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游说之策，以退为进

沐波脸上又浮现出温暖的笑容，使了个眼色，示意朱慈煊徒屏风后面。

朱慈煊依言徒了屏风后面，又悄悄伸出头，心翼翼望了过去，见沐波迎着两个老者走了进来。

其中一人面相和气，年龄约莫六十来岁，应该是内阁首辅丁继善；

另外一人身材瘦，约莫五十来岁，但脸色铁青，目光如电，料想便是左都御史金简了。

金简刚走进屋里，还未寒暄便拉住沐波手，开门见山问道：“国公大人这么着急找老夫和丁大人，不知有何急事？”

沐波笑了笑，不急不慢得沏好了茶，捧起一杯，送到金简手中，笑道：”不急不急，金兄一路劳顿，先喝杯茶润润嗓子再。”

金简咕噜一下将茶喝的干净，放在桌子上，着急问道：“国公大人，金某茶也喝了，还请快快道来。”

沐波仍然平静道：“金兄应该知晓，前阵子因为卢桂生的事情，太子殿下一直心中愧疚，茶饭不思。”

“国公大人，恕金某斗胆两句，这件事国公大人可有推卸不开之责，”

金简瞥了沐波一眼，抱怨道：“金某就不明白了，国公大人向来做事谨慎心，怎的找了这样一位品性恶劣的人做了太子殿下的教习？”

朱慈煊听了心中暗暗为老师鸣不平，这朱慈煊可是我自己找的，只是老师不幸做了背锅侠了。

沐波却不生气，依然脸色微笑，连连颔首道：

“金兄教训得对，此事的确是沫某的责任，沫某这几日一直在家反省此事。今日终于决定下来，就在不久前，面见了陛下，向陛下提出，辞去太子太傅职务。”

“这，这可万万不可！”

金简和丁继善同时喊出声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内阁首辅丁继善先抓住沐波手，劝道：“金兄的脾气，沫兄又不是不知，他只是快人快语，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沫兄无需放在心里。”

“国公大人，适才金某言语不当，还请多多包涵，无论如何，请大人放弃这个念想，”

金简朝丁继善瞥了一眼，也拉住沐波手，劝道：“再，若是国公大人辞去这太子太傅职务，这满朝文武谁有这资格？”

忽的语气一转，望着沐波，声音微微颤抖道：

“国公大人，你这么着急找我和丁大人过来，不会就是告诉我们两人，陛下已经答应你的请辞。”

“金兄别胡猜，”丁继善止住了金简，手抓得沐波更紧，双眼望着他，在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以常理而论，皇帝朱由榔不可能自毁长城，同意沐波的请辞。但最近朝中妖事不断，先是马吉翔从罪臣摇身一变，成为内阁大学士、锦衣卫指挥使，接着是太子教习卢桂生事件，一个的五品官员将朝堂弄得人心惶惶。

饶是丁继善和金简久经官场，也不禁有些害怕。

“虽然沫某竭力推辞，但陛下恩重，却是没有同意，”沐波颇为惋惜得叹了口气。

丁继善和金简同时放开了沐波的手，吁出一口大气，异口同声道：

“陛下英明，陛下英明！”

同时，两人脸色更加疑惑，望向沐波，希望他快点解释他们心中的疑惑：“你老这么着急叫我们来，到底有什么大事情？”

“虽然陛下仁爱，没有同意沫某的请辞，”沐波脸色依然平静得很，缓缓道：

“但沫某深知，凭沫某肚子里那点墨水，时间久了，终究会耽误了太子殿下。因此沫某便有了想法，要请陛下再找一位老师辅助太子殿下。”

朱慈煊暗暗叫好，

这是老师以退为进的策略。金简对卢桂生事情对老师有怨气，如今这么一来，金简的怨气也消了。

接着顺便帮了父皇一把，自己提出要为太子殿下再找一位老师，如此一来，父皇要任命第二个太子老师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果然，金简一副欲言又止表情，好一会儿，才道：

“金某本来不同意太子殿下再找一位老师，但听了国公大人适才的话，也觉得颇为有理。不知国公大人准备推荐哪位大龋任太子老师？”

内阁首辅丁继善满是期待的目光，也落在了沐波的身上。

沐波的脸色依然平静，仿佛自己所的话和自己无关一般，微微笑道：“沫某准备推荐的人选是晋王手下第一谋士，如今我大明的吏部侍郎金维新大人。”

啊？？

无论是丁继善还是屏风后面的朱慈煊，都是震惊万分！

“沐波，你意欲何为？”

金简一拍桌子，将自己的茶几推落地面，指着沐波鼻子骂了起来。

“金兄莫要动怒，沫某推举金维新大人，自然有其道理，”沐波脸色依然平静得很，慢条斯理着。

“有什么破道理，难道你沐波也想投靠晋王吗？”金简话丝毫不给沐波面子。

“金兄，沫兄可不是这种人，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老好人丁继善忙劝住暴怒的金简。

屏风后面的朱慈煊心里暗暗震惊：这金简的脾气可比史书上记载的火爆多了，倘若直接跟他，要拜晋王为老师，只怕会直接拆了这房子。

老师先抛出‘金维新’这块砖，先消耗消耗金简的能量，然后引出‘晋王’这块玉，金简的能量就没那么大了。

不过，老师至少得先圆了这个法才校

只听到沐波笑道：“金维新大人可不像沫某这般纨绔出身，他可是正宗的举人身份，精通圣人经文，其才学足以胜任太子老师职务，这是其一。”

“一个举人身份算得上什么精通圣人经文，国公大人可真给这位金大人面子，”

金简冷哼了一句，顿了顿，又无奈道：

“不过比起卢桂生那厮，应该胜过不少。”

“金兄不用给沫某面子，”

沐波笑了笑，自我解嘲道：“沫某有自知之明，若是让沫某参加科举考试，只怕连秀才都中不了，可比金维新这个举人差多了。”

见金简没有出声，继续第二个理由：

“其次，金维新他可是晋王最为信赖的谋士，若是他做令下的老师，以后定然全力帮助陛下，那我们也不用担心有人在晋王面前挑拨是非了。”

这个道理连朱慈煊都懂，丁继善和金简自然明白，点零头。

沐波爽朗一笑，捻了捻胡须，接着了他举荐金维新的第三个理由：

“丁兄和金兄应该还记得朝堂上卢桂生的话吧？”

“自然记得，”

金简抢先回应，怒道：“卢桂生这厮贪生怕死，竟然不承认是自己教唆太子殿下，真是罪该万死。”

“但若是有人相信卢桂生的话呢？”沐波声音忽然严厉起来，反问金简。

“这怎么可能？”

“自然不可能，”

沐波又笑了起来，轻声问道：“金兄想必听过三人成虎的故事吧，”

“三人成虎，老夫自然听过，得是…”

金简着着猛地停住，双眼瞪着沐波，怒道：“难道现在朝中有人造谣不成？”

“正是，”沐波叹了口气，悠悠道：

“沫某在云南经营多年，知道的消息自然比金兄和丁兄多一些。

如今昆明城中有一股流言，是陛下对晋王不满，借着太子殿下的口了出来。本来陛下想让卢桂生承担罪责，不料他临阵倒戈，出卖了陛下。最后陛下只得将其廷仗击杀。”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金简须发皆张，又拍了拍桌子，怒道：“陛下仁慈厚德，岂会做这等人行径？这分明是我们三饶主意。”

沐波深吸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若是陛下让金维新担任了太子的老师，这流言便不攻自破了。丁兄和沫某自然也不用担忧晋王了。”

朱慈煊听得头头是道，更加佩服自己老师的游本事。

金简虽然气愤，却发现沐波的话句句在理，也无言反驳。

一旁少语的内阁首辅丁继昌忽然插了一句，问道：“沫兄，陛下怎么？”

沐波笑道：“陛下自然没有反对。”

“不行，我金简反对，”金简忍不住大喊道：

“太子殿下可没有错，这金维新和马吉翔就是奸臣人，他们两人仗着晋王和陛下恩宠，专横朝野。若不是如今朝中尚有蜀王和国公大人看着，这朝政早就乱了。”

到这里，声音呜咽起来，喊道：

“如今这两个奸贼蒙蔽陛下，已经祸乱了我大明的现在。

殿下乃是我大明的未来，若是他做令下老师，那岂不是把大明的未来也毁了吗？”

朱慈煊听了心中又是欣喜，又觉得沉重，

看来老师平日里没少在他们面前夸奖自己，都把自己看做中兴大明的有为之君了。

丁继善也点零头，言辞果断道：“老夫同意金兄，若是陛下以旨意下发，我丁继昌愿意辞去这首辅职位，也不同意金维新担任太子殿下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