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一别两宽
傅千金的裁了,让齐钰心头也落下一桩重事,若千金因为同景荣的感情纠葛而病重,那她心里可就太过意不去了。
毕竟,当初是她出头才定下这娃娃亲的。
事情很奇怪,傅千金和景荣一同病重,傅千金醒了,景荣也就醒了。
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任何人都无法解释的通。
只是景荣醒来的不巧,皇上的病实在拖不下去了,他没顾上调养自己的身体,就急忙赶去了正阳宫。
此时正阳宫里哀声一片,宫女太监们都跪在地上啜泣。
殿内,太后坐在床头,扶起皇上,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此时,皇上已经浑身软的没有任何力气了。
但他依旧瞪圆了眼睛,瞪着跪在床前的人。
他眼里的不甘,展现的淋漓尽致。
皇后跪在一旁,根本不敢看皇上的眼睛,她总觉得他对自己恨之入骨,恨不得拉着自己一同陪葬。
那种害怕的感觉,悚然入股。
景荣一步步地踏进殿内,在皇上的注视下,在他面前缓缓跪下。
终归是给了他血脉的至亲,他死了,总要跪一跪,以显孝心的。
毕竟宫里人,最注重面子和礼仪。
皇上一见景荣就朝着他伸出了手,景荣虽然不解,但还是朝着他抬起了手。
这时,皇上一把攥住他的手,用力的握着。
他脸颊凹陷,凸显得五官格外的恐怖。
景荣静静的看着病床上的人,没有说话。
他大病初醒,自己也还呆着,看着父皇这个样子,毫无血色的脸一丝波动都没有。
“…儿子…儿子…”
皇上看着他,接连叫出了两声,音色十分清晰。
他疯疯癫癫十来年,这一刻似乎无比清晰。
忽然,他不动了,握着景荣的手也垂了下去。
这时,皇后忽然大声地哭了出来,一遍遍的叫着‘皇上’。
景荣呆呆的看着,干涩的眼眶里没有一滴泪珠。
但这一刻,他无比清楚,他的父皇死了,尚且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便死了。
景荣跪在地上,动作缓慢的朝着他磕头。
一次比一次重。
三个响头磕下来,他的额头已经青了一大块。
屋子里的哀哭声一片,他觉得吵闹,便缓缓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站在廊下,面前跪了一杆太监和宫女,微微抬头,太阳照在当空,光线很刺目。
院子里这么多人,可这一刻,景荣却觉得自己无比孤单。
就像当初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被送进宫里一样的孤单。
亲政这一年,他弄丢了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也失去了给他骨血的父皇。
……
皇上殡天,太后伤心过度,急火攻心之下吐血而亡。
这位有名无实的皇上的丧仪十分复杂,宫中上下全都操持了起来,从上到下,没有一个闲着的。
而后景荣登基,改年号,立新规,时间悄然而过,三个月的时间犹如弹指一挥间。
皇上年轻,诸事刚安,便有朝臣提出要他封后纳妃,充盈后宫。
这一次,景荣没有反驳。
翌日,便指了几位朝臣之女册封为妃。
其中,李乐珩首当其冲,被册封为贤妃,礼部尚书之女郑佩蓉为嫔,大理寺卿的孙大人的孙女赵茹茹为贵人。
圣旨一下,李家的门庭顿时热闹了起来,贺喜之人络绎不绝。
李家今非昔比,不光有三代朝臣的功勋,如今更是出了一位贤妃,许多人上赶着巴结,恨不得改换门庭。
有为李家庆贺的,自然也有奚落昔日的京城才女傅千金的。
当初谁都以为她会是太子妃,是姜国的皇后,不成想太子成了皇上也没娶她。
李乐珩此时的风光衬托着傅千金的凄凉下场,半是嘲讽半是哀叹。
当这些流言蜚语窜满京城的时候,真正的当事人却在京城外的别院里悠闲的喝茶。
如今已然有初冬的趋势,秦亦书心疼院子里的花,老早就搭起了棚子给这些花草挡风寒,以免被冻坏了。
傅千金曾经提议让他移植到盆栽里,他却说这些花草生性就是长在土里的,移植到盆栽里太拘着它们了。
傅千金听了直笑,也不知道秦亦书哪里来的这些理论。
“进屋去坐吧,外面有风。”
秦亦书弄好了棚子,便催促着傅千金进去。
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傅千金的气色恢复了不少,但脸上看着就瘦了许多。
她看似心情很好,但秦亦书知道她心里还有血淋淋的伤口,但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静候即可。
两人一同进了屋子,秦亦书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让她暖手。
屋子里点了炭盆,还有烤熟的地瓜。
“地瓜好香啊!”
傅千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馋样。
秦亦书笑了,便拿起烤地瓜给她剥皮。
傅千金捧着脸,静静的看着他。
自从她认识秦亦书开始,他似乎就一直是这幅样子。
脸上有一抹温柔的笑,说话的声音永远不轻不重,和他相处起来也很自然,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就像是现在,他们面对面坐着,她只是一句话而已,他就能很自然的为她剥起地瓜皮。
她醒来后,他一直陪着她。
或是谈论话本子,或是说些有趣的笑话,关于她为什么会病重的事,他一个字都没有问。
他们现在相处的场景,或许就是他们最好的样子。
傅千金看着秦亦书,忽然说道:“我们成亲吧!”
闻言,秦亦书的手抖了一下,原本剥的完好无损的地瓜损失了一块肉。
秦亦书抬眸看她,神情严肃,一字一句的问道:“想好了吗?”
傅千金点头:“我并非只是临时起意。”
秦亦书嗯了一声,微微扬了一下眉头:“那正好,我也有这个想法,如若你愿意,两家可以交换庚贴,定下日期。”
傅千金好奇的追问:“你不问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哪天?”秦亦书很自然的反问,语气很正常,没有任何的不舒服。
傅千金道:“我生病之前进过宫,你不好奇吗?”
“这是你的私事,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听着,你不想告诉我,我也不会问。”
秦亦书把地瓜递给她,一脸认真的说道;“但这也不代表我不喜欢你,只是对你的尊重。”
“每个人都有过去不是吗?”
“有些事情可以问,有些事情就让他随时间而去,掩埋在哪个角落里不好吗?”
闻言,傅千金看着他,唇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秦亦书说的不错,既然两人一别两宽,那些过去的事就让它随风而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