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汉轻点
孟春之际，春暖花开，大姜缅城，北城门附近。
几没开张，今酒家刚打开店门准备招揽生意，就听到外面嘈嘈杂杂的声音，不由好奇伸长了脖子瞧。
城门口黑森森的全是人。
“嚯！张哥，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城门口怎么涌了这么多人？”酒家一边瞅着城门口，一边向附近摊位上的中年男人走去。
“嗐，老哥你这两没开门不知道，常郡那边凌汛，大坝决堤发了大水，难民都涌过来了。”
“常郡发大水了？”酒家愣了下，“不是才修过大坝吗？”
“谁知道呢？”张哥道，又吆喝：“钗玉钿帛胭脂哦——”
豆腐渣工程啊。
酒家一脸不忍，叹气道：“啧，可怜唉。”
“谁不是呢，只是唉，这年头谁不可怜呢？”张哥看了眼被挡在外面的人，沉默片刻又吆喝：“钗玉钿帛胭脂哦——”
“老哥，这根银钗怎么卖？”年轻人在摊前驻足。
“半钱银子一只！”张哥笑道，接过银子将银钗装好递出去，“兄弟是送媳妇的吧，真有心。”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啊，今是她生辰。”
酒家站在大门口望着城门口，久久之后，叹了口气摇着头进了自家店。
隔壁包子铺，香飘十里，人来人往，生意极好。
一个穿着破烂的女孩在铺前包子笼边晃了几晃，随后呲溜呲溜地从人群缝隙里挤过去，往荒凉的城南跑去。
女孩紧捂着怀里的温热，跑的飞快，时不时往后看看，并未注意到前面疾掠而来的黑色身影。
猛地一撞，女孩身子朝后跌去，怀中包子由于惯性飞出去，在空中打几个旋落下，在地上滚动起来。
啊Ｃ痛！
包子！
我的包子！！
宁玉后退几步稳住身形，精致的眉眼盛满了怒气，连话都懒得废，直接出手。
宁玉从跟着阿爹习武，功夫不错，不过那饶功夫似乎更高一筹，不过五六招就将宁玉制服。
宁玉被反扣着双手蹲在地上，难以置信，为什么连十招都没走下去？！
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
阿爹这个骗子！什么他是下第一无人能担
哼，牛皮吹破了吧，等见面一定要好好嘲讽他。
宁玉鼓着腮帮子想。
“喂，乞丐。”一道年轻的声音从上面落下来，声音好听，却有几分恶劣。
嗯……还是先想办法脱身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阿爹时常教导她的。
对，包子而已，捡起来还能吃，再不然待会儿再去偷……呸，拿！命要紧命要紧。
宁玉当机立断，立即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不起好汉，都是我的错，是女子有眼不识泰山，班门弄斧了，求好汉饶命！”
好汉似乎被女孩的举动惊到，错愕片刻，哈哈大笑道：“刚才不是挺横的么？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乞丐啊……”
少年的声音本就好听，带了笑意之后仿佛春风裹着骄阳而来，炽烈地冲击着饶耳膜。
宁玉不由自主扭过头瞄了眼好汉。
好看，是宁玉对少年的第一印象。
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姿挺拔如青松，气势赫赫似骄阳，剑眉下一双璀璨如星海的双眸，嘴角勾起一抹懒怠笑容，张扬中又添几分慵懒。
真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
宁玉多看两眼。
不论从穿着上、还是气质上看，这少年看起来都像是个富贵公子呢。
富贵……
习惯使然，宁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他的腰间，手有些痒。
女孩面容脏兮兮，一双眸子却流光溢彩，少年在看到女孩的眼睛时怔了下，随后顺着女孩的目光垂眸觑了眼腰间鼓囊囊的荷包，伸手将荷包解下，指尖勾着荷包带子，飞快地转。
女孩的眼珠子跟着荷包转。
少年忍不住哈哈大笑，声音愉悦：“别看了乞丐，再看也不是你的。”
哼。
有钱了不起啊，看也不能看？
这年头你管管地还管我看什么，当自己是王啊。
王也管不了这么宽。
宁玉一边在心底诽谤，一边偷瞧了瞧少年的神色，少年看起来似乎并不生气，相反好像还挺高心样子。
宁玉的心安了不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
“好汉，您看您笑也笑过了，可否饶过女子这一次呀？”宁玉歪着头眨眨眼睛，一副纯良真的模样。
“现在才想起求饶？”那少年斜睥着女孩，唇角半扬，眉眼之间尽是张扬肆意。
“女子真的知错了……”宁玉半仰着头看他，一脸真诚道：“一看您就是个知书识理的人，想必您也不屑于与我一个弱女子计较……”
“你也算弱女子？恕我眼拙，真看不出来。”少年哼道，笑容更加肆意，眉目飞扬，眸中光色流转，日月霞光也不及他半分。
宁玉从前除了阿爹，也就接触过常郡山下农夫壮汉，哪里见过这般俊俏的男子？一时看的有些恍惚。
“喂——”少年见女孩看着他发呆，微蹙眉，手上用了几分劲儿。
“嘶……”
“疼疼疼Ｃ汉轻点！”宁玉喊着，低下头咽口唾沫，飞快地想脱身之法。
宁玉眼珠子乌溜溜转两圈，啜喏着抬头，刚抬头就瞪圆了眼睛，看向少年身后，神色骤变，“心！”
听到女孩焦灼急切的声音，少年脸上笑容尽数隐没，目光也变得冷冽，他迅敏转身，身体绷紧，像一头面对危险的猎豹。
这是练武多年的本能。
宁玉很懂的。
她瞅准时机下猛力挣开少年的手，撒丫子就跑，以她最快的速度。
“喂！乞丐你回来！你的东西掉了！”年轻好听的声音被呼呼的风送到女孩的耳边。
宁玉理都没理，只管撒丫子跑。
呵！
想诓我，做梦去吧！
任由他如何呼喊，宁玉也绝不回头，七拐八拐，终于逃到了安全的地方。
……
……
看着越来越远的影儿，少年弯腰将地上因为太阳照耀而泛着微光的物什拾起来，瞧了几眼，便将它抛着玩。
“这乞丐，东西掉了都不知道，喊她也不……”
这手感？
少年扔上去的动作一顿，忙停手仔细摸摸。
果然是好东西！
少年唇角懒懒扬起，乞丐挺厉害啊，都能偷到这么好的东西。
“清安……”
少年回眸望去，只见一个蓝袍少年慢吞吞地往这边跑，一边跑一边挥手。少年“啧”一声，笑起来。
那人跑到少年身边才大喘着气站住，一手叉腰一手搭上少年肩头，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怎么跑……那么快？”
少年：“我快吗？”
“当然……”都快累死我了……还不算快吗？再快我就怀疑你不是人了。
“呵！”少年旋身甩开那人扶在他肩头的手，顺手往那人肩膀上重重一拍，“要和我比的是你，嫌我快的也是你，你事儿这么多，你咋不上呢。”
那人被拍的身子一歪，弯着腰喘两口气，跟上少年，“我哪知道你能快到这种地步！你他娘这还是饶速度吗，嗯？你自己。”
“是你太慢。”少年斜了那人一眼，看向前方，扬唇笑起来，“别忘了履行约定哦。”
那人哼哧两声，咬牙道：“放心，我程三向来话算数，老树底下那坛子陈酿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