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凶险

阵痛一波波密集的袭来,到最后就像是没有间歇。

陆挽棠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冷汗一层层的冒出来,到了最后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陆挽棠一直牢牢记着太医和产婆之前的嘱咐,在这个时候,不要消耗力气,默默的忍着。

甚至不叫唤一声,尽量的放松。

她就这么等着,等着产婆说可以了。

产婆一直皱着眉头等着,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屋里点上蜡烛,又过了一阵子,才让陆挽棠赶紧喝一碗蜜糖水,开始顺着阵痛的力道用力。

陆挽棠反倒是在这个时候松了一口气。

她心里清楚,这是要正式开始生产了。

只要孩子一落地,她就轻松了。

而不像是一开始那样,丝毫没有盼头。

陆挽棠这头开始用力,那头白三爷熬了一碗药汤进来,让陆挽棠喝干净。

这是助产的。

尽快结束产程,对谁都好。

陆挽棠为了孩子,强忍着抗拒一口喝了。

海棠替陆挽棠擦了擦额上的汗,心疼得不得了:“娘娘这次是真受罪了。”

从前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海棠不仅心疼陆挽棠,更是对生孩子这样的事情产生了本能的恐惧。

陆挽棠缓缓呼出一口气,配合着用力,根本没有功夫去理会海棠。

产婆一直在陆挽棠脚下盯着,不断给陆挽棠鼓劲儿:“贵妃娘娘鼓劲儿!一鼓作气就出来了!”

“贵妃娘娘,已经能摸着孩子的头发了,再用劲!”

陆挽棠自己也找到了感觉,每一次用力用得更合适。甚至她觉得自己都能够感觉到,孩子的确是在慢慢的往外挤。

这种感觉虽然微妙,可是陆挽棠自己根本就没那么多功夫去感受。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快将孩子生下来,就不用受罪了!

陆挽棠这头用着力,那头其中一个产婆忽然惊叫了一声:“哎呀。”

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问怎么了。

尤其是陆挽棠,吓得劲一下子就散了,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那产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一时找不到剪刀了,怕孩子落地没有剪刀剪脐带。”

海棠忍不住埋怨:“宫里多少把剪子没有?非要在这个时候一惊一乍的。”

另一个产婆也直起身来:“你过来看着,我去准备孩子要用的东西吧。”

两人变换了位置,陆挽棠找了找那种玄妙的感觉,继续努力。

这个小小的变故,谁也没放在心上。

可渐渐的,陆挽棠觉得不太对劲了:孩子的位置不再往下走了。

可阵痛还是一波波的来。

陆挽棠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的捏祝棠的手。

海棠还以为陆挽棠是疼的,于是弯腰凑到了陆挽棠的旁边,轻声的对陆挽棠说道:“娘娘再坚持一会儿。孩子就快要落地了。”

那个在陆挽棠脚下盯着孩子的产婆也连连到:“是啊,是啊,孩子就快落地了。”

陆挽棠用尽力气掐海棠的手,死死盯着她,摇摇头,又费力的支起上半身去看那产婆。

海棠心中微微一动,这才意识到可能是不对劲儿——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换了个人之后,就出现变故了?

海棠也没吭声,轻轻拍了拍陆挽棠的手背,嘴上没露任何马脚:“娘娘别泄气,鼓劲儿。”

然后催产婆:“你再看看,是个什么情况啊!”

产婆忙答应下来,然后低头去看。

而就在这个时候,海棠悄悄的走了过去。

这一看,气得海棠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那产婆,竟是用两根手指顶着孩子的脑袋顶,不让孩子出来!

海棠气得浑身发抖,想也不想就将产婆一把推开:“混账东西,这是什么时候,你竟然使坏?”

陆挽棠正用着劲儿呢,这会儿只感觉阻力一松,登时孩子就往外出了一大截——

海棠正盯着孩子呢,眼看着孩子要掉出来,吓得不敢多想,连忙用手去托住。

手底下温热柔软的触感,让海棠连连惊呼:“快快快,孩子孩子!”

海棠浑身僵硬,半点不敢动。

另一个产婆此时已冲过来了,见状赶紧接手过去,大声道:“娘娘再加把劲儿"子马上出来了!”

陆挽棠闻言又再用力。

随后陆挽棠就觉得浑身都是一松,更觉得瞬间被卸了力道,一下子就有点儿松软下去——

她知道,孩子这是完全出去了。

陆挽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还来不及喘均匀了,立刻出声:“孩子怎么样了?”

海棠也关心这个事儿,顾不得满手都是血污,赶紧的凑上去看孩子。

只见产婆手里托着一个比巴掌长不了多少的肉团子,那肉团子也不是十分可爱的,身上黏黏糊糊看上去全是血和污秽。

海棠此时也顾不得了,着急的问:“怎么不哭啊!”

那产婆从容不迫的伸出手指在孩子嘴里掏了掏,然后倒掉过来,轻轻一拍屁股——

微弱的哭声瞬间就从那肉团子身上发出来。

陆挽棠听见孩子哭了,这才一下子真的松了全身力气,刹那间只觉得自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浑身上下,每一个骨头缝缝都是疼的。

像是被人拆开,再一点点的装上。

不过,刚才那事情,陆挽棠还记着呢。

陆挽棠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陆挽棠自己不觉得,不过实际上她的声音比起孩子的哭声,也大不了多少。

海棠倒是听见她声音,这才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海棠立刻侧头看过去,见那产婆被两个嬷嬷压在地上,正动弹不得呢。

海棠忙说一句:“娘娘别操心这个事情。外头有陛下呢!”

陆挽棠想了想也是,都这个时候了,自己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甚至于她连孩子是儿子是女儿都没来得及问,就撑不住深沉的疲惫,一下子睡了过去。

萧翀光在外头早就听见里头一阵阵的动静,也顾不得形象,索性凑到了产房门口。

所以,海棠一掀帘子出来,看见的,就是萧翀光的脸,一下子还吓了一大跳。

萧翀光皱眉:“刚才里头怎么了?母子平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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