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不是我的原因
时间在悄然中流逝,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向涵终于停下了哭声,只是偶尔受不住,抽了两下。
阎白在听到哭声停下时,心口不由松了松。
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开口时,自己的手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他一怔,下意识的收回了手,与之同时,他听到了一声声音沙哑的“谢谢”。
阎白不禁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才小声的回了一句“不用”。
说罢,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瞬,气氛莫名的变得有些尴尬,空间似乎也变得有些拥挤,让人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须臾。
向涵动了一下。
阎白见状,向后抽身,站了起来。
他看到向涵在起身,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伸手去扶。
向涵手撑着椅子,身子有些椅的站起身,同时也把椅子给扶了起来,背对着阎白坐下。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
似是刚才哭了太久,扯到了嗓子,声音有些沙哑低沉。
阎白嘴角抿着,摇摇头,松开嘴唇,开口。
“没什么。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向涵背对着他,腰背佝偻着,整个人看起来好像被一瞬抽掉了精气神那般。
向涵在他问话后,沉默的摇摇头,没有出声。
阎白很少……应该说从未应对过这样的状况,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略略思量一下,他转身走到自己刚才的位置上坐下,也没有再开口,耐心的给他时间缓缓。
这一次,向涵很快恢复。
大约三分钟后,他身子轻轻颤了一下,转过身子对着阎白,只是依旧耷拉着脑袋,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你说,我的经脉,是怎么回事?”
向涵不能理解,为什么现在好好的自己,经脉会断?
就如他所说,按照一般的情况,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阎白凝了凝眸光,面色略微变了一下。
“我为你扣脉的时候,发现了你的经脉有些不对劲,我便用我的灵力探查了一番,发现,你的经脉,就好像被人打了一圈,有裂痕,但是没有完全碎开的玻璃一般。想蛛网一般密密麻麻都是线,藕断丝连。那些碎出的线条,看起来都很细,只要一点大的刺激,就会断裂。
你之所以还活着,就是因为那些线还没有断裂,但是,等到线断裂的那天,你人,大概也就没有了。”
向涵呼吸一凝,刷的抬头。
阎白一下对上他哭的通红的双眼,红色的瞳孔中,还有一些更加强烈的情绪,像是一双困兽的双眸,临死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阎白的心,不由被刺了一下,有一种异样的情绪袭上。
他有些不习惯那样强烈的情感,微微有些不自在移开了一点视线。
忽而。
向涵笑了。
“所以,我现在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那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嗝屁咯?”
自嘲的笑声,在阎白听来,有些刺耳。
阎白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唇瓣,没有回答。
向涵似乎也不想要答案,吃吃的笑了一会后顿住了,有些茫然的开口问了一句。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我才刚刚想要收起自己的特殊,过普通人的生活,就变成现在这样呢?现实,还真是从来不给我留活路啊!”
阎白听言,想到了他和辛菀的情况,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向涵自问后顿了顿,又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与阎白倾述。
阎白听着,捋出。
向涵在说他的前半生。
巫师这一脉,本就不容于世。
他的先祖,是一个没有天赋的人,而在动乱发生时,他因和家族中的理念不同,便入赘了去了向涵的外家,故而在清扫时,没有被发现了。
整个巫师一门,就留下了他一根独苗。
他在知道发生的事情后,也没有多少意外。
他只是在祈祷,自己这一脉,永远不会出现有天赋的人。
如他所期盼的那般,在他去世前,他所有的子孙都没有巫师的血脉。不应当说,五代以内,都没有。
直到,向涵的出生。
他虽然脱离了巫师一门,但如何判断孩子的是否有巫师的天赋这项技能,他是传下来的。
向涵一出生,带出的迹象,都表明了他是一个有天赋的孩子。
当时,他们甚至想过要将直接丢弃,或者处死。
若不是他的姑婆极力反对,并说自己会抚养,不让他的爷奶、父母操心,现在恐怕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他这个人了。
他从出生,就是不被期待的,但是姑婆对他很好。叔叔们也将他当亲身儿子来疼。
可是,他们也同样害怕巫师家的孽力会返在他们的身上,所以,他在那个家中,只是侄儿。
得了再多的关怀,他也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外人那般。
所以,他在姑婆去世后,就从那个所谓的家中搬了出来。
他忘记不了自己离开时,叔叔悄悄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因他情况的特殊,即使离开了,他也没有办法同叔叔完全断了联系。当他在工作稳定,叔叔听说是在刑侦局,反而放心了。
他那时还不明白叔叔放心的点,后来渐渐开始接触了更多道门的事情后。他才明白,原来,叔叔是觉得刑侦局的正气可以压住他身上的煞气,可以让彼此都活的更好、更久一些。
当他看清了周围的一切时,他就觉得自己活着就是一个笑话。
那以后,他便完全放飞了自我,不管谁的前世今生,只要他想看,他就看,完全没有道德观。
他甚至,还将旁人的一生,将那些人最想掩盖的事情都写成故事丢到了网上。
芸芸众生,在他眼中,不过是逗趣的玩物。
可老天爷,就是那么诡异的存在。
在你麻木的已经不想再好好生活的时候,又悄然的扔下一件礼物给你。
辛菀是他这黑白的一生中,唯一的色彩。 ●m
但现在……
为什么,就在他站起来,准备捡起生活,好好过的时候,现实又给他一巴掌拍回了尘埃中?
阎白看着他脸上的不甘,略微有些讽刺的笑了一下。
“你难道没有想过,你曾经挥霍的,就是你现在的生活?上天是公平的,它将给你的所有都算好了,只是,你要怎么用,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清冷的声音,犹如潺潺的山泉,清而冷,一下泼在他的脸上。
向涵身子僵住,嘴角无意识的抽搐着,没了声音。
阎白好似没有看到一般,浅浅的呼了一口气。
“未来的日子,你好好把握吧。”
向涵的经脉,阎白已经无能为力。
那连接的丝线脆弱的已经经不起任何的触碰了。
阎白说罢起身,走到他的身旁,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径直离开了。
他本想直接离开,不想,走到门口,被辛菀一下拦住了。
他低头,看着眼前人瞪的好似铜铃一般的双眼,无奈又生了起来。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对方的身后,示意对方去那边说。
辛菀鼓了鼓脸,像是思考了一下什么,点头同意了。
她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阎白抬脚走时,下意识的回眸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门,心中不由又默叹了一声。
他走到辛菀面前,还未站定,就听辛菀扬声气呼呼的喊他的名字。
“阎白,你到底对他说了说什么,还是做了什么!?”
阎白眨眨眼,看着眼前好似暴怒的狮子一般的女人,心绪动了动,没有开口。
他的沉默,让辛菀更愤怒。
“他不想让我和你起冲突,把我支开,想和你好好谈谈,可是你都做了什么?你哪怕再怎么不喜欢他,你也不能那么对他啊?他都哭了!?他那么一个情绪内敛的人,都哭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简直不是人。”
阎白眉梢挑了一下。
他很想点头,说自己确实不是人。
只是,眼下的气氛不合适。
“他,不是我的原因。”
“那是什么?”
辛菀愤愤反问。
“你可以自己去问!”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辛菀一下哽住,那句要骂人的话,一下哏在喉头,没了声音。
她抬手,对人指指点点,就是半不出一个字。
她急的小脸通红。
阎白看着,除了叹气,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他扯扯嘴角,敷衍的笑了一下。
“你们俩个的时间不多了。你有时间和我纠缠,不如去多陪他一下。”
辛菀一怔,脸色瞬然变了,转变太快,表情有些扭曲。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至于理由。你自己问他吧。现在,我不想和你纠缠这个。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
辛菀皱眉,脸色难看不已,看向阎白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蛇精病。
“你把话说清楚,我们再进行下一个!”
“这是你们二人之间的问题,不该由我这个外人来说。我只想,在爆炸发生的时候,你注意到了什么特别的事情没有。”
我们的问题?特别?
辛菀的注意力一下被两边拉扯,脑子霎时就乱了。
“你想知道什么?”
她像被丢在热锅上烤的蚂蚁那般,脚底发烫,不断的来来回回走着。
阎白定定的看了她一眼。
“我说了,你回忆了一下,在爆炸发生的时候,你们周围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