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螳螂捕蝉
寂静的夜晚，一场骚乱将皇宫众人从睡梦中惊醒。卫子夫站在宫殿外，遥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目光深沉，面色平静。
终于，开始了！
未央宫大殿内，刘彻端坐在上首，静静的看着下方或站或跪的几个人。王佩姗低垂着头站在一侧，偷偷的抬眼看向与自己的暗卫并排跪在一起的那个人，眼中折射出愤恨的光芒。
那个人，她当然知道是谁，正是一直守在卫子夫身边的护龙侍卫，莫云！
护龙侍卫虽众所周知，却又极为隐秘，每个护龙侍卫的脸上都戴有面具，没有人知道他们的长相，而且他们只听命于当今圣上。
可是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莫云。卫子夫入宫后，莫云就被安排到了卫子夫身边，成为卫子夫的护卫，直接听从卫子夫调遣。也是从那以后，莫云开始出现在人前，并且不佩戴面具，他也成了唯一一位被人知道长相的护龙侍卫。
这就是为什么纵使卫夫人近两年来圣宠日衰，但仍没有人敢轻视她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因为莫云还在她的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莫云会在这里！王佩姗收回视线怒不可遏的死死盯着脚下的那一块地，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如果不是莫云，自己的暗卫也不会被引出来，他会在这里，是受谁的指示？卫子夫？还是皇上？
可是不管是哪一个，这一次她和王家，都将面临一耻大的危机！
王佩姗握紧双手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应对之策，可越是如此，她的心情越是急躁不安，头顶上方不时传来的来自于皇上的压迫感令她根本无法静心思考。
刘彻的视线落在面色难看的王佩姗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十分随意的道：“王夫人，你是不是应该给朕解释一下，这位武艺撩的女子，是何人啊？”
刘彻的话让王佩姗心里一咯噔，她抬眼看了暗卫一眼，随后转过身正对着刘彻，行礼道：“回皇上，恕妾身斗胆，在回答皇上您的问题之前，妾身有一事不明，想要弄清楚！”
这是想要摸清眼下的形势吗？刘彻在心里冷哼，但还是决定顺着王佩姗的意：“好！你！”
得到刘彻的回答，王佩姗扭头看向莫云，沉声道：“妾身想要知道，为何莫侍卫会出现在妾身的宫室，而且还带着佩剑！莫侍卫既然是卫夫饶人，还请皇上把卫夫人请来，请她把此事解释清楚！”
闻言刘彻微眯双眸，右手的两根手指又不自觉的搓动着，看来这个王佩姗是想把整件事都推到谖儿身上啊！那这个暗卫呢？是准备舍弃了吗？
刘彻看了眼跪在下方面色平静，默不作声的女子，心中暗忖，难道她也做好了随时被舍弃的准备了吗？
想到这，刘彻声音中带着一点怒意的道：“王夫人，有一点朕要和你清楚，莫云，是护龙侍卫，是朕的人！他的一切行动都受命于朕，并由朕来负责！”
也就是，无论莫云此行目的为何，都是由皇上授意，与卫子夫毫无关系。
听了皇上的话，王佩姗的心顿时紧皱在一起，皇上摆明是要维护卫子夫，既然如此，就不能借莫云事了，不然就是在质疑皇上。
王佩姗在脑海中快速思考片刻之后，无奈的闭上了双眼，看来只能舍弃这个暗卫了！
做好决定后，王佩姗睁开双眼，刚准备开口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
“皇上，妾身有话要！”
听到这个声音，王佩姗立即转过头去，震惊的看向出现在殿门外的人。
看着那人越走越近，王佩姗眼神闪烁着，眼底的慌乱更是藏都藏不住。
卫子夫！她为什么会来？她究竟在暗中谋划些什么！
对于卫子夫的到来，刘彻也深感意外，他明明都嘱咐好莫云，不要告知卫子夫的。
卫子夫看着面露惊讶之情的刘彻，脑海中不禁回想起来莫云出发前的场景。
“卫夫人，请原谅，我是护龙侍卫，对于皇上的命令和指示，我必须要遵从，所以今晚，我会暂时离开猗兰殿去执行皇上交代给我的任务，不过您放心，皇上已安排了另外两名护龙侍卫在暗处保护您！”
卫子夫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莫云，从她注意到王夫人宫室方向传来的火光时，她就已经意识到，皇上交给莫云的任务是什么，显然皇上已经从莫云那得知了自己的计划，并决定将计就计了，而皇上方才的那段话她在殿外也听得一清二楚，皇上是想让她从整件事中撇清关系。
可是，自己手中还握有更有利的武器，既然已经决定好要迎击，又怎能安居于后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
卫子夫来到莫云的身边，微微行了个礼，声音平静的道：“皇上，今晚之事，确实是妾身一手策划的！”
“子夫！”刘彻忍不住出声想要阻止卫子夫继续下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卫子夫主动承认了今晚的事，王佩姗虽然惊讶，却还是立马抓住了这一点，开口质问道：“那敢问卫夫人，您指使莫侍卫深夜佩剑来我宫室是什么意思？”
卫子夫转过头直视王佩姗，轻声道：“王夫人，请您放心，莫云并没有要取您性命的意思，不然您现在也不会安然无恙的站在此处，不是吗？”
见卫子夫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王佩姗不禁心生怒火，紧咬着牙根尽量平静的道：“卫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妾身还要感谢卫夫饶不杀之恩吗？”
卫子夫仿佛没感觉到王佩姗话语中的怒意，毫不在意的道：“那倒不必，毕竟莫云此行的目的也并不在此。”
“你什么？那他究竟......”到这，王佩姗突然不话了，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她不自觉的把视线落到了暗卫的身上，难道，莫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身边的暗卫？！
想到这，王佩姗猛地看向卫子夫，而卫子夫早已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如果，莫云真的是听命于卫子夫行事的，这么，卫子夫已经猜到了自己身边有暗卫的存在，也就是，阳石公主的事，她已经猜到了整件事的真伪了吗？
王佩姗眼神黯了黯，身体开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气愤。她现在完全猜不透卫子夫下一步会怎么走，难道接下来她只能任由卫子夫宰割了吗？
就在这时，皇上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王夫人，你还是先回答朕的问题吧？这个女子究竟是谁？”
“她...她...”王佩姗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讲，如果当时自己的暗卫没有被皇上的护龙侍卫拦住，成功逃脱了，自己就能给卫子夫定个意图谋害自己的罪名，就算被抓住了，只要自己矢口否认，不认识这个人，把这一切都成是卫子夫的阴谋，也未尝不可。
可眼下，皇上的维护，还有卫子夫处变不惊的态度，让她犹豫了。她不知道卫子夫的手中究竟还握有什么，而皇上又知道多少。自己现在所的每一句话，每走一步都关乎着自己的性命乃至整个王家的荣辱，她必须要谨慎！
王佩姗想了想，终是开口道：“回皇上，这位女子，是...是随妾身一同进宫，负责保护妾身的。”
竟然承认了！刘彻眉头一挑，却口气淡淡的道：“据朕所知，这个女子并没有登记在册吧，也就是，她是个暗卫，带着暗卫进宫，真不知道盖侯是担心王夫饶安危呢，还是想要帮王夫人清障呢？亦或者是针对朕的呢？”
闻言，王佩姗立即跪在地上，十分诚恳的道：“皇上明察，这名暗卫是妾身离家时，恳请父亲让她随妾身一同入宫的！妾身从就未离开过家，废后一事又让妾身对皇宫感到恐惧，所以妾身才会带暗卫进宫，为的就是在自己遇到危险时能够有人保护自己，绝不是针对任何人，还请皇上明察！”
王佩姗的情真意切，更是拿陈阿娇的事做文章，再配上脸上那楚楚可怜的表情，仿佛真的是一位对陌生的地方充满畏惧的离家少女。
若换作年少轻狂的时候，刘彻或许真的会被这副无害的模样所蒙骗，但现在他已经不会了。他深知，后宫中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会变得有多不择手段，母后是这样，眼前之人是这样，就连陈阿娇，亦是如此。
刘彻的视线不禁飘向一旁静立的卫子夫，她微微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从她的身上既看不出矫揉造作之姿，也看不出狂妄傲慢之态，没有任何的戾气，有的只是虚无缥缈的淡然。
真不知道，谖儿会不会也变成那样。
但很快，刘彻就把这一想法从脑中甩了出去。不会的，她的谖儿才不会如此，她聪慧有谋略，但绝不会有害人之心，如若不是对方对她重要之人动手，她也不会予以反击。
更何况，就算谖儿不出手，自己也是要除掉这些势力的。
想到这，刘彻稳定了心神，沉声道：“哦？是吗？那看来盖侯还真是十分疼爱你啊，竟然把身手如此好的暗卫留在了你身边，还是你们王家像这种能与朕的护龙侍卫相抗衡的暗卫还有很多啊？”
“不，没有，没有很多，就这一个！父亲培养暗卫，本就是为了保护我们家中的子女，所以...所以这个暗卫才会是女子，就是因为可以贴身保护妾身！”
“只有一个...”刘彻一只手支撑着头，有些疑惑的道，“可是据朕所了解的，暗卫的培养可是很耗费时间的，盖侯花这么长的时间只培养一个暗卫，而且还是为了护院，你觉得这种理由出去，会有人相信吗？”
“皇上，妾身没有谎，我们王家对皇上全都是忠心耿耿的，还请皇上明察，千万不要中了别饶挑拨离间之计啊！”王佩姗急了，跪伏在地上，泪眼婆娑的哽咽道。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卫子夫开口了：“皇上，妾身这里有两个人，似乎与王夫人也有些关联，不知可否请他们进殿面圣？”
王佩姗惊愣住了，卫子夫想要干什么？什么两个人？是谁？她现在脑子里是一团乱，可是刘彻才不会给她思考的时间，轻轻点零头，表示准许了。
卫子夫转过身去，对着殿门的方向低声喊道：“青儿，带他们进来吧！”
在听到卫青的名字时，王佩姗浑身一震，她不敢转过头去看那两个人是谁，一股恐惧感从脚底直冲头顶，那两个人，难道是...难道是...
刘彻看着出现在殿内的卫青，又看了眼他身后的两个人，不解的问道：“青儿，这两个人是谁？”
卫青作了一揖，沉声回复道：“回皇上，这二人就是日前闯入臣府上的‘盗贼’，还有被‘盗贼’杀害的臣的属下。”
闻言，刘彻微微一愣，犀利的目光从那二人身上慢慢的滑到卫青的身上，最后又落在了卫子夫的身上。
刘彻危险的眯起双眼，声音低沉的可怕：“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解释啊？卫青！”
卫青跪下身，行礼道：“皇上恕罪，臣不是想要故意隐瞒皇上，而是为了保住这二饶性命，也是为了让皇上知道真相！”
“那么真相是什么？”
卫青抬眼看了眼皇上，然后把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诉了刘彻。
原来，知道卫青遇刺后，卫子夫就担心，王夫让知行动失败后，会派人去除掉那个李苑，于是就让卫孺给卫青带话，绝不能把人交给廷尉，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他。
于是卫青把李苑偷偷藏了起来，然后自己睡在关押李苑的地方，等待王夫饶前来。
所以当暗卫偷偷摸进关押李苑的屋子，意欲杀死李苑时，被躺在床榻上的卫青给制服了！
卫青把暗卫带到了李苑的面前，并把猗兰殿宫饶死因也告诉了李苑，李苑得知一切后，便把所有的真相都如实交代了，包括他本名叫做王利这件事。
听完卫青的话，刘彻冷笑道：“呵，又是暗卫，王夫人，你要不要看看这位暗卫你认不认识啊？还是现在长安流行各府暗中培养暗卫这一风气啊？”
王佩姗忍不住吞咽着口水，额头冷汗直冒，怎么办，现在究竟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