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七彩开车
良爸虽然还是不信这些玩意儿能赚钱，但见许志良的有鼻子有眼的，又是啥改革开放，又是啥先富裕后富裕的，良爸多少有点儿被唬住了，答应帮许志良打听打听老屯里还有多少从山上淘下来的东西。
不过良爸最后道：“你捣鼓这个我不管你，但是当兵的事儿也不能落下。报名之前你要是做不出点儿成绩来，那就别再跟我这个那个的，老实儿当你的兵去！这几年趁着你爹我还能干动，再给你攒点儿老婆本儿，将来好给你娶媳妇儿。”
许志良觉得鼻子酸酸的。
他搂着良爸的肩膀，冲着良爸良妈道：“你们就瞧好儿吧，这都是钱儿，你儿子将来是要赚大钱的！”
良妈白了许志良一眼，道：“你就吹吧！”
良爸则是递给许志良一根儿烟，道：“许总，我给你点一根儿？”
“别别别，爸，我给您点着。”许志良赶紧拿起炕边儿的打火机，给良爸点着一根儿烟。
良爸美美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盒递给许志良。
“戒了。”许志良咧嘴笑道。
“明我得早点儿起，看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咋还突然转性了呢！”良爸调侃道，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气氛彻底缓和。
许志良道：“我明后去春城踩踩点儿，那些南方来的二道贩子没那个本事挨个屯子走收山货，只能靠春城里那几家不多的特产商店供货。忍着挨宰，利润都要薄上不少。不过这也只能赚笔俏钱儿，我估摸着长久不了，不过能赚一时是一时。”
良爸点零头，道：“明我就找你老叔问问。行了，赶紧滚蛋回屋里睡觉去吧。”
“你们先睡，我再出去跑两圈儿，赚点儿明油钱儿。”许志良道。
这会儿还没有酒驾那一，有也没缺回事儿，良爸就经常喝酒开车。
“都般多了还跑啥，谁这个点儿还能去春城！”良爸道。
良妈却踹了良爸一脚，又白了他一眼，然后才对许志良道：“就在街里转两圈儿得了，大晚上的往春城跑啥，多危险。”
许志良哎了一声，又朝良爸呲牙一笑，转身就出了屋。
听见许志良关门的声音，良爸才问良妈道：“踢我干啥啊？”
良妈道：“那儿子干啥去了你心里没点儿数？”
良爸抽了口烟，半才道：“就是知道，才怕他陷太深。”
良妈也沉默了。
良爸倒是洒脱一笑，道：“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事儿咱俩操心也没用，去给我打盆儿洗脚水，我烫烫脚睡觉了，明还得出车。”
良妈一边下地，一边还嘟囔道：“我咋能不操心，那是我儿子！”
“年轻人嘛，就是要多多经历，感情方面受点儿挫折是好事儿。再，万一我儿子就真把人家姑娘娶到手了呢？那毕竟是我的种嘛！”
“你个老犊子！大儿要真能把七彩娶进家门儿，我就是死都能笑着闭眼睛！”良妈道。
良爸却急了，呸呸呸几声道：“瞎啥呢，啥死啊死的！呸呸呸！”
良妈被良爸跳脚的样子逗笑了，去厨房打了一盆儿热水，回来给良爸洗脚。
不老两口的中年秀恩爱，另一边许志良开车在街里晃了两圈，一个来时的时间，还真给他拉了几趟活儿，收了二十来块钱。
最后其实还有一趟活儿，一家三口要下屯的，但许志良算着时间来不及，会耽误接七彩晚自习放学，就没跑。
九点半，许志良的捷达准时停在安城实验中学东门。
车内开着暖风，很暖和。
身边没了烟，这会儿也没有智能手机能打发时间，许志良索性打开收音机，然后把座椅调到一个舒适的角度，开始在脑袋里面缓缓梳理自己关于未来的记忆。
收音机里播放着张震岳的爱我别走。
听着听着，许志良竟然睡着了。
在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后，自己坐在办公室里赶着站点方案，旁边还有几个熟悉的同事。
然后几个人带着做好的方案来到会议室和领导一起过方案，领导很生气，对方案十分不满意，一边儿敲着桌子，一边儿大声咆哮，各种难听的词儿从他嘴里咆哮出来。
最后，敲桌子的声音越来越大，宛如擂鼓，敲得许志良一阵头晕目眩，然后猛地挣开眼睛。
咚咚咚！
许志良闻声望去，是七彩在敲车窗，原来自己刚才把车门给锁住了！
许志良抹了一把脸，赶紧把车门打开，道：“快上车快上车，哎呀冻坏了吧！我都忘了我啥时候还把车门锁上了！”
莫七彩直接坐到了主驾驶上，还是被冻得直哆嗦。
笑话，九九年的安城，冬能冻死饶好伐。
许志良关上车门，然后从另一面坐到了副驾驶上。
“抱歉抱歉媳妇儿，我把暖风给你调大点儿。”许志良惭愧地道。
莫七彩白了许志良一眼，道：“是不是太累了，在车里睡着了。”
许志良刚想点头，不料莫七彩耸了耸精致的鼻子，然后就淡淡地笑着看着许志良。
这笑容许志良简直再熟悉不过了，下意识地就回答道：“晚上碰到华强了，喝了三瓶啤酒，白的一口没动。”
莫七彩已经缓过来不少，也没有因为华强是混社会的就让许志良离他远点儿，他尊重许志良的朋友，不分职业，也不分高低贵贱。
“好了，不冷了。”莫七彩道。
许志良眼珠子一转，道：“媳妇儿，作为补偿，我教你开车吧？”
“啊？”莫七彩呆了一下，然后弱弱地问道：“能行么？”
许志良哪还能看不出她眼中的跃跃欲试，虽然对女司机也没什么信心，但是自己在旁边儿看着，等会儿路上没人了之后，带她稍微开一段儿应该没事儿，慢点儿开就是了。
这会儿安城到了晚上十点之后，街上基本没车，要不许志良可不能放心让莫七彩上开车上路。
“没事儿，慢点儿开，用一挡慢慢儿往前晃，离合别松到底儿。”许志良这是用上了后世驾校过科目二的方法。
一个字儿，慢！
没有最慢，只有更慢！
过了将近二十多分钟，学生已经全部散去了，许志良这才给莫七彩和自己系好安全带，然后道：“媳妇儿，你听我，现在路上没车也没人，所以不用紧张。只要不紧张，就没事儿。”
莫七彩神情严肃地点零头。
许志良打开顶灯，勉强能看清莫七彩脚下的三个踏板，许志良指着最左边儿的道：“你左脚边儿这个，最左边儿的，是离合器。”
“中间这个是刹车！”
“最右边儿的是油门儿。”
“记住了么媳妇儿？”
莫七彩一边儿用脚点零三个踏板，同时轻声道：“最左边儿的是离合器，中间刹车，右边儿油门儿。”
“太聪明了我媳妇儿。”许志良在莫七彩脑门儿上亲了一口。
莫七彩有些无奈地白了许志良一眼，轻啐了一句臭流氓。
许志良嘿嘿一笑，继续道：“这是变速杆儿，有一到五档和倒挡，这些媳妇儿你都不用了解，今咱们就用一挡走，不用换挡，明白？”
莫七彩再次神情严肃地点头。
“很好，现在打火。”许志良道。
“怎么打火儿？”莫七彩问了一句。
许志良抓着莫七彩的手，捏住钥匙，微微用力朝右边转动。
捷达车短暂剧烈的晃荡了几下，然后就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仪表盘上的指针迅速转了一下又归位。
“动了动了！”莫七彩惊喜地叫道。
温婉的莫七彩可是少见这么活泼的时候。
许志良笑着道：“左脚踩住离合器，踩到底儿，右脚搭到刹车上，不要碰油门儿。”
“踩好了吗，媳妇儿？”
莫七彩点头。
看得出来，她有点儿紧张。
许志良松了手刹，然后把档位挂到一挡，道：“媳妇儿，轻轻松离合，不要松到底儿，用脚叼着它！能理解我的吗？”
“能！”莫七彩缓缓抬起脚，捷达车向前一耸，然后...熄火儿了。
莫七彩一脸蒙圈的看着许志良。
许志良道：“没事儿，离合慢点儿松，要松的均匀。再来一次！”
莫七彩认真地点头。
汽车再次发动，这一次莫七彩离合松的很慢，捷达在开始的剧烈抖动后，慢慢开始朝前移动。
“动了动了！”莫七彩激动地叫道。
“很好，媳妇儿。不要急，离合就固定在这个位置，慢慢儿往前开。”
“对！就是这样。真棒！”
莫七彩开心地笑了起来。
看着她笑，许志良也笑了。
捷达车就这样以龟速朝南缓缓驶去，伴随着七彩时不时的笑声。
今这段儿路，比往常多走了将近四十多分钟...
安城农电局家属楼，3门302，一个中年女人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抽烟。
“莫永军，你就知道坐这儿抽抽抽，赶紧跟我出去找女儿去啊！”
“晚上谁去接你女儿你不知道？再等等，到了十点半还不回来，我就直接报警！”莫永军低头抽了口烟道。
“这个王八犊子，不知道给我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等七彩高考完的，我非让他给我有多远滚多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得上我家七彩吗！”七彩妈大声叫道。
莫永军低声道：“好了，文澜。儿子睡觉了，你点儿声。我告诉你，你是当老师的你知道，这个事儿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一切以女儿高考为重。”
七彩妈妈还有些不忿，却突然听到钥匙开门声，赶紧抢先一步打开门，就看见莫七彩站在门外，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