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4章 守寡的表小姐10

屋子里倾洒进来金色的光线,层层叠叠铺陈在地面,编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人网入其中。

底下是没有任何支撑的,人一旦深陷进去,仿佛沉入了万丈深渊。

她隐约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便跌落其中。

她脚下踩着的支点是块极其容易风碎的石块。

黑暗底下忽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你可后悔?”

弗陵一阵毛骨悚然爬上后脊,再睁眼间,已从睡梦中脱离。

嘈杂吵闹的声音吵得人头疼,弗陵揉了揉额头,睁开惺忪的睡眸,在床上翻了两圈:“怎么这么吵?”

小易抱着水盆从推门而入时,正见到她刚刚转醒。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嬷嬷已经来问过一遍了,知道您昨天忙得很晚,又不让我们叫醒你。”

弗陵揉了揉眼窝,撑着手从床她上起身:“嬷嬷找我,是有什么事?”

小易摇了摇头:“不知道,嬷嬷没讲。”

见她赤着脚就从床上直接下来,小易急急忙忙过去,将绣鞋从木榻处捡起,往跟在她身后,让她穿上。

瓷白的肌肤藏在殷红的绣花鞋下,便如那初春的红梅上点缀的雪绒花。

“不过我估计,嬷嬷应该是要给你立规矩,因为啊,我瞧见嬷嬷从咱们这里走后,就去了祠堂。”

“你凭这几点就认为嬷嬷要给我立规矩?”

弗陵浑浑噩噩地走到水盆前,抬起手从额前的碎发往后推,指尖自发顶到发尾,一寸一寸抚过。

乌青的发丝垂落腰际,便遮盖住了那截细腰,小易从后看的时候,眼眶中便只能看到淡粉色的华衣裹身,聘婷婀娜,细柳扶腰。

“小姐,您不会忘记今天是您嫁人的第一天吧?您不会忘记第一天要做什么吧?”

弗陵倾下身,将脸埋入在水中,细密的气泡从鼻翼间溢出。

再抬起时,脸上沾,浸润着水渍越让这张脸上连细微的绒毛都纤毫毕现,脸色晶莹,肤光似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缅腆。

弗陵接过小易递来的布巾,笑说:“记得,今天要进宫去谢恩,可我没有丈夫,想想就有些尴尬。”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一整夜端坐在乌木七屏卷书式扶手椅上的李恪面色微沉,落在扶手上的双手紧紧地攥起。

入宫谢恩,宫里那些人怕是根本就不屑于她是否来谢这个恩。

小易脸色一顿,努了努鼻子,忽然有了几分酸涩的意思。

“小姐,现在您后悔也没有用了。”

弗陵指尖抬起,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蛋,正想开口,忽听那声在自己睡梦中起承转合的尖叫声又起来了。

小易腮帮鼓鼓,气急恼然:“肯定是那孟汀将军又在找芦花鸡的麻烦了。”

弗陵微怔,挑了下眉头问:“怎么回事?”

“我不过是今早起床,给芦花鸡喂稻谷的时候,喊了一句王爷,他便要死要活的,还说要把鸡给宰了。”

弗陵微愣,寻思着这公鸡也没哪里对不起他,要真说有,不过是昨天踩了李恪的棺材板。

“这小孟将军,我是真看不懂他到底是敬重他家王爷,还是恨他家王爷恨得要死。”

还没待自己反应过来呢,小易便已怒气冲冲地出门,找人吵架去了。

弗陵忍俊不禁,走到衣柜前去取衣服穿。

寻思着今天要入宫谢恩,穿衣服上就必须端正大气,可惜自己刚刚丧寡,穿得太过鲜艳了怕惹上不好的风评,选来选去,最后只能落在那一件孔雀蓝的云锦宫装,庄重又不出挑。

她捧起衣服一脸惆怅:“看来我以后就只能穿这种款式的衣服了,可惜了,你父皇赐给我那么多绫罗绸缎。”真真是中看不中用,还不如金银珠宝来得实在。

李恪负手看她,轻轻地扬了扬唇角,低不可闻地说道:“你现在后悔了也没用。”

可惜,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听得到。

弗陵挑衙了衣裳后便到耳房去换上。

见她去往耳房,李恪脚步止住,回到桌上坐着,面上端得是一本正经,只不过耳尖的一缕红昭然若揭。

他抬手去碰掐丝珐琅的茶盅,想要润喉,然手掌心径直从茶盅穿过,李恪顿了一瞬,沉默无声地收回。

······

小易哆哆嗦嗦地趴在树上,缓缓地沿着树干往前挪着。

“你小心些。”

树下传来某些人关怀。

她闻言,意外地一挑眉。

竟还会关心人了,还以为哪一张嘴除了对他家王爷才不会摆脸色。

“你就等着瞧吧,在爬树这方面我就没有输过。”

小易目光盯着那飞到树杈上的芦花鸡,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缓缓地将它捞回抱在怀中。

好在这个时候,公鸡自己也没有再次挣扎,乖巧柔顺地躺在她怀里一动也不动。

孟汀朝树上伸出双手,道:“抛下来。”

小易得意一挑眉,将怀中的芦花鸡往身前揽了揽。

“你说你一个将军不是会飞檐走壁吗?怎么这种事还得我这个弱女子出手?以后还敢不敢瞧不起我是来自乡下的野丫头了?”

孟汀斜睨了她一记白眼,“要你不是乡下野丫头会做出这种爬上爬下的行为举止?”

小易闻言一气,愤怒地盯着他道:“你......”

话音未落,手上的公鸡忽然挣扎地动弹两下,双翅扑哧扑哧地,似要挣开自己的束缚。

小易心底也被吓着,坐在树上的身子左右椅了两下。

孟汀瞳孔瑟缩了一下,拧着眉头道:“快抛下来,如果你不想摔死的话。”

事与愿违,这话虽是处于好心却是激起小易心底的叛逆和执拗。

让她把芦花鸡拱手让人,可让给谁不好,却是孟汀,等下还不得被他将鸡弄死。

这凶神恶煞的男人早就对芦花鸡图谋不轨,准备将其杀了做成给王爷的贡品。

她弓着腰,将公鸡给护在怀里,心底寻思着,好不容易该怎么下去。

孟汀急不可耐,怒气冲冲地走到树脚下,如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捋起袖口直接到了手肘处,露出壮实的手臂和茕劲的肌理。

不料却被树上那人喊住,小易担心极了,那一瞬竟以为他是要摇动树干将她弄下来。

“你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的话,信不信我从这里摔下去,然后讹到你身上。”

孟汀冷笑,不以为然:“那你跳啊。”

他要是不帮她下来,以后难道还等着人送菜送饭上去?

小易嗫喏地动了动唇角,脸色十分为难:“我,我......我也不是不想下去......”

“怎么回事,爬那么高做什么?”

嬷嬷刚过垂花院门,便见到树上树下这争执不休的一幕,心底紧张,怕人出事,疾步匆匆赶了过来。

“小易啊,你在上面做什么,快下来,别玩了,快下来。”

看到来人,小易忍不住便红了眼眶,声音啜泣:“我也想下去,嬷嬷,你快去叫我家小姐来救我。”

孟汀冷笑地环了环手:“敢情我们这位王妃也会擅长爬上爬下,登高望远呢?”

话音未落后脑勺便被重重地砸了一记。

弗陵弩着拳头,盯着面前这个疼得抱头弓腰的人喊去:“敢情你家王爷走了,你看我一个寡妇好欺负是吧?”

我见众生皆草木 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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