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2章 守寡的表小姐8

出嫁该做什么,对于两个生手来说,压根就是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小易从未见过太监,平生第一次瞧见,倒是一点都不像戏文中那么多的脂粉气。

她想起当时那领头的大太监说的那一句话,一脸好奇地问:“表小姐,你说刚才那个公公对我们笑什么?”

弗陵:“人家想笑就笑呗,想那么多做什么。不过咱们表现得太过激动,倒不像是要去守寡的人。”

小易信以为真,略带几分忧虑地为表小姐戴上凤冠:“好不容易离开这个鬼地方却还不能表现得太过高兴,那我们等下是否要哭一下?”

弗陵点头:“嗯嗯,要的要的,这种事你来做。”

小易莫名:“为什么啊?”

弗陵描着眉时扬唇一笑:“妆会花。”

一旁看戏的李恪:“......”

穿戴嫁衣是一件极其繁琐的事情,主仆俩折腾了有好半晌。

李恪抚了抚额,到底干不出这种偷香窃玉的事,转过头穿过门后,迎着日光在门前站定。

嫁入王府,又岂是她想的这般简单。

如果只是为了解除她眼前的危机的话,日后怕是要悔不当初。

总算是将嫁衣给穿戴好后,小易抹了抹头上的汗,从妆花镜内刊她现在这一身绝美的衣裳,脸上却泛过一丝愁闷。

“表小姐,这,这嫁衣的规格,是不是有些过了。”

弗陵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皇室人心虚,这种时候恨不得拿最好的,才好掩住悠悠之口,让人知道皇家到底是重视那个为国捐躯的将军。”

言罢,她笑笑地将织锦团扇拾起,掩在眼下。

扶着新嫁娘出门,小易看着这院落外一众的宫中之人,半点未见几个熟悉的面孔,扁了扁嘴角,憋屈道:“他们也真是的,表小姐你都要出嫁了,竟是一个人都没来送你。”

弗陵不以为然,灵眸轻转,掩盖扇下的脸孔带着笑,连眼底也浸染上几分笑意。

“他们来我还不知道要哭要笑呢?”

小易吸了吸鼻子,声音微微发涩:“妆会花,咱不哭。”

“王妃,吉时到了。”

那苏公公躬着腰,弗陵抬脚就要往那花团锦簇的轿子过去,忽然手腕上被一股力道擒住,将她整个人往后带去。

“你真的想清楚了?”

弗陵冷眼看去:“放肆。”

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出来的不是细软绵柔的嗓音。

小易措手不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大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这么多宫人面前您是要害死表小姐不成?”

苏公公疾步过来,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还望高大人不要延误了良辰吉时。”

高应安不顾一切地盯着她,只想从她脸色看到一丝不愿,偏偏生气,怨恨,满腔怒火,却从未有自己所期待的。

王妃,她现在是临江王妃。

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俯瞰着自己,只需要施予一个眼神便能够笑逐颜开的她。

他松了手,脸色颓唐地往后退开两边。

“起轿。”

······

花轿于王府门前停落,送嫁的仪仗队也停下锣吹鼓捶,万籁俱寂,只余轻轻的风吟从耳畔拂过。

弗陵从花轿中下来,看着跟自己请辞的公公,诧异道:“公公不留下观礼?”

苏公公道:“宫中事务繁忙,陛下身边也离不开人。”

弗陵笑而不语。

也对,世人看菜下碟,她这个死鬼丈夫并不得皇帝的喜欢,自然不会在她这边瞎耽误功夫。

仪仗队走后,小易看着这冷落的门庭,神色凄凄然。

“太冷清了,什么都没有,连宾客都没有。”

就是寻常人家娶妻也是要张灯结彩的,可临江王府却还是一片缟素。

偏偏新嫁娘还不能说些什么,毕竟连堂屋内都停灵着今天的新郎官。

弗陵摇着手边的扇子,淡淡一笑:“还好。”

至少皇家给的嫁妆彩礼都不少,她今后就算是吃喝玩乐,什么也不干,也不用担心坐吃山空。

小易哭着鼻子道:“表小姐,你总是这么容易心满意足。”

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自己风光大嫁?

弗陵拍了拍着丫头脑门,想安慰吧,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小丫头是她身边唯一将她当亲姐姐看待的人,最怕的也不过是怕她过得不好。

“你哭什么,我这是嫁给喜欢的人。”

可惜这里并没有什么新郎官,也没有任何观礼的人,弗陵便也不用遵守什么繁文缛节,自顾自地下了喜轿,大大方方地跨过府门。

李恪静默地看着她入府,垂在两袖的掌心紧紧攥出了细汗。

孰不知,刚才他竟有一丝后怕,担心她会后退那么一步。

·······

弗陵有些愣,寻思着这既然做戏就要做到底,只不过总不能讲她的新郎官从金丝楠木棺椁内拉出来与自己拜天地。

她有些发愁:“现在要怎么拜堂?”

小易左看右看:“公鸡准备了吗?”

弗陵眉心微微蹙了蹙:“公鸡啊......”

其实她不拜堂也是可以终生为王府守寡的,不过是个仪式,不必要完全遵守,心意到了就成。

孟汀面黑如土:“时间太赶,什么也没准备,还请王妃宽待。”

小易恼然大怒:“你那是什么表情?”

孟汀冷漠:“你们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天不亮就被宫里下来的人催促要准备,可王爷尸骨未寒,府上哪能张灯结彩,我们能找到一只公鸡已经很不错了。”

弗陵下意识地将他这一句话翻译成:能找到这一只公鸡就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堂屋外嬷嬷的脚步声急促传来。

“王妃别生气,他年纪小不懂事。”

她手里正捧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公鸡,想来刚才一直没见到人,是去准备这东西去了。

弗陵挽唇一笑,对着将要和自己拜堂的新郎官的鸡冠头摸了一把,倒惹得对方急哄哄地朝自己啄过来。

还在她眼疾手快,急忙后撤,要不然大红当日就见血,便不吉利了。

弗陵眸光微冷。

小易那边还因为孟汀的话气不过,对于那嬷嬷苍白无力的解释无言以对,只道:“还年纪小,我老家像他这样大年纪的孝都当人家爹了。”

孟汀正要还嘴碡去:“你这黄毛丫头......”

“别吵了,王爷看着呢。”

弗陵揉了揉额头,对嬷嬷道:“其实让我和这公鸡拜堂没什么关系的,只是,您至少得让它听话一点。”

此刻公鸡不知道何时已经从挣脱开来,正张牙舞爪地踩着李恪的棺材板,仰天长啸,大红的鸡冠看上去如火一样鲜艳,油亮的羽毛更如同披上一层华丽的锦袍。

弗陵忽然就笑了:“王爷显灵了。”

从旁看戏的李恪:“......”

孟汀气得跺脚大喊:“你给我下来。”

可惜小孟将军只在战场上金科玉律,随便一发话对手底下的兵而言便是号令如山,军威凛凛,却无法撼动一只骄傲的芦花鸡如何。

小易捧腹大笑:“堂堂一个将军,竟然连鸡都抓不住,还不如我家那六岁小儿呢。”

孟汀恼羞成怒,捋起袖口,冲锋先阵一般地杀上去。

小易害怕他粗手粗脚地真将这公鸡如何,疾步匆匆地追上:“别伤着王爷,还要留着拜堂呢。”

我见众生皆草木 htt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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