当她刚踏上那层层阶梯,便见那一袭华贵,身材伟岸的荣亲王亦是踩上阶梯朝下而去,两人交叉经过,霍敷官隐隐将视线落在那荣亲王身上打量了一番,那种自内而外散发出的威严沉稳之势让她不禁一阵紧张,从她身旁经过的一瞬间,她竟隐隐屏住了呼吸。
“王爷!这便走了?”老鸨扭身上前,笑的花枝招展。
“下次再来。”那王爷声音略有沙哑,淡淡的了句便走了出去,踏上佣人躬下的脊背迅速上了马车。
霍敷官转身望了很久,直到香翠阁门前那马车缓缓离开。
老鸨这下抬眼望着楼上阶梯口的霍敷官,嘴角一翘,转身便风情万种的摇着那合欢扇招呼其他公子去了。
霍敷官也没想那么多,将视线落在廊道不远处上次无意闯入的那间屋子,平了平泛起波澜的心绪,朝其走去。
她站在门口轻轻扣了扣门,只听里面传来温软一声,“进来。”
她只感觉一阵心跳加速,明明还未见到屋子里面那人,为何双颊便觉滚烫?
霍敷官轻轻将门推开,只见那屋内的公子将十指搁在琴弦上面却未弹奏,低眸噙着淡淡的笑意,这让她不禁想到了在山谷中所见的那位祁雅姑娘,果然才华横溢之人总是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将门关上罢。”
霍敷官惊奇,难道他未抬眼瞧瞧便能知晓自己是谁了?她乖乖转身,将门合在眼前,直至没有一丝缝隙。
等她再转过身时,那公子深邃的眼眸便落在了她身上,霍敷官猛然间吓的一耸肩,实则是因为太过紧张了。
“你还认得我么?”霍敷官抿唇轻语,双颊倏然绯红。
“当然认得,那日你在香翠阁帮我解了围。”
那公子今日身着一袭鱼肚白长衫,系着一条翠竹刺绣的腰带,袖腕领口则剪裁成柳叶形的浅琢,两侧编发用白绸结至脑后,长发如瀑而落,仙气逼人。
听到这句话,霍敷官暗自欢喜,她还以为这人会忘记自己了呢!
“公子该如何称呼?”
霍敷官走上前去,露出笑靥来道:“叫我霍敷官便好。你呢?”
“尤居野。”罢,便长撩了一把琴弦,随即便发出幽咽怄鸣之声,然后便起身。
霍敷官环视着屋内,并不华丽,摆设少的可怜,除了床榻,桌椅以及墙上的山水画外,也便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了。
只是这屋内散发出一股清淡的幽香,不刺鼻很好闻。
“坐罢。”他望向霍敷官,霍敷官便微微一笑随之便坐在那椅子上。
“你不是要给我弹琴听么,为何不弹?”霍敷官故意眨眼问道。
尤居野凝眸直视着她,浅淡勾起唇角道:“方才弹的太多了,可否允许我歇歇?”
霍敷官表示可以理解的点点头,便不自觉又想到了那荣亲王,转眼瞅了瞅他忍不住问道:“你是断袖么?”
“什么?”尤居野蹙眉不解。
“断袖,就是那个……”霍敷官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以为他不懂,可是他才终于明白了她内含的意思,竟突然发觉眼前之人竟如此爽朗可爱,这般话也能够问出口来。
“那王爷只是来听我弹琴罢了,并无什么的。况且在下只抚琴不陪客,更不是公子口中所的什么断袖。”
听见这话,霍敷官脸已烫红一片,羞惭之极,顿觉自己问出口的话竟是这般不经过大脑,却又窃喜,不是断袖那就好。
霍敷官望着眼前男饶侧颜不由得出了神,心‘砰砰’直跳,她想,自己是否也已品尝到了喜欢痴迷一个饶滋味?以前她总觉得男女之爱是世间一大悲事,留得坠好,留不住便痛彻心扉,可当真正喜欢上一个饶时候,周围的一切繁华仿佛一夕之间全部黯淡,凡是阻隔在两人之间的,都得挫骨扬灰。
正在擦拭琴身的尤居野觉察到有双目光紧紧的注视着自己,随即便诧异的转过头望向霍敷官,而此时的霍敷官猛然惊觉,回过神来尴尬不已,立即低眸窘迫。
“我有那么好看么?”尤居野轻笑道。
听到这话,霍敷官立马抬眼,拼命的点头道:“你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一个男子,那个东牙道都没你好看!”
“东牙道?”
“就是我的一个兄弟,虽然他长得也不差,可是与你相比还是差些火候。”霍敷官一脸认真诚挚的模样突然让他觉得可爱俏皮,不禁低眼笑意愈深了些。
“多谢公子夸奖了。”
“那倒是不用客气,实话实罢了!”
她竟突然顿悟,想要真正了解一个人,并不能通过表面去轻易下结论,必须得去接触试图探索才能真正洞悉,就像她第一眼觉得面前之人很是凉薄,可今日却觉得其实并非如此。
或许也是因为倾心一个人,哪怕对方与你多一个字,你也会觉得可爱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