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玙儿啊，你怎么又这么犹犹豫豫了？”赫洌颉有些哭笑不得：“你以为你这么躲着，事情就能过去了？你以为你躲着不说，这事就能作没发生吗？”
“父皇，这些儿臣都明白，可是儿臣好怕小宁儿承受不住这样的事实，而儿臣也很难开这个口，儿臣现在都不敢见小宁儿了，小宁儿越是处处为儿臣着想，儿臣这心里就越是难受……”一想到璇宁那一张温和的笑脸，承玙就顿感窒息，他无法原谅自己曾经的疏漏而造成的现今的局面。
的确，此事非同小可，赫洌颉心里都未能对当年的事释怀，何况是宁儿那孩子呢？“玙儿，不久后你便就要和宁儿行大婚之礼了，你们夫妻一体，你还有什么要瞒着她的？你现在躲着宁儿，难不成你还打算躲一辈子、瞒一辈子？”
“父皇的意思是依旧和平日里一样，任何事情儿臣都陪着小宁儿一起面对？”
“不错，以前你怎么做的，现在、以后你便都一样！你和宁儿都是好孩子，父皇相信再难的事你们也能一起挺过去。”赫洌颉言之谆谆。
“是，儿臣铭记父皇之言！”
在广明宫待了一个时辰，承玙回到东宫后便就直接去了颐华殿，这让伺候在他左右的常禄是大大地松了口气，他家殿下这是没躲着公主了，不仅没躲，看他家殿下现在的心情比之之前也是好了不少。
此刻，已过了亥时，颐华殿里也早是暗了下来。
承玙走在长廊上，快到院里时，就看见廊檐下潭雪关了殿门出来，一瞥檐下宫灯印着的黑暗的大殿，承玙的脚步也不由轻慢了下来。
“属下参见主子。”察觉到耳熟的脚步声，潭雪一转身果真是见到了主子。
走近，承玙停下看着殿门，低声问着：“公主歇下了？”
“是，公主刚刚睡下。”潭雪也轻声回禀。
“公主怎么样？还好吗？”夜色下，承玙的眸里透着担忧。
“公主很好，但主子还是进去看一眼吧。”潭雪说的很好是指璇宁能吃能喝能睡能玩，但这些不代表她的心也是好受的。
承玙抬手搭在殿门上，迟疑会儿后便推门进了殿。
黑暗的殿里，承玙捻手捻脚地移步到了内殿，宽大的床榻上侧卧而睡的人匀匀呼吸着，落入承玙的耳里只觉得心安。
榻上，璇宁并未入睡，一股她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渐渐向她靠来，即便她不回头也知道来者何人。
静谧的大殿里，两人沉默许久，承玙看着装睡的人也没有出声打扰，他习惯了这样静静地看她。
又过了良久，璇宁终是熬不住这样直勾勾地注视，轻启了朱唇冷言而出：“赫承玙，你不是要躲着我吗？怎么，不躲了？还是说，你只敢在这夜里来见我？”
承玙的脸上扬起了眷恋的笑：“小宁儿，我若真有心躲着你，就不会大晚上的还坐在这里看你装睡了。”
“狡辩。”璇宁轻哼着。
承玙无声地弯着嘴角，他刚刚确实是在狡辩，他今日一整日的确是在躲着她。
之后两人又是漫长的静默，璇宁也不知道她今日是怎么了，若是以前她一定不会追问的，但此刻她就想承玙给她一个解释，而现在他们明明面对面，他却一句话也不说。
“赫承玙！”璇宁翻了个身，正躺着看着一侧坐在榻沿边上的人。
“小宁儿，我在。”承玙轻声应着。
璇宁没好气一道：“我当然知道你在这儿，那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小宁儿生气了？”承玙的语气仍是柔和。
放在平常，璇宁一定会否认，但现在她却中气十足地回了承玙一句：“是，本宫很生气！”
承玙心下一酸，转念却是逗了璇宁，道：“公主殿下生气了，本驸马要如何哄公主殿下高兴呢？”
“赫承玙，我没和你说笑，请你严肃些！”黑暗里，璇宁一双眼睛瞪大。
“小宁儿，消消气，你别误会我，我现在也是很严肃地和你在说这件事！”承玙嘴角的笑意不减，双眸渐染了深意：“小宁儿，我想你能永远永远地长乐无忧，淡忘苦痛！”
柔情似水的话，璇宁的心弦又被拨动：“玙哥哥……”
一句绵绵的唤声，承玙不禁抚上那润滑的面庞：“不早了，小宁儿，闭上眼赶紧歇息吧。”
慵懒的声音环绕在耳边，璇宁正要迷迷糊糊闭上眼时，脑子突然迫使她清醒过来：“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呢，又想蒙混过去？这次你可休想！”
“解释？什么解释？小宁儿，我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吧？”承玙无辜的话语里含杂着笑意。
璇宁气撇着朱唇，他的确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他今日的行为她也是气闷的：“赫承玙，以后你都不准躲着我！”
承玙的心这时又是一紧，不过他想凉国的事解决以后，便再不会有什么他不敢对她说的事了吧……
见他没有回话，璇宁心里就是一凉：“你怎么不说话呀？这个你很难做到吗？当然，如果你以后对我不那么喜欢了，我也肯定不会强迫你见我！”
“小宁儿，你又胡说！”承玙没想到他今日的举动竟然会让璇宁怀疑起他对她的真心，当下他也立刻保证道：“我哪里会不见你，我甚至想日日夜夜都看见你！你以为我今日躲着你，我心里好受吗？没有，我自己也煎熬着呢９有啊，小宁儿，你不许乱想，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我的整颗心都在你这儿！”
璇宁听得出承玙是有多心急解释，便又安抚起他来：“知道了，我刚刚就是故意说说而已，谁让你躲着我了。”
“是，我的错，以后我都不躲你了。另外，等我确定了万俟秉昭说的事的真伪后，我会都告诉你的。”承玙承诺着，他现在选择瞒下来也是怕璇宁空欢喜一场。
而等承玙再查清此事时，已是十日后了。
行云殿里，承玙只召来了钟离彦然一人，他把昨日深夜里流寅呈上的字条递给了钟离彦然。
钟离彦然不明接过后看了一眼，随后仍是不解地问向承玙：“这是什么？这两个人又是谁？”
承玙端坐在宝座里，周身的怒气仿佛下一刻就要把这大殿都给颠覆了：“她们都是小宁儿身边的人！”
“什么？这么说，这十年来她们都没死？她们还在凉国五皇子手上？”钟离彦然听着承玙的话，又看了看这字条上的字，整个人大为震惊。
“是！这次万俟秉昭不想动武，但他却也不答应我那两个条件，所以他便拿小宁儿身边的人来威胁我想让我罢手！”承玙紧握拳头，恨恨咬着牙。
“你打算怎么做？”钟离彦然这么问，就是知道承玙不会就此罢手让那个凉国五皇子如意。
承玙的眼里闪着狠厉之色：“自然是在国书里再加一个条件了，万俟秉昭他来这么一手，那是明摆着不想让凉国好过啊！”
“你再加的条件，是想让他放人，你真决定要发兵凉国了？”钟离彦然眉间深深蹙起。
“这是他逼我做的决定，因为他一定不会想着放人，他现在告诉我她们的存在，只不过是让我能忌惮他而已。万俟秉昭这个畜生，他以为这样孤就会怕他吗，可笑！”承玙紧抿着唇，眼里散发出冷光。
“那你也是打算攻下那五十座城池了？”毕竟高护卫送去凉国的国书里其中一条写的就是让凉国割让五十座城池。
承玙听了冷笑声后，道：“五十座城池……表兄不会觉得少吗？”
钟离彦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十座城池他还嫌少？“那你的意思……是要把整个凉国都收入囊中了？”钟离彦然的嘴角抽了抽，他还是第一次见承玙有这么大的野心。
承玙一个讥讽的笑，话里却好似是在大发善心一样：“表兄太看得起我了，我可也没想过要让万俟秉昭那么惨，我只是想从他手里把莒国和襄国都收回来，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钟离彦然心下也是一颤，承玙这是想要大半个凉国去了！可是他要襄国他还能理解，因为多年来他一直都想为乐宁公主复仇，但他要莒国是为的什么？
“承玙，莒国……你也要吗？”钟离彦然想要知道实情。
承玙抬了一眼，知道他的疑惑：“要！表兄，关于此事以后我会与你说明白！”
“嗯。”
“我马上就会书信一封传给高护卫，高护卫把我的意思说给万俟秉昭后，我冀凉之战就要开始了。表兄，你能帮我拿下当年这两国城池吧？”钟离彦然的能力，承玙是相信的。
钟离彦然却没有立刻就给承玙肯定的答复，毕竟战场之上，胜败不到最后一刻他都无法下定论，而这段时日来他和戚大将军钻研凉国五皇子和凉国大将军段槦的战术时也发现他们是极为狡诈：“承玙，你做好了长久战的准备吗？”
承玙的眉眼一扬：“表兄放心，此战最长不过六月。”
“六月？你会不会想得太简单了！”钟离彦然的神色不能像承玙那么轻松，这可是要拿下大半个凉国啊，就六个月，怎么可能？
承玙却仍是自信满满地笑着：“表兄你忘了？我之前就说过，凉国现在可算是一盘散沙啊！现在的凉国，可不是他万俟秉昭一个人说得算的！”
这话他当然记得，可凉国的大将军段槦还尚在，这可是当年连破下两国的人！想到这里，钟离彦然不由提醒道：“不管如何，还是要小心为上，凉国的兵权是在那位凉国大将军段槦的手上吧，他又是凉国五皇子的人……承玙，我们还是要想到万全之策才行！”
“表兄，你是对你自己不够自信呢，还是太怕他段槦了？”承玙一听就明了钟离彦然心下的担忧。
钟离彦然也不否认，因为眼下的冀凉之战确实是他平生里第一次战场：“我承认，对这场仗我不够自信，以前我也从未上过战场，而对那位凉国大将军的了解也仅限于是从戚大将军那里知道的，我和那个段槦没有交过手，这一切于我来说都是未知，所以我也不能向你保证一定就能帮你夺回襄莒两国城池……”
一席话，整个大殿的气氛突然低靡起来，承玙对于钟离彦然的这副态度倒不至于生气，他了解他的表兄，即便前路荆棘他表兄也是不会退缩的，而他现在就是要给予他表兄信心：“表兄的表情不必这么严肃，等到了战场，我会和表兄并肩作战！他万俟秉昭有万俟秉舒，而我们一定比他们强！”
“你说什么？承玙，你要上战场？这绝对不可以！”听到承玙刚刚那一句话，钟离彦然是断然就摇头了。
承玙一蹙眉头：“为什么不可以？手刃仇人，我等这一刻很久了！”
“绝不可以！你身为冀国的储君，陛下姑父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是出了事，你要陛下姑父怎么办？你要冀国和冀国的子民又怎么办？反正，你就是不能上战场，你不是就想要当年襄国和莒国的城池吗？大不了，我豁出去我这条命，也给你把城池给拿回来！”钟离彦然纵然是怕那段槦，但他可不是贪生畏死之辈。
承玙听得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有些啼笑皆非：“表兄，你能不能不要乱担心，还有不要说胡话！首先呢，我现在武功很厉害了，就算是让我以一敌千，我也是轻松就能应对。其次，什么叫豁出去你这条命啊？我只是让表兄你帮我个小忙，我又没想过要你搭上你自己的命，舅父舅母可就你一个孩子，你要出了事，我也不好对舅父舅母交代啊！最后，表兄请相信，凉国绝对不是我冀国的对手，这一仗，我冀国定胜！”
“好，我相信你这一句冀国定胜，但你不能上战场！”钟离彦然也仍是不退步。
“表兄，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话呢？”见钟离彦然还是这么坚定，承玙急得站了起来：“为了小宁儿，我就是上了战场也会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