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混战不休
“是属下过失。”
“你过失?你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了,我把这么多人交给你,一句过失吗?况且大敌当前,我是真的能治你罪还是怎样?天黑还点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什么方位啊。”孟蜀吼了一句,精神紧绷一刻都不敢松懈:“他们距离咱们还有多远?”
“一百五十丈。”
孟懿宁轻声来到阵地的最前沿,山下一片漆黑,只能听得见铠甲相互摩擦的声音。
闭上眼睛,缓缓地听着风声和燕戎人小心翼翼的脚步声,缓缓地抬起双手,心中默念着数字。
“将军?”
“等等。”孟懿宁耳朵好使,尤其是在寂静的夜色之下,可以轻松的分辨出来敌人的动向。她在计算着距离,一百三十丈……一百丈……九十丈……八十丈……她要等燕戎人进入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放箭!”
孟懿宁大吼一声,瞬间万箭齐发,连着巨大滚落的石块往下推去,瞬间脚下哀号遍野。
烧焦的空气中瞬间弥漫了鲜血的问道,姑娘拿起旁边士兵的火把,冒着黑烟的火焰直冲冲扔下去,瞬间照亮一批惊恐之中的燕戎人。
“冲啊!”燕戎自知被发现,拼命的一同而上。火光照亮他们漆黑的铠甲,像是一群锃亮的甲虫顺着山势不断地涌上来。
大夏士兵们推着石头,就连锅碗瓢盆都一并往下砸去,还有老百姓做饭的菜刀,燃烧的梳头头油,突然混战一片,喊啥而起。
孟懿宁这才看清,他们脚下的人,至少有一万,一倍于他们。白日有大火作为屏障,但是如今只能是血肉之躯地方。
“各位将士,守得城北高地珺州就在,如若丢失此地,珺州就亡,大夏就亡。敌人数量一倍于我们,但是不要怕!只要两个,我要们一个人砍掉两个敌人,守住这里!”若说对面多了五千人,贼会引起巨大的恐慌,但是如果告诉他们,你只需要杀两个人,这里就能保住,那么听起来会容易许多吧。
孟懿宁站在边境并不算高的围墙上,她的发带与旌旗都是火红色。
黑暗中江山锦绣,星月相逢,珺州一片海棠红。
燕戎人喊着混乱的语言,弯刀亮出,月光下寒光一片。孟懿宁火精剑,如同冰天雪地中的一朵盛开的紧簇烈火在黑暗之中发出希望的光茫。
她身上的铠甲已经不见,轻薄的衣衫像是舞女飘摇的裙摆,风华飒踏。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没有人能活着从她手中的剑刃下离开。
昔日天地策马,沙场为友。
她冷波之中,是看透生死一切的一种淡定,“守住这里,就是守住大夏!”
双方此起彼伏的喊杀声交织在孟懿宁体内,军旗在风中烈烈如同火龙一般。孟懿宁身形如舞,剑芒淋漓,舞动起来像是一个红色的漩涡,弧状虹霓,激浪翻飞,她从一场战斗投身入另一场战斗。
赵二泽也怒吼高举着长剑,他并不知道此时同仇敌忾的气势是来源于哪里。是孟懿宁的信任?是对于燕戎的仇恨?还是对于北阳的弥补,太多情绪积攒在赵二泽的心中,他心中只有一雪前耻四个字,他身上背负着太多错事。
关于自己姐姐被燕戎指示毒害先王的,关于他带领着士兵来助景铮登上王位的,关于刺杀顾子安的,这一切虽非他所愿,虽然他也不明事理,不知道一切之因果,但是确确实实他确实那个推波助澜的重要力量。
赵二泽自小思虑单纯,又有身为王后的赵钗自幼护着,顺风顺水,安排的妥妥当当。然而这一切,是踩着多少个尸体上位的,他自己也数不清。
小时候,想当一名战功赫赫的将军。
后来却变成了北阳人人口伐诛之的国家叛徒。
现在,又在大夏的国土上对抗燕戎。
前日种种,历历在目。
哪一个是真实的自己?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回忆?
花有重开时,人无再少年。
金戈铁马烽烟乱,昔日之夙愿也算今朝得偿所愿。
一批批的燕戎人顺着围墙爬上来,与大夏将士混战成一片,孟懿宁夭折后槽牙麻木的砍杀,她眼中只有一个个敌人的头颅,已经像割麦子一样毫无章法所言,也没有花哨的招式,刀剑所及,人头落地。
赵二泽拼杀在中心,他扔掉了大夏的长剑,从燕戎尸体上拔出来了弯刀,双手持刀,横摇拦截,他的周围象是一朵盛开的花,猩红的双眼像是一头发疯的巨兽。他摔下了头盔,脱掉了厚重的铠甲,赤裸着上身,“来啊!”
大风起兮,苍穹四海,怒吼回荡。
燕戎人一个个向着他扑杀而去,赵二泽猖狂的大笑,迎面而上。地上骸骨鲜血,那些尸体还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搏斗的刹那。
无数士兵心里默念着,只要两个,只要两个,就可以守住珺州。他们被砍得皮开肉绽,忍不住的哀嚎。
大夏哪里还有多余的援兵,想必南面盖骁勇将军也是如此的艰难。
只能守住这里!
天色微亮,混战不休,昼夜不休,风卷日出。
赵二泽双手持刀像是一个不停旋转的陀螺,他本就身形高大,身旁的燕戎死尸快要堆起来了一座小山。燕戎人望而却步,想绕过赵二泽却被男人飞起一脚,踢翻在地。
“将军英武!”有人见到这一幕,突然间大喊道。
“赵将军英武!”大夏人紧着呐喊,振奋士气。
赵二泽微微一愣,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将军,谁还记得他是个将军?心中一阵,又开始挥笔砍杀,心中振奋,不言而喻。
他要对得起“将军”这两个字,他是个将军,不是一个畏惧死亡的莽夫。他说过的,一定会为先王报仇!
誓言不诺,愧对自己,愧对北阳,愧对先帝照拂与信任。
赵二泽咬着脖子上挂着的玲珑玉佩,视燕戎为蝼蚁。
刀进刀出,刀刃已经迟钝。
他不断的从尸体手中夺过顺手的兵器,冲着敌人的脑袋一砍而下,血溅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