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真相
冷冽的气温、寒冷的风被厚重的门帘隔绝在外。布置雅致的屋子里早早烧起了地龙,屋子里温暖如春。穿着一袭素色衣衫的女子,素手执笔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衣衫袖口处绣着几朵盛开的兰花,显得那秀气的皓腕如雪,乌压压的青丝编成密密纤细的长辫,一颗颗圆润的粉色珍珠点缀其上,更衬得女子那巴掌大的小脸淡雅脱俗,秀丽天成。
“咳咳咳……”
女子忍不醉间的痒意,轻咳出声。
香草小心翼翼地掀起门帘,只在一个缝隙间灵活地闪身进入室内,把冷气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外面。
见女子又在书案上执笔书写,心疼道:“姑娘,你身子不好应该多休息。”
李西彩放下手中的笔,避开香草的话问道:“信给阿清送去了。”
香草给李西彩斟上一杯花茶,又在铜盆中拿出绣着一株兰花的温热的帕子,待李西彩净手净面答道:“送去了,奴婢亲手交给秋香的。”
李西彩喝了口茶,感觉嗓子舒服了很多,才道:“我们尚书府该给阿清一个交代,于公于私不能委屈了她。”
香草一边收拾着书案,一边说道:“奴婢知道您跟夏家大小姐关系好,一颗心更是向着她,如今她在我们府上出了事又受尽了委屈,您想还给她一个公道,这是应该的,奴婢晓得。”
话说到这里压在心底的不满悄悄冒出了头,激的香草心底对夏双清生出些许不满:“既是好友她理应知道您的身子不好,却巴巴地送一封信来麻烦您查一查当天的事情,那天人来人往这么多人,又过去些日子怎么查?真是一点也不体谅您。”
“叮”地一声,茶杯重重落在茶几上,香草不服气的嘟着嘴,不再言语。
见她这不知悔改的样子,李西彩无奈叹了口气:“你这丫头越发胆大,竟然敢编排主子。”
香草不服气地小声嘀咕:“她算我哪门子的主子。”
李西彩耳尖地听了个清清楚楚,一张俏丽的小脸紧绷,正色道:“看来是我对你过于纵容了,竟然越发没规矩了。”
香草毕竟是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对于主子的脾气秉性知之甚深,她垂手立在一旁虽然看似恭敬不敢再造次,但是嘴巴仍是道:“您不顾自个儿的身子忙碌了这些时日,那次的事情总算有些眉目。可是,”香草有些委屈的看着李西彩,“可是,奴婢就是心疼您。您自个儿的身子不心疼,奴婢替您心疼。”
李西彩看着愁眉苦脸的香草,哑然失笑:“我知道你心疼我,但是阿清是我好友,你心底瞧不上她就是将我也看低了。”
香草想起出里面的弯弯绕绕,羞愧地低下头:“对不起姑娘,奴婢知错了。”
见她终于认识到错处,李西彩柔声道:“知错就要改。”
“是。”香草低声道。
香草不算漂亮,甚至比一般的女儿家看着粗壮。而这个长得壮实的丫头颓然地立在身前,可怜巴巴的样子令李西彩有些心有不忍。
转着手腕上的佛珠,李西彩想着香草刚来自己身边的时候。小时候她的身子弱,常年生病,还没学会吃饭就会吃药。母亲找人算了一下说是找一个生辰八字与她相契合的身体壮实的丫头,她就能渐渐好转。于是,香草就来到她的身边。
想到这里,李西彩心底暗自好笑,哪里真是那个道士多么高明,而是那一年她恰巧认识了夏双清。那是也闲不住的,她常常跟在夏双清身后这里跑那里跑,不再像往常一样常年被关在屋子里,身子自然也就健康了许多。
唉……
李西彩心底幽幽叹了口气,暗暗思量:夏宁雪为什么要害阿清?虽然她知道夏宁雪不是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对阿清那么感情深厚,但是阿清那个缺根弦的性子也没妨碍到夏宁雪什么呀?
名声?一个是闺秀典范,一个是闺秀另类。阿清没有挡夏宁雪的路?
挡路?
李西彩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严世顷?难道是因为他?夏宁雪筹谋的是这个?
——
时间一点一点流失,屋子里静悄悄地,香草鼻尖冒出了汗珠,她悄悄抬眼看了一眼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眼睛盯着一处沉思的姑娘,心慌的跪在她的脚边:“姑娘,奴婢知错了,您别不理奴婢呀?”
思绪蓦然被打断,看着眼前有些惊慌的人,李西彩哑然失笑,她举着团扇轻轻打了一下这个蠢笨丫头的头:“傻丫头,哪个不理你?我只是在想事情。”
“哦,吓死奴婢了,奴婢以为您生奴婢的气不理奴婢了呢。”香草害怕地拍拍胸口。
李西彩笑而不语。
香草转了转眼珠,道:“姑娘,奴婢脑子笨嘴也笨,虽然有时候不会说话,但是奴婢一心一意为的都是姑娘您呀。”
李西彩看着蹲在脚踏上的丫头柔柔一笑,像是一朵开在悬崖边俏丽的楔:“香草,你认为的为了我好不一定就是我认为的好。你知道吗?”
香草歪着脑袋,不解地皱起眉头。
李西彩摇着团扇继续道:“就像祖母不喜我和阿清来往一样,虽然祖母是为了我好,怕阿清累及我的名声,但是和阿清断绝来往,却不是我喜欢的。”
“奴婢也觉得您和夏大小姐在一起的时候笑的最开心。”
李西彩笑出了声,香草虽然耿直,但是对她确实忠心。
“小时候我被几个坏小子欺负,所有人都看着,只要她冲出来解我的困境甚至还为了我跟那几个坏小子打了起来。”想到那时候的事情,李西彩嘴边溢出舒心的笑意,“她被几个小子扯坏了衣服,脸上挂了彩,仍然执拗地告诫那些坏小子别再欺负我。她呀也聪明只追着那群坏小子的领头打,揍哭了那一个其他人就怕了。”
香草从没听说过这件事情,心里对夏双清好感飙升。
对自家姑娘好的人,就不是坏人。
“所以,香草,阿清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不管外人怎么看她,我身边的人不能看轻她。”
香草诚恳地看着李西彩,认真地说道:“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下次见了夏姑娘给她道歉。”
李西彩在软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傻丫头!”而后正了神色道,“你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丫鬟交给母亲处理吧。”
香草道:“既然夫人没有阻拦您查当天的事情,就表示一切都是姑娘拿主意的。”
李西彩拉上锦被躺在软榻上,香草利索地给她盖上,“事情既然已经查清楚,至于涉事的人怎么处置,我不想抄心。送到母亲那里去吧。”说话,她闭上眼睛。
香草给她掖了掖被角应了一声,办事去了。
——
“姑娘还没开门?”紫藤问站在门外面的秋香。
秋香摇了摇头,“自从姑娘看了李三姑娘的信,就把我赶出来了。”
紫藤看了看手中被热了两次的饭菜,轻声喊道:“姑娘,该吃饭了。”
夏双清放下手中的笔,把李西彩写给她的信放进信封里。对外面道:“进来吧。”
紫藤和秋香鱼贯而入。
夏双清对紫藤说道:“把桌子上那封信烧掉。”
紫藤和秋香互望一眼,走到桌边拿起信,无意中看见宣纸上写着的字:夏宁雪。她愣了愣,拿起信放进了炭盆里。
夏双清一边喝着清粥一边想着信上的话,信上写的言简意赅几行字:落水之情与夏宁雪有关,另外,谣言似乎始于汝二婶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