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待暗卫领命下去之后,他又站了一会儿,没见着里面的动静这才转身朝外走,刚走出后院,又有人急匆匆的朝他这方跑来。
陈璟步子顿住,等着来人上前。
来人是他身边的贴身护卫,神色有几分惊慌,“陛下,方才收到消息,大楚那方已经开始点兵,恐怕近几日大军就会开动,朝陈国方向而来。”
陈璟倒没有他这般紧张,闻言更是勾了勾唇,“看来,万俟宸已经收到我们送过去的消息了。”
万俟宸知道秦九在他手中,必定会有所行动,这一点陈璟再清楚不过。
而他要的,就是他的行动。
否则,真等他找到了破阵之法再动,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思及此,陈璟唇角笑意更深,“若说在地面上,大楚或许的确强大,可入了海就不一定了。东临到陈国如此遥远,战船的速度不可能太快,待他们大军到来之时,恐怕已经是体力不支粮草不济,还有何战力可言?更何况,他们能不能顺利到达陈国,还不一定……”
这就是为何陈国虽小,却能在这大陆占有一席之地的原因。
这样的战争太过耗时耗力耗费钱财,且结果还不一定会好,倒不如相安无事。
只要陈国的人老老实实,他们也不会主动挑起战争。
可现在,这场战争却是不可避免的。
陈璟伸出手拍了拍护卫的肩头,语气泰然,“不必太过紧张,朕心中自有打算。让汪魏两位将军好好守着东南西北四方海口,我们不需要主动进攻,只要守好关口就可。”
护卫虽依然有些担忧,却也不好再表现出来,只能微微颔首,“是,属下明白。”
待到护卫离开,陈璟转身朝后院那方看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哼一声。
他的确没有什么好担忧的,毕竟就算万俟宸真的有那个本事打来了陈国,也已经来不及了。
……
进入厢房之后,秦九看着厢房的门自己就关上了,忍不住暗嗤一声:故弄玄虚。
抬手推了推房门,又拉了拉,嗯,果然打不开了。
她挑眉,转过身看向厢房之中,厢房布置很简单,也就是一般道观的摆设而已。
只是房中空无一人,玄阳并不在房中。
然这厢房却有两层,秦九看向旁边的木梯,抬眸朝二楼上看了看。
从这下面看上去,一片暗沉,看不出什么名堂,更看不出有没有人。
她动了动鼻息,这厢房的血腥味浓得很,正好就是从二楼之上飘下来的。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秦九自然知道天机和陈璟没安什么好心,他们让她过来,肯定不可能是见玄阳那么简单。
特别是那个天机,怕是还打着自己妖元的主意呢。
只是玄阳也是真心和他们勾结一处,丝毫也不顾念她们这点微薄的母女情分么?
微微垂眸,沉默了片刻。
秦九不再犹豫,直接上了木梯朝二楼上去。
她既然来了,自然就没有想过要退缩。
且,现在也没有让她退缩的机会。
越是朝上,秦九闻到的味道就越奇怪和复杂,除去血腥气,好像还有一些怪异的香气。
这种香味她从未闻到过,只是吸入一点,竟觉得通体舒畅,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紧了眉心,秦九带上几分警惕。
很快就上了二楼。
站在楼梯口看着二楼房中的模样,她嘴角轻抿,目光微敛。
和她所想的血腥不同,这是一间很空的房间。
四周无窗,只有房顶正中一扇天窗,天窗之下的位置,正好放着一张白玉床,也是这房中唯一摆设。
床的四周点着九盏莲灯,莲灯光线微弱,天窗又未开,这房间便显得有些昏暗。
白玉床上,盘腿坐着一个女子。
一身素色道袍,头发亦挽做道姑头,脸上未上妆容。
她看来已是五十出头的年纪,两鬓已生华发,脸上肌肤黯淡无光,额头眼角皱纹明显。
闭着眼动也不动,甚至连气息都没有,秦九很明显的从她身上感觉出一股死气,如同沉沉暮霭的老人。
没有见到玄阳时秦九还很淡定,可这会儿乍一见到,她心弦却是一紧。
她和秦九所想的玄阳神女全然不同,可秦九依然感觉出她的确就是玄阳,也就是她在人间的生母,东方婳!
她以为,玄阳应该依然风华如同当初,至少不该比洛星差才是,可她为何,竟会成了这般模样?
秦九站在楼梯前,见到这样的玄阳,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进该退。
倒是玄阳先开了口,“是洛星让你来的。”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干涩,像是许久都不曾说过话。
可她这么直接,却是让秦九愣了一下。
也许是因为秦九一直没说话,玄阳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
和她苍老的模样全然不同,她的眼睛很明亮,瞳孔呈现出银灰色,几近透明,清澈得没有丝毫杂质,倒更像是不经世事的孩子。
秦九看着她的眼眉心轻动,这双眼睛倒是和一个人很像,那就是……月冥。
秦九不由得想到洛星神君说的话,玄阳的母亲是魔族,所以和月冥又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她看着玄阳一时无言,只觉得这些人的关系好复杂,可为什么非要把她卷进来呢?
玄阳也看着她,几近透明的眼底看不出丝毫情绪,神色亦是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可她再开口时的语气却带着几分明显的讥讽,她说:“他想让你来劝我弃暗投明,或者放下屠刀?”
秦九双手微握,情绪沉淀下来,微吸气,点头,“对,的确是洛星神君让我来的。不过,我可没想着能劝你什么,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哦?”
玄阳的脸色一直很平静,若非语气有些起伏,当真就像是没有丝毫情绪的木头人了。
秦九的目光从她身上落在玉床周围那些莲花灯上,很明显,她闻到的那些怪异的香味就是从这些莲花灯中散发出来的。
至于血腥气……
她不经意扫了眼房中,虽然鼻息间血腥气浓郁,可一时间实在是不清楚到底是从哪里钻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