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天规相接天矩
今天的晚餐是罗博进入到流浪于星际之间的“杀手行星”“渊湛”内部的第一顿饭。
之前在小光球藏身处，伪装成海上冰山的所谓“神宫”里，按照布布咯的说法，因为昏迷的缘故，他的营养只是依靠输液供给。不过，罗博自己并未在自己身上找到输液的痕迹。尽快英仙旋臂星际的人类世界早已经实现了无痛输液，可对于训练有素的罗博来说，如果是人类的技术他还是能轻易地感受和寻找到踪迹。
“天规”号只有一个餐厅，船上的干部和水手都是在一起吃饭。但是餐厅还是分隔了一个可以容纳十多人就餐的小房间，用以在需要的时候招待登船的贵宾。这与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星际战舰上餐厅等级严密的制度不同，倒是和新罗马帝国军边境舰队的舰艇餐厅划分相似。
所以，当拜力乌斯船长领着罗博和罗克苏斯教授坐到一堆水手中间时，罗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毕竟在英仙星际联邦的时候，出了军校大门便基本主要在战舰的高级军官餐厅就餐。不过入乡随俗，他也就不太在意。
“天规”号的食谱看上去倒也没什么特别。令罗博意外的是，主食居然是大米饭，白花花的大米饭，而且主要的餐具竟然是筷子！配菜也相对简单，一盘类似大白菜的蔬菜炒了一种像牛肉的肉片，一种像海带和类似金枪鱼肉的鲜鱼肉煮成汤，调味也是比较清淡。
罗博端起筷子，对罗克苏斯教授问道：“罗克苏斯教授，这也是盖雷斯帝斯文化的遗存吗？”他讲的是汉语变通话，但说话的同时他却能听到门牙上的翻译器已经将他的话同声翻译成另一种陌生的语言，同时将他的原声消除了。
“是的，子爵阁下。”罗克苏斯回答道，“饮食，起居，都是遵循盖雷文化。”
罗克苏斯已经不再说汉语普通话，他直接讲盖雷斯帝斯帝国官话，罗博通过门牙上的智能翻译器顺利即时听明白他的所讲。
“这些食物不会也是‘睽孤’，你们的神制造的吧？”罗博夹着饭问道。
“这些不是。”拜力乌斯船长回应道，他也不再讲汉语普通话，代之以盖雷斯帝斯帝国官话。“神没必要事事操心。这些食品，还有船上的大量物资，都是我和罗克苏斯教授，还有其他人，从人类世界那里购买过来的。”
“我们生化合成人日常是需要跟正常人类一样进食才能维持我们的生存。”罗克苏斯一边吃饭一边对罗博解释，“不过我们拥有非常完善的免疫系统，在这个世界上几乎不会生病。而且就算受了伤，伤口也能很快自行愈合。”
听了罗克苏斯的话，罗博满意地说：“有你们这样完美的战士帮助，我非常高兴。我们应该能顺利找到‘造化之钥’其他部件。之前你们说两位都曾长期在这个‘水世界’的人类社会长期探索，想必也是经历过各种风浪了。”
“当初神派了三个人。”拜力乌斯说。
“三个？除了你们两位还有一个？”
“对。”罗克苏斯也跟着说，“除了拜力乌斯船长和我，还有一个叫卡什妮娅的女性生化合成人。不过她后来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卡什妮娅？神也找不到吗？”罗博感到奇怪，以他的理解，就凭小光球“睽孤”的本事，应该不至于搞不清自己部属的下落。
“神说它感应不到卡什妮娅的存在，认为她极有可能已经死亡。”拜力乌斯回答道，说话的同时也停住了碗筷，口气颇为沉重。
罗克苏斯抬手轻轻拍了一下拜力乌斯的肩膀，但他没有就卡什妮娅的事说下去，转而对罗博说：“拜力乌斯和我在寻找‘造化之钥’零部件的线索的同时，也了解了人类社会的大量情况，为神的决策提供了重要的依据。同时也收集到了许多资源，提高了神的工作效率。”
就在这时，布布咯也端着餐盘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怎么，你们竟然会提到卡什妮娅？”布布咯奇地问。
“你也知道卡什妮娅？”罗博好奇地问。
布布咯微微一笑，一边就餐一边说：“子爵阁下，我其实是按照卡什妮娅的模板制造的。”
“这么说，你是卡什妮娅的克隆体了？”
布布咯略加思索后，才说：“我不知道你们自然人类要怎么定义我们，反正我们生化合成人并不在乎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只为神而存在，至于彼此之间要怎么互相定义，或者被你们自然人类怎么看待，并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
“可是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罗博说完特意做了环视餐厅周围的动作，接着说道，“船上所有的生化合成人没有两个是相似的。”
“正常情不应该是这样吗？”拜力乌斯收起沉重的神情，泛出微笑反问罗博，“如果这条小小的船上有几个长相相似的人，那么我们就很难让别人相信我们是来自世界各地为您，泰西郡灰木岛县子爵打长工的了。”
“这倒是。”罗博表示赞同。
“子爵阁下，我们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也差不多驶出高海况的区域了，再上舰桥看看，相信您一定对这个‘水世界’的夜空非常感兴趣的。”拜力乌斯催促道。
“哦，‘水世界’的夜空？”
“是的。等一下吃完饭我们一起上舰桥，我们再跟您解释清楚。”罗克苏斯教授也一脸神秘地说。
“好吧。”罗博于是赶紧吃饭。
不久，罗博吃完了他来到异星的第一顿晚饭后，便在拜力乌斯的引领下，与罗克苏斯和布布咯上到了舰桥的了望平台。
就如拜力乌斯吃饭时所说的，“天规”号已经驶出了高海况海域。此时的海面已趋于平静，天空的浓云也已经消散，海风徐徐吹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规”号划开暗黑的海面，平稳地向远方的海平线开进。
“子爵阁下，我们正朝北方航行，现在的巡航速度是二十节。”拜力乌斯船长向罗博解释。
“这速度有点慢啊。”罗博觉得就凭“天规”号那星际时代水平的核聚变电力推进，怎么也不应这么慢。
“这里会途经人类的航线，我们必须掩饰我们的真实身份。”拜力乌斯解释道。
罗博点点头，说：“我明白。还有你们说的夜空……”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了天空——“太阳”已经沉入西边的海平线下，在西边的天空中泼洒出一抹艳丽的绯色霞光。东边已经暗下来的天空，虽然没有云雾，却也见不到点点星光，代之以一个个规整的六边形图案。
无数的光条组合成正六边形图案泛着微弱的亮光，布满了整个可视的夜空。
“这就是‘天规’，罗博先生。”罗克苏斯教授对正全神贯注仰望天空的罗博作出解释。
“‘天规’？”罗博喃喃说道。
眼前的景象令罗博感到神奇又疑惑。他极力回忆之前在同样是“杀手行星”的“易”星和“太极”星内部看到的景象。但是在这两颗行星内部停留的时间都不长，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倒底有没有看过跟眼前相似的景象。
“是的，天规。”罗克苏斯继续回应道，“‘水世界’的人类称这些六边形图案为‘天规’，还有那些个五边形图案，则叫作‘天矩’。”
“‘天矩’？五边形图案？”罗博又发出疑问。
“请看那边，子爵阁下。”拜力乌斯一手把双筒望远镜递给罗博，一手抬起指向远方天空。
循着拜力乌斯指示的方向，在更远的天空，罗博看到无数多边形图案。但它们的光亮更加微弱，加上距离就变得非常不清晰。但端上望远镜之后，他还是发现了众多的六边形图案中夹着一个正五边形图案。确切地说，是五个正六边形图案的一边围绕成一个正五边形图案，然后更多的正六边形图案又与这六个六边形图案相接，六边形一圈又一圈地展开直至布满了视野内的天空。
仔细思考后，罗博问道：“整个天球里，五边形的‘天矩’是不是总共只有十二个？”
“是的。”罗克苏斯教授立即回答。
罗博放下望远镜说道：“我们英仙旋臂星际人类早在地球时代就将这种几何体称为戈德堡多面体。想必这些晚上能发光的多边形图案不仅给了这个世界的人类自然照明，还有特别的作用吧？”
“是的，‘天规’和‘天矩’是‘水世界’人类文明天然的地理坐标和定位系统。”罗克苏斯教授说道。
罗博再度端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天空，除了那些微弱光条组成的多边形图案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发光的东西。“杀手行星”“渊湛”的外壳显然阻隔了来自太空的所有星光。
他把望远镜递回给拜力乌斯，问道：“神有没有跟你们解释这些‘天规’、‘天矩’？”
“神说它们很可能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但是因为神现在还未能控制这个世界，所以无法确定是否有这个功能。”罗克苏斯回答道。
“什么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