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天道残念
祝溶看到闻渊的神情就意识到不好，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看到一些零碎的画面，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如果那些画面中的人真的是她，那的确看起来是很惨烈的往事……可她心里莫名有道声音在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那些都不是事实！
她想要解释，可她没有半分记忆，根本无从解释。
下一瞬，闻渊缓缓出声。
“溶溶……妖王陛下，我们，又见面了。”
不紧不慢，字字阴寒。
看到他的眼神，祝溶下意识后退半步……可就是这个动作，让闻渊眼中的寒芒更甚。
他的面上浮出讥诮。
“怎么，怕了？”
他的语调凉飕飕的悠然：“没想到，你竟也有怕我的一天。”
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久居云端，他永远都是匍匐在她脚下的那个，如今重逢，她竟会怕他……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么不可饶恕，所以害怕吗？
呵！
看着这样的闻渊，也许是害怕到极致，祝溶反而神奇的冷静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努力让自己平静，认真对闻渊说道：“我不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我希望你能理智一点听我……啊……”
她话没说完就被闻渊一把扯到怀里，接着便消失在原地。
瞬移的间隙，她听到闻渊在她耳边缓缓说道：“知道我当初在幽冥离火中化为灰烬的一瞬，心里想的是什么吗？”
他根本不是在提问，而是在回忆。
他缓缓说：“我当时很后悔……后悔在无数次欢爱到极致，想把你拆吃入腹的时候，没有真的把你吃进肚子里。”
他的语调凉凉的，甚至有些低柔，可正因为如此，说出来的话却更显阴寒。
“这样……即便是化为灰烬，你也得与我一起，无法分离……”
祝溶艰难开口：“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我认为这其中必有隐情，你想想，剧本中不都是这样！”
闻渊似乎对她到了现在还能想起剧本而觉得新奇，他甚至笑了声，只是笑的格外阴冷。
“遗忘不是你最擅长的吗？”
“不过没关系。”闻渊冷冷道：“我们这就去回忆回忆……”
下一瞬，眼前一亮，祝溶就发现，他们回到了鸿蒙！
早在一声龙吟响起的时候，鸿蒙众妖就被惊动了。
漫山遍野的妖族，从地洞里的老鼠到枝头的鸟雀，大到野猪老虎，小到螳螂麻雀，齐齐仰头看向空中那一闪而过的巨大黑影，然后就沸腾了。
龙族……竟然是传闻中的龙族。
等等，不是说他们鸿蒙的下一任妖王是龙族吗，难道，是妖王回来了？
闻渊带着祝溶直接就到了妖王殿……轰然落下，毫无顾忌就将一处宫殿砸成满地碎石。
妖王殿的护卫们齐齐涌出来，却在看到黑龙化为人形后又慢慢退了回去，一个个面面相觑。
龙族？
妖王？
下一瞬，漫天金光大现，一道身影旋身落下……满身贵气，绝世风华。
正是山主凤凰。
凤央缓缓落下，看着对面两人，沉默片刻，似有些无奈，终是缓缓出声：“闻渊……好久不见。”
闻渊满身的戾气略有收敛：“凤凰。”
当初他被囚禁在万年玄铁笼中，凤凰曾私下里来要放他离开，却被他拒绝了。
他不相信祝溶会那么对他，不愿意就那么灰溜溜死狗一样狼狈逃走，他相等一个结局。
凤凰为了放他走，被祝溶打伤……这份人情，他到底是承了的。
凤央神情无奈：“跟我进来吧。”
闻渊面无表情捉着祝溶跟随而去……
正殿内，鸿蒙四老躬身在侧，还有其余长老和鸿蒙的管事，几十名妖族，全都在场。
“坐。”凤凰示意对面两个座位。
闻渊拉着祝溶过去径直坐下。
祝溶其实有些犹豫……看了眼周围，全是鸿蒙顶层掌权的妖……她坐着合适吗？
正在犹豫，就被闻渊直接按了下去。
“想必你也没有耐心听我说废话。”凤凰语调依旧温和：“我长话短说……
当初的事你都知道，我不多言，只说在那之后。”
扫了眼周围的妖族，凤凰无奈叹了口气：“想必你也看出来，鸿蒙四老和其余长老、管事……全都换了。”
闻渊没有理会，他也不在乎。
凤凰只得继续说下去：“当年，你在苍穹化为飞灰后，她便在下方的祭天台上大开杀戒……鸿蒙四老，各位长老、管事，尽数命丧她手。”
凤凰看了眼祝溶，神情无奈又哀伤：“这些事情，现在的她，都不知道，也不记得。”
祝溶顿时愣住。
谁？说的是她么？
闻渊蓦然皱眉。
他冷冷看着凤凰，神情只有两个字：不信。
“没有理由。”他冷冷开口。
凤凰无奈苦笑：“我当初也不愿相信，可不得不信，天狐是神裔……”
凤凰缓缓说道：“当初，天道降下惩罚，苍穹崩裂，母神填补了苍穹缝隙，却不知，已有天道残念遗留在世间。
天道无情，要建立新的秩序，所以才有了崩裂的苍穹和漫天流火灭世……苍穹已经被母神填补，可天道残念隐于世间，踪迹难寻，无时无刻不想灭世重建……”
闻渊皱眉打断：“我没耐心听故事，直接说重点。”
凤凰无奈摇头，只能直截了当：“当初，天道残念便隐藏在祝溶身上，也是因此，才会再度天裂，流火重现。
她当初默许你大开杀戒便是要让这世间怨煞之气大盛，加快灭世的步伐，而用你祭天，也是因为，阴水一族上古时期乃是烛龙一脉，体内有烛龙血脉，当初烛龙与母神填补苍穹，封印天道意志……
只要世间还有神裔与你龙族，天道便无法重建世间，也就是说，你，是天道死敌！”
凤凰语调低缓：“而当初，祝溶身体里便有着天道残念……也是因此，她才要将你祭天，想用流火让你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在确保你已经消散在世间后，她大开杀戒，想要灭了鸿蒙……和我！”
除了天狐，凤凰是最后的神裔。
没了龙族，没了神裔，天道便再也无所顾忌！
闻渊顿时愣住！
见他还不信，凤凰无奈，翻手伸出……掌心是一枚留影珠。
闻渊将留影珠隔空握紧手中……千年前的情景顿时在他眼前重现。
那是他灰飞烟灭后的祭天台。
一袭红衣迎风飒飒，妖王素来慵懒的神态变得一片冷厉萧杀，她面无表情看着祭天台上昔日的下属和挚友，绝美的眉眼间只剩下一片冷厉。
左手成爪，右手握剑，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到地上，鸿蒙长老们一个倒在她剑下，而自始至终，她看着他们的神情都没有半分波动，就如同对面不是她昔日旧属，而是低贱的蝼蚁，她可以肆意杀戮。
很少出手的凤凰动手了。
留影珠中，祝溶看着凤凰这个昔日旧友，眼神冷厉萧杀冰寒至极，铺天盖地满是杀意……
祭天台上的厮杀到了最后，就只剩下凤凰和祝溶还能站着……祝溶杀光了鸿蒙的长老和管事，自己也受了重伤，可她就像是疯了一样，与凤凰不死不休！
可到底伤势过重，她先于凤凰倒下。
看到她轰然向后倒下，闻渊的手蓦然收紧，几乎忍不住要冲进那画面里将她接进怀中。
可接着回过神来，整个人又是一片冷厉，神情冷硬。
留影珠中，祝溶倒下后，凤凰却没有再动手，而是缓缓上前，犹豫半晌后，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抱在怀中……
闻渊看着昔日几天台上称得上惨烈的画面，整个僵在那里。
这留影珠是真的……没人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造假。
他缓缓抬头看向身侧的狐狸：“那她……”
凤凰叹了口气：“天道残念从她体内消失，神元消散，她才是原本真正的祝溶！”
闻渊蓦然僵住。
所以……他当初不顾一切喜欢的，只是天道投射在世间的一缕残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