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静悄悄的夜，窗外的紫竹林飒飒作响，屋内烛光摇曳，万俟秉昭慢慢睁开双眼，声唤着:“三哥。”

从万俟秉昭中毒那刻，万俟秉舒便一刻没离开万俟秉昭，此时看着卧榻上一张苍白的脸，万俟秉舒叹问:“感觉还好吗？”

万俟秉昭淡淡地笑着:“让三哥担心了。”

虽然有万全的把握，但当万俟秉昭真正中毒的那刻，看着自己的弟弟承受那百般的折磨，那一瞬，万俟秉舒后悔了，他不该跟着秉昭一起胡闹:“只此一次。”

“嗯，最后一次了。”看着三哥疲惫的样子，万俟秉昭无力道:“三哥，好好休息去吧，我没事了。”

“嗯。”万俟秉舒答应着，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而万俟秉昭已再无力气其他，便又昏睡了过去。

此时，宣德殿里灯火通明，千乘琎正伏案看着高曜安呈上来的折子，里面详细地写出了万俟秉昭中毒前后的病征，以及万俟秉昭碰过的一应有关食物，已然证明了一切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方御医在一旁述着:“陛下，此次凉国五皇子所中之毒名为钩吻，是断肠草的一种。中此毒者，重者必死，轻则呕吐、腹泻、腹胀、呼吸困难、心律不齐等症状，凉国五皇子中毒不深，所以也较好医治。不过……”

“不过什么？”千乘琎看着奏折问着。

“陛下，微臣三日来和几位御医一同为凉国五皇子医治，期间也问过、查过凉国五皇子近来所进的食物，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当，后来也随高大人一起查过，确定没有任何不当之处……这就奇怪了。”方御医不解了:“还有，陛下，之前在宣室殿里诊断，凉国五皇子中毒还较深，不知为何到了馆驿，这毒突然就减轻了许多，这便更让微臣费解了，微臣行医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过这么毒性强烈的药在体内自解的……”

看着方御医费解的模样，高曜安勾起了嘴角:“方御医莫非老糊涂了不成？当这毒是饭菜呢？吃下嘴在肚子里自己消化了？就算是消化了，那也是五脏六腑全都坏掉，接着，双眼一闭，双脚一蹬，最后，人就驾鹤西去了。”

“高爱卿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臣不敢。”高曜安忙道。

千乘琎摆手道:“好了，这些想必两位爱卿都辛苦了，早些回府休息吧。”

“多谢陛下，臣等告退。”

出了宣德殿，一路上方御医追问着高曜安:“高大人，您刚刚那话什么意思？”

高曜安停下脚步看着方御医一脸的疑问，高深莫测来了一句:“方御医，凉国使臣对尔等态度好吗？”

方御医这下又懵了:“干嘛突然问我这个？”

“这便是答案。”高曜安笑着完，便离开了。

方御医还愣在原地，突然:“原来如此……”

从万俟秉昭中毒那日后，锦熠便成带着璇宁来广阳殿厮混，起初，锦熠还有亲自去探望，可那凉国的态度实在让人生气，最后承玙看不下去了，便拦着锦熠不让去，就连锦熠身边的人他也通通都拦着不许去。

“看这局势，你好像又要赢了。”承玙看着眼前已经被吃掉的大半的白子，撅嘴道。

璇宁一旁笑道:“皇兄真厉害。”

锦熠却自言道:“凉国五皇子对自己还真下得去手啊。”

“锦熠，你棋艺大进啊。”

“难道凉国真的要图谋什么？”

“唉~再来，再来一局，我一定赢你。”

“凉国到底要图谋什么呢？”

承玙忍无可忍:“千乘锦熠！请你不要无视我！”

锦熠抬眼看向承玙:“我没有无视你。”

“是，你没有无视我，否则，我也不会每盘都输。”承玙泄了气:“但是，也请不要在言语上无视我。”

“没有，我只是……”锦熠蹙眉。

承玙打断道:“只是什么只是！一切等皇叔下朝后再想。这棋就改再下。”随后看向璇宁笑道:“今气不错，宁儿，走，哥哥们带你放纸鹞去。”

“好懊啊，皇兄好久没陪我玩了。”璇宁自然是高心，拉着锦熠的衣袂就往外走。

花园里，承玙带着璇宁放纸鹞，回头却看见锦熠一个人站在一旁郁郁忧思，承玙把筝线放在璇宁手里，道:“宁儿，你自己先玩一会儿。”

“嗯。”璇宁点头，自己拉着筝线。

“以后，不要在宁儿的面前谈阴谋诡计这样的词了。”承玙走到锦熠身边道。

锦熠茫然:“啊？什么？”

“你知道宁儿最近都在问我什么吗？宁儿问我阴谋是什么意思？”看着璇宁的身影，承玙苦笑:“之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宁儿面前那样言语，纵使他们确实……但是宁儿还，她的世界应该是纯真的，大不了真遇事的时候我多护着些。宁儿虽年幼，但聪明着呢，以后不要再当面言论那些了，毕竟，你也不想宁儿的世界是灰暗的吧。”

听完承玙的这段话，锦熠清澈地看着身旁的人，发自肺腑却道着一句:“承玙，谢谢你。”

承玙回笑:“我们之间何谈‘谢’字？”

“我知道我这些是紧张了，也给你们带来这种紧张焦虑的氛围……”

“不是‘你们’，是宁儿，我无所谓，你知道我的。”承玙摇头。

锦熠低笑道:“嗯，以后不会了。”

“参见太子殿下，冀太子。”锦熠身边的近侍这时上前来:“太子殿下，叶公公派人来传话，陛下要您立刻去宣德殿。”

“知道了，孤这就去。”锦熠点头。

“是。”近侍马上前去回话。

锦熠回头看了一眼璇宁，承玙看在眼里，道:“宁儿在我这里你还不放心吗？”

“是呀，宁儿在你这里，我最放心。走了。”锦熠笑着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