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风雨欲来

傅薇说完看着穆如海,在对方如刀子一般的眼神里依然不卑不亢,毫无惧意。

傅伟业在屋里走了一圈后从柜台上抓了一把瓜子,往旁边的桌子上一坐开始嗑瓜子,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弄得噼里啪啦。

“这么说傅姑娘是在教训穆某人如何管教小辈了?”穆如海是压着声音说的,语调四平八稳,可谁都听出了里边的怒火。

“穆老爷,我这个妹妹从小胆子就小,您这样会吓着她的。”噗,傅伟业吐掉嘴里的瓜子皮,闲闲地说道。

屋子里一时无人说话,冯维义站了起来,打算做个和事佬,傅伟业显然还没看过瘾,拍拍手从桌子上下来。

“我听说大少奶奶在诅咒我们傅家,说就算死个七个八个的也不打紧,有这回事吗?”

傅伟业其实长得不错,眉清目秀身量修长,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就算他这一秒是在对你笑,你也会心里打鼓,怀疑他下一秒是不是就给你一刀。

唐倩茹看了一眼穆如海,随后摇摇头,“我没有那个意思,再说我先前也不认识她,不知道她是您的妹妹。”

“哦,这么说认识就可以说了吗?”

“没有,我怎么会呢?”

“行,你这道歉我接受了。咱们买一送一,我顺便附赠你一个消息,你老公在金山公寓养了一个叫香玉的女人,1,2,3……”他掰着手指头数了数,随后冲着唐倩茹做了个六的手势,“那女人现在得有六个多月身孕了吧。”

“你胡说。”

“我真没胡说,我前儿个送白牡丹回去的时候碰见了。你看你也嫁入穆家这么多年了,一直无所出,现在可好了,穆寒山一朝得子你就可以当娘了,也不用玩长嫂如母那套,多好!”

傅伟业这话简直是将穆家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一直藏着掖着的丑事给摆到了明面上,还是当着这么多外人。

唐倩茹又羞又愤,瞪着傅伟业恨得咬牙切齿,“寒山同我说过了,他跟那女人只是逢场作戏,等孩子生下来就会带回穆家。我身为大少奶奶自然得有容人之量。”

啧啧,傅薇简直要为唐倩茹鼓个掌,没想到一旦触及痛处,她的脑子也能转的这么快。

“漂亮,不愧是穆家大少奶奶。”傅伟业伸手鼓起掌来,“那行吧,穆老爷,您看大少奶奶这么能忍,让她给我妹妹鞠个躬道个歉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唐倩茹转头看着傅薇,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随后拢着披肩认认真真地给傅薇鞠了个躬,“傅小姐,对不起。”

傅薇点点头没有说话,一旁的穆如海一直沉着脸平视前方。

冯维义看了看形势站起来打圆场,“穆先生,这事儿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见不得外甥女受委屈,加上我们也多年未见,就借着这个机会把你叫出来咱们聚一聚。”说着冯维义哈哈一笑,走过来拍了拍穆如海的肩,“穆兄,你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穆如海收回目光笑了笑,“哪里的话,确实是我管教不严冲撞了冯教授,走,晚上去丽都,既是给你接风也算是赔罪。”说完他拄着拐杖使劲往地上敲了敲,吓得穆寒冬一缩脖子。

“起来吧,今天是傅姑娘仁慈不跟你们计较,回去之后给我到祠堂罚跪一个时辰,抄一百遍穆家家规。”

“请请请。”冯维义提着包簇拥着穆如海出去了。

“得了,热闹没得看我也走了啊。”傅伟业说着瞧了一眼傅薇,“妹妹,你也不用怕,傅家在上海滩何曾怕过谁?以后谁还敢欺负你,只管给我打电话。”说完抬脚离开了花店。

等着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唐倩如侧身恶狠狠地盯着傅薇,“傅小姐,我不知道你跟寒亭是什么关系,但是我告诉你,只要我在穆家一天就绝对不会让你进穆家的门。”唐倩茹咬牙撂下这句话,拢着披肩走了,穆寒冬也被人搀着一块离开了花店。

上了车,唐倩茹的脑子里想的却都是金山公寓,那个叫香玉的女人和自己的丈夫即将迎来一家三口的幸福模样,越想越恨。

“先回唐家,我有东西忘了拿。”

她恨穆寒山,恨他绝情,也恨自己的父母,恨他们为了钱财趴在她身上吸血。可她却不得不依靠他们。

她十八岁嫁入穆家,已经跟那个大少奶奶的位置融为一体了,她离不开也离不得,否则便是剜肉削骨。

傅薇看着走远的汽车只觉累得慌,一群人心怀鬼胎,最后她却成了靶子。

“傅小姐,这些花您还要吗?”店员从柜台后走出来问道。

“都给我包起来吧。”送走穆如海的冯维义又走了进来,指着菊花还有马蹄莲说道,店员应了一声自去忙活。

“您今天真是为了给我出气吗?”傅薇看着他语带猜疑地问道。

“真是,只不过最后事情似乎走样了。”冯维义把钱包掏出来开始付钱,“不要把所有人都看得带有目的性,这样容易伤神。”

“那谢谢您的关心,只不过以后我的事您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那女人说的寒亭是不是穆家二少爷穆寒亭?”冯维义一边付钱一边随口问道。

“您这样让我不得不怀疑您来沪上的目的。”傅薇说完抱着马蹄莲走了。

冯维义站在花店内看着傅薇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从前那么乖巧的孩子如今怎么这样扎人,如果风眠还在,是不是也认不出现在这个浑身带刺的薇薇了?

傅薇抱着花回到警局,刘探长正好拿着一份文件没精打采地从办公室出来,见着她便把文件递到她跟前,“结案报告,需要你签字。”说完了他自嘲地笑笑,“多么熟悉的一幕,谁能想到咱们绕了一大圈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傅薇拿着报告也没上楼,随手拿过同事的笔在法医意见一栏签了字,“也不一定。凭我的直觉,事情没这么简单,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结束。”

午后的天渐渐的有些发黄,像是一张打湿了的火纸,透着浑浊的憋闷。

要下大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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