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送吃的

金玉从房东手里接过钥匙，跟她认过门--以后好去交房租，就赶紧回来趁着还没黑好打扫卫生。

房东知道她手里没钱，还抱了床被子过来给她用，让金玉心里很感动。

谁让她太穷，现在买不起。

房东不介意，她现在也讲究不起，十分感谢地接受了‘施被之恩’。

从院子里找到了一个苇草编织成的扫把，一个竹子做的大扫帚，还有个塑料搓斗和搪瓷脸盆。

虽没做过，但是也难不住她，磕磕绊绊地压出水，心翼翼地把水端进屋内。

把房子里墙上、桌子上和床上的积灰扫掉，找了块破布做抹布，用清水擦洗了一遍。

房间内是红砖铺的地面，只能简单清扫一下。

看着家徒四壁的样子，金玉从来没想过有一她要过这样‘一无所盈的日子。

现实世界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也是金父金母捧在手里的娇娇宝贝，衣食住行都有他们给打理好，从没有缺衣少食过。

不过，面对现在‘一贫如洗’的状况，她感觉头疼的同时，也十分新奇。

现在的一切就像一场游戏，只是这场游戏不受她控制。

金玉叹了口气，希望结果会是好的，这样也不枉费她过来‘吃苦受累’。

感慨过后，金玉摸了摸肚子，有点饿，正好出去看看能不能找个工作。

她颇有些新奇地用原有的锁头锁上院门，沿着来时走过的路，经过快干涸的湖边，又拐了几道弯，来到了‘繁华’的街面。

找了家看起来巧干净的店面，要了一碗面条，花了两块钱。

味道还不错。

吃饱喝足，将整条街观察一遍后，她决定去一家名叫原味豆浆的店试试，因为只有这家店门口用红纸贴着醒目的招聘--招收服务员。

这家店店面是大落地窗，外面贴着红色的瓷砖，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紫色的沙发和干净反光的桌面，现在里面只零星坐着一两桌客人。

进门是半人高两米宽左右的收银柜台，上面放着一个大大的蟾蜍衔金的摆件，柜台里面站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对着收银台低头忙碌，姑娘旁边还有一个背对着收银台看起来二十八九岁，身材苗条的姑娘。

金玉走到收银台前，礼貌的询问是否还招人。

姑娘抬起头看看金玉没有吭声，转脸看了看那个二十八九岁的姑娘，等对方转过身来，金玉看到了她的正脸。

细腻白皙的皮肤，鹅蛋脸，圆下巴有点肉肉的，很漂亮很有福相的一个美女。

美女看了金玉一眼，眼睛一亮，从柜台后走了出来，声音不像本人明丽，反而有点厚重低沉，嘴里着招人，引着金玉往靠近窗户的紫色沙发上走。

美女示意金玉坐下后，简单了解了下金玉的情况。

金玉了编的身份，还好美女没有多问。

她告诉金玉店里早上7点开门，早上供应的就是豆浆，油条，煎饺之类的，中午以后到晚上有炒菜，面条，晚上看客人情况下班，店里管饭，试用期三，一个月600元。

金玉现实生活中还是个高二的学生，没有任何工作经验，一听对方要用她，连忙答应，约定明开始上班。

从豆浆店出来后，金玉很兴奋，原来找工作这么简单！

解决掉一个难题，她精神十分愉悦，一身斗志昂扬，很有要干一番事业的激情。

等兴奋的情绪稳定下来，回想起这次找工作的过程，发现对方没要身份证，也没有合同，一切都是口头约定。

她心里有点不安，却也只能安慰自己，也许这里都是这样，没要那么多东西，反而方便了她——她没有身份证。

后来金玉才知道，美女就是店里的老板娘，老板不常来，县城没有那么正规，不签合同很正常。

她从原味豆浆店出来后，已经到下午了，路过一家包子店，想起来瘦弱的钱越，进去买了两个热乎乎的包子。

两手捂着，疾步往罗溪村走。

走到钱越‘家门口’时，金玉不知道现在的钱越叫什么，只能轻声喊道，：“嗨，弟弟在家吗？”

隔了一会没有听到回应，她掀开雨布，里面没有人。

金玉走进去，窝棚里高度刚刚好能站立，她忍不住蹲下来，一边双手捂着包子，希望热气散的慢点，一边胡思乱想。

不知道等现实世界钱越醒来，知道自己喊过他弟弟后会有什么反应？

等他醒来后一定要‘惩罚’他不好好照顾自己。

胡思乱想中慢慢黑了下来，金玉听到脚步声，“蹬蹬蹬”不停顿地跑进来，然后“刷”的一声，雨布骤然掀开。

她正准备站起来，腿有点酸还没站稳，就被冲进来的人，一下子乒在地上。

手里的包子掉到衣服堆上，金玉右手正好摁到上面，她感觉包子一下被压成饼了，而人平了她的腰上。

“唔。”金玉后脑勺撞到墙上，后脑勺一阵刺痛，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她伸出左手捂着后脑勺咬牙抽气，“好疼，嘶~~~”。

趴在她身上的钱越，似乎蒙了一下，抬头看金玉“哭了”，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起来瞬间就往后退了两步。

金玉睁开眼就看见钱越带着警惕疑惑又无措的眼神。

她捂着脑袋爬起来，捡起被压扁的包子，直接递过去。

“别怕，我是给你送吃的来着。还热着。呃，就是有点压扁了。”

后脑勺撞的猛了，金玉着话忍不住眯眼忍耐，好在只是晕了一下。

钱越看见包子的瞬间，眼睛就盯着包子一动不动了。

他躲开那些欺负他的坏人出去找吃的，只是运气不好，什么吃的都没找到，他现在很饿。

他仰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漂亮姐姐。

对方眼睛和鼻子因为刚刚“哭过”，显色有点红，嘴巴紧紧抿着，还在忍痛的样子。

但是，神色却透着柔和，正盯着他。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他没有感受到危险的气息。

他犹豫了片刻，眼睛盯着金玉，伸出细弱的鸡爪手，尝试着去拿金玉手里的包子。

金玉眼神柔和，鼓励地看着他。

他手指碰到了包子，隔着塑料袋，能感觉到温温的热度通过指尖传递过来。

他很饿，一接触到包子，立马使劲拽到手里，双手抱住。

抱紧包子，他并没有马上吃，而是看着金玉，眼神黑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金玉看目的达到，就慢慢挪了一下脚，往外走。

钱越立马往旁边挪。

双方掉换了方位，金玉站在‘门口’，他站在里面墙角。

金玉看着警惕的钱越，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好拐回家。

“包子你趁热吃，咳，我想问你，你想跟我回家住吗，家里房子比这里能暖和点。”

钱越没话。

金玉猜测，这是不想跟我话？还是不会话？难道是个哑巴？

“你看你这里东西太少了，现在还好，要是刮风下雨就更冷了。跟我回去吧，以后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再也不让你受冻挨饿了，好吗？”

金玉感觉自己化身成了狼外婆，各种诱哄，甜言蜜语一箩筐地地倒出来。

浑身本事使尽。

但是，钱越一直不吭声！

她试着伸手去拉他，还没碰到，他就警惕地瞪她。

金玉无奈，看来今是达不到目的了。

只能徐徐图之了。

等气真的冷下来之后，如果还不行，金玉就打算用强，绑也得绑回去！

她转身离开。

直到脚步声远了，钱越才打开塑料袋，咬了一口被压扁但还带着余温的包子--纯肉馅的，很好吃。

他一口一口慢慢地吃完，似乎想延长吃饭的时间，等两个包子下肚，胃里有了热度，似乎身上也有了热度。

他坐在衣服堆上，蜷缩着双腿，看着雨布发呆。

光裸的脚努力地缩在衣服里，没有一丝热气。

他扯出一件衣服，把双脚裹上，才蹲坐着埋着脑袋，看似睡着了，其实一直在脑子里回想刚刚金玉过的话。

“跟我回去，姐姐给你做好吃的，再也不让你挨冻受饿了。”

这个姐姐很漂亮，看起来很好，但是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她的话是真的吗？

以前也有和蔼的阿姨要带他回家，不让他挨饿，可是没多久，他就被撵出来了，别人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没多余的钱再养他。

可是他吃的不多呀，能有个温暖的地方呆着，一吃一顿饭也可以的。

还有把他领回家的叔叔，要让他养老，但是经常喝酒打骂他，在一次被酒瓶砸晕后，他醒来害怕被打死就跑了。

他好想有个家，想吃饱不被人欺负。

村里的孩子看见他，总嘲笑他没爹没妈，没人要，他很羡慕他们有爸爸妈妈。

好想……

在胡思乱想中，钱越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