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怜悯？呵，他不是没有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愿的，如此也怨不得他了。
“如果我说，当初我给过她机会让她离开，而她却为了她的父亲、她的兄长，为了她那一家满门的仕途放弃了这机会，如此，你还会对她心生怜悯吗？”晏骞忻盯着承玙的眼睛问道。
在又听了晏骞忻的这话后，承玙现在只有两个字：愚蠢。
见承玙不答话，晏骞忻自是也明白他的想法：“所以，有些事情我不是没有努力过，也不是我狠心。”
一个馨妃算是让他晏骞忻陷入一个两难的境地，原本他们可以各自归位过好这一生。
一些事也总有凑巧，馨妃刚遇上晏骞忻，这便在回寝宫的路上又遇到了安疏岚正陪着冀国公主。
菁儿还在她身后絮叨：“娘娘，这纸鸢都湿成这样了，您还要留着吗？依奴婢看，不如直接丢了算了……”
“菁儿，住嘴！”馨妃看着前面走来的安疏岚和璇宁，便向自己的贴身侍女提醒着一句。
安疏岚也早早就看到了馨妃，她们的关系原先她们见面安疏岚都会感觉到尴尬，渐渐日子久了，竟是习惯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冀公主。”馨妃见得走近，停下行一礼。
“平身吧。”安疏岚淡淡道。
“谢皇后娘娘。”馨妃起身后，特意细细看了眼璇宁，真是如明华公主所说的了，高贵出尘的美人，与他甚为相配……
见到馨妃的璇宁本就一堆疑问，再见面前的人这样打量自己，璇宁就更不懂了，但还是善意的对馨妃点了点头。
转眼，馨妃又对着安疏岚道了一句：“皇后娘娘，皇上和冀太子现在照碧台。”
“嗯，本宫知道了。”安疏岚语气依旧很淡：“乐宁公主，我们走吧，冀太子还等着呢。”安疏岚不再多停留，带着璇宁就往照碧台的方向行去。
“臣妾恭送皇后娘娘、冀公主。”馨妃看着璇宁离开的背影，过了会儿才转身继续走回寝宫。
离得远了，璇宁回头不见馨妃的影子，这才问了安疏岚：“岚岚，刚刚那女子是谁？”她方才见得那女子一身宫装，又自称“臣妾”？
安疏岚就知道璇宁会问她：“皇上的妃子，馨妃娘娘。”
“豫皇……的妃子？”璇宁瞠目结舌。
看着璇宁惊呆的样子，安疏岚有些好笑：“这么惊讶做什么？”
“豫皇他……他怎么会有妃子？”即便是听了安疏岚这样说，璇宁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瞧你这话，皇上如何就不会有妃子了？”若是以前，安疏岚或许会是和璇宁一样的反应，可是现在，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可……可是……”璇宁的眉眼皱在了一起，她不知该如何反应，她的父皇只有她母后一人，或许因为这样，在她的认知里皇上只能有一个皇后：“可豫皇，他都有你一个皇后了，怎么能有别的妃子？”
“后宫那么大，如何就只能有皇后？”这句话是安疏岚这么些年来安慰自己的话：“冀国现在也还有一位沐贵妃吧。”
“那怎么能一样！沐贵妃那是先帝在位时下的旨意纳的，不是皇伯伯的本意，何况皇伯伯也只在乎皇伯母一人。”说到沐氏，璇宁心里难免会激起恨意。
安疏岚点头：“看得出来，冀国帝后的情意。”
“那位馨妃，是豫国先帝下旨让豫皇纳的？”璇宁忽然想到。
安疏岚再次点着头，一想到这件事，她又难免对馨妃心生愧意：“不错。她也不想被牵涉其中的，她也只是无辜之人而已。”
璇宁良久未开口。
安疏岚转向璇宁，看着她的模样逗了起来：“怎么了？看你这副样子，一会儿冀太子见了，怕又是要责问我发生何事了。”
璇宁拧着眉，忧心地问着：“那你呢？岚岚，你心里怎么想？”
安疏岚装着糊涂道：“我？我想什么？”
“岚岚，自从我们上次一别，这次我再见你时，我就发现你变了，你变得满目愁思，你有心事，而这些心事它压得你难以喘气。”
璇宁的这一番话，安疏岚心里感动，她看得出她的不开心，她了解她心里的所想：“璇宁，谢谢你，谢谢你这样了解我，真的想你多陪着我才好。”
“豫皇呢？此事他是如何看待的？”
晏骞忻？安疏岚摇着头，带着些无奈：“事情已经这样了，能怎么看呢？朝堂的事一旦牵扯到后宫，就连皇上也很难怎么做，都不易啊……”事已至此，安疏岚聊起来心情很是平静：“其实，就算没有先帝下的旨，就是没有馨妃，时日长了，这后宫也会有其他的人进来……”
“不会的！”璇宁毅然决然的否道。
璇宁这般的肯定倒让安疏岚感到意外：“怎么？你如何就这么断定皇上的想法？”
“我看得出来，豫皇心里的人只有你，藏都藏不住。”
安疏岚听着这话笑了，类似的话，她的贴身侍女对她说了不下百遍：“想不到璇宁妹妹的眼睛这么好，什么都看得出来。”
“我说的是真的！”知道安疏岚不信，璇宁又语气坚定道：“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安疏岚却已经不在乎这个问题了：“万事总有变的，又何况是人心呢……”
“岚岚，你该相信豫皇，也该相信你自己！”璇宁感受到了安疏岚身上的消沉之意：“当初你如何相信豫皇，现在你也如何去相信他，你要相信最初你自己的选择！”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来到了照碧台，顺着水廊走着，看向不远处的那个人影，最终安疏岚还是在心里叹了一气。
亭间，承玙余光已看见了向这边走来的璇宁，随即他起身就向亭外走去。
晏骞忻看着起身的承玙，同时顺着望过去，也便看到了那抹倩影。上前去到承玙的身边，低声道了一句：“一会儿，可不要多嘴。”虽然他知道有璇宁在，承玙自是不会关心着这些事情，但他还是想着提醒了一句。
承玙听了微微偏头：“还怕我说了什么不成？”
“我知道，有璇宁妹妹在，你可不会无聊说起这事来。”晏骞忻目不斜视道。
承玙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四人相聚，却都面面相窥。承玙看出此刻的璇宁和平日里不大一样：“小宁儿，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安疏岚一听忙看着璇宁笑了：“怎么样？璇宁妹妹，我刚就说了，你这模样冀太子见了，是一定会问发生了何事。”
晏骞忻见了这二人也是不明所以：“所以，到底有事发生？还是没事发生？”
“自是有事发生。”见得晏骞忻这时开了口，璇宁顺嘴一回。
承玙听完倒是紧张了：“何事？莫不又是他万……”
“自然不是他！”璇宁快地否掉。
“那又是何事？”承玙势要问出来。
安疏岚怕璇宁说了来，连忙又拉了拉璇宁的衣袂：“璇宁！”
璇宁知道轻重，回着承玙只是一句：“没事，我们方才只是在口伐豫皇。”
“嗯？口伐我？”这下晏骞忻疑惑了。
“对，口伐你！”安疏岚点点头，跟着璇宁一起玩闹。
“口伐我什么？”晏骞忻不知所措。
璇宁看了一眼晏骞忻，表情严肃没有说话。
安疏岚也只是看着晏骞忻笑笑。
却只有承玙一人看着这热闹，他对着璇宁笑着，转眼又看向晏骞忻戏谑：“不会你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我能做什么亏心事？”晏骞忻撇撇嘴。
“是吗？没有吗？那刚……”
“赫承玙！”承玙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立即被晏骞忻喝止了：“你闭嘴！”
而晏骞忻这心虚的举止落在璇宁和安疏岚的眼里，她们多半就猜到了。
已是午时，四人在琞安宫用了午膳，在璇宁和安疏岚的求情下，晏骞忻最后算是同意解了晏华昑的禁足，只不过得过了今晚后。
用过午膳，承玙便不再打搅他二位，届时带着璇宁回令影殿休息。
出了琞安宫，承玙牵着璇宁一路从御花园穿过，璇宁心事重重，即使秋日的花海映入眼帘却也无心欣赏。
承玙见着璇宁异常的安静，不由问道：“小宁儿，怎么了？”
璇宁抬头对着承玙摆了摆头：“没，没事。”
“方见你和安皇后过来时，我便觉得你不对劲，小宁儿，有什么事你一定要记得和我说。”承玙有些担心地嘱道。
“嗯，我知道。”璇宁微微地点点头。
直到夜里，璇宁躺在榻上还不能入眠时，侧对着一旁睡地上的承玙忍不住说起话来：“载瑾，你睡着了吗？”
“还没。”承玙轻声回答。
“今日，我和岚岚在御花园遇上了馨妃。”璇宁低声述说。
承玙静静听着。
“你知道馨妃吗？她是豫皇的妃子。”
“知道，今日照碧台见过。”承玙如实道。
“其实，我从没有想过豫皇除了岚岚，还会有别的妃子。我父皇只有我母后，我一直理所应当的认为皇上只会有皇后一人。”聊起往事，璇宁比自己想象的要从容不少。
承玙的呼吸微微变得急促：“当然不，小宁儿，看看我父皇，他还有一个沐贵妃。”
“不，皇伯伯那么讨厌沐贵妃，如果不是他们沐氏一党，又哪里来的沐贵妃？”
“可是事实就是，毓清宫里现在有一个沐贵妃！”漆黑的寝殿里，承玙的眼里却闪着怒火。
“沐贵妃如此这般，那馨妃呢？”
承玙知道璇宁心里的担心：“小宁儿，你不必担心安皇后，晏骞忻他会护好安皇后的。”
璇宁当然看得出晏骞忻对安疏岚的在意，只是她心中还有疑问：“载瑾，为什么朝堂某一天会和后宫牵扯一起呢？这样，他们每个人都很累……”
这个问题，承玙也想知道，因为朝堂的政事而牵累了后宫，这样的悲剧本是可以不发生的。“小宁儿，不要多想，在我这里，朝政之事和后宫是分开的。”承玙安慰道。
“玙哥哥，以后……”璇宁轻咬了唇，终究还是问了出来：“你会不会……还有别的妃子？”
承玙的眼睑动了动，故作他言：“当然，我会有我的太子妃。”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的意思是，除了太子妃外，你可还会有别的妃子？”
承玙的嘴角渐渐弯起：“小宁儿，你要知道，除了你，我谁都不要。就算是自己的脖子被人架到刀刃上，我也不会屈服９有，若是哪个不长眼的臣子递了纳妃的折子，轻则我让他贬官回乡，重则我立刻下令让他下大狱准备问斩！”
璇宁倒吸了一口气，这厮又在和她说笑了，还下大狱、还问斩？至于吗？她一个问题，他倒是说了一箩筐无关紧要的话，最后也没给她一个答案来。“罢了，不与你说了，老是糊弄我。”说完，璇宁也就真的不再理睬承玙，翻了个身，睡自己的去了。
却只留承玙一人发懵起来，他说什么了？也没说错什么话吧？这如何又气他来了？承玙又细过一遍他刚说出的话，确实没哪里不对啊……转头，看向床榻上背对着自己的人儿，承玙暗自长叹息，他的小宁儿平时不挺聪明的？怎么一到这会儿子就听不懂他话了？他刚刚明明说的很清楚了呀，如何就突然不理他了？
“小宁儿？小宁儿？”承玙心下有些急：“我知道你还醒着，你别不理我，你说我糊弄你，那你告诉我，我哪里就糊弄你了？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都是真心话，我从没有想过要糊弄你。”
“真的吗？”璇宁不信。
“自然是真的，我糊弄别人但我绝不会在你面前说胡话！”
“那你还刚刚还不回答我的问题。”璇宁闷声道。
承玙忽感自己被冤枉：“小宁儿，你的问题我都答了呀！”
璇宁又久久说不出话来，末了她只能选择放弃：“罢了，我不要答案了，你就当我没问罢。”
“欸？”璇宁的话落，承玙又只能叹气，现在他是开始怀疑自己了，他刚说的话，是真的还不够明白？还是他的小宁儿不愿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