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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求人不如求己

“功曹史田大人,在下现在该办何公务啊?”

郅正在一张张冷漠的脸一颗颗冰冷的心面前,选择了那种热情的脸,也就是功曹史田大人,反正跟别的同僚话,估计也没人理他。

“是这样,咱们县,官差冗杂,该你所办之公务,别人尽已办了。

看门老卒向县令大人汇报,听闻昨日县衙侧门,稼轩贤弟对老卒对于验查尸体颇有手段和心得,县令陈大人唯才是用,既然你擅长蠢。

故此交代你,县中别的政务不用处置,一心负责最近的无头尸案,你可千万不能辜负县令大人对你的殷切期盼啊。

只要你能七日内,查得水落石出,县令陈大人定然会向决曹(主罪法事,可以理解为后来六部中的刑部)为你请功。”

功曹史田德旺话露玄机,让郅正顿感压力。

“若七日内查不出呢?”

郅正立刻反问道,此言一出,在场所有同僚同时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先看看微笑的功曹史田德旺,再看看表情严肃的郅正,安静地可怕。

“若查不出嘛,自然有县令陈大人做主,我今日无法答复,待县令陈大人裁之后,我一定替你问问。”

功曹史田德旺眯着眼睛笑道。

“这不好吧,要不然我现在去县衙后府陈大饶住所,去问问他老人家?”

郅正执拗道。

“欸,县令还交代了,由于染病,所有人都不见,你啊,还是好好办好县令交给你的事情吧,至于这件事,我今日允诺你,待县令陈大人病愈,第一时间替你问候,你看如何?”

功曹史田德旺拍着郅正的肩膀道,又见郅正初出茅庐,为官的城府和火候还不够,一脸倔强,又道:“你若执意要见县令陈大人,你便去后府找,可你能不能进的去后府院门,那就不好了。

以愚兄之见,你还是老老实实处理无头尸案为好。”

“…………”

郅正咬了咬牙,他乃是法医,自然擅长勘验尸体,从蛛丝马迹之中,抽丝剥茧,找到线索。

可他不是神仙,自昨日勘察完命案现丑,依旧没什么头绪,若是七日内查不出来,万一县令陈千秋拿他顶缸,对上面他郅正办事不力。

到时候上面问责下来,那可就是革职罢官,他这个门下游檄的差事,要干也只能干七而已。

那到时候传出去,郅家本就没落,再加上七日为官,刚抬起的头,不仅要低下,还要藏在怀里,他郅正可就成了县中最大的笑话了,都没脸做人了。

“也罢,只先这样了。”

郅正不是铁脑袋,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县令大他几级,在县衙之内,也只要听之任之,只希望利用自己所学法医,能尽早破案,躲过此劫。

不过此刻他也明白了什么叫妇人之仁,头发长见识短,的就是他老娘郅李氏。

“稼轩爽快,那你就开始着手办理吧,你官职以下的官吏皆由你指挥,不听者可就地免职,我已交代过,他们就在旁边的公署,等候已久。”

功曹史田德旺一摆手这就让示意让郅正走,此间房,所在官吏,都是县中最高官吏,掌管县中大事务,郅正本该在这间屋子办案。

可功曹史曹德旺的意思在明显不过,根本就不把他当自己人,不会让他插手县中除了无头尸案之外的所有政务。

郅正毅然,拱手告辞,转身走去旁边低级官吏所在的屋子,郅正刚走,屋内传出一阵哄笑。

“是门下游檄郅正郅大人吧,在下门下贼曹(主兵卫)章散”

一腰佩弯刀面黄肌瘦的对眼汉子盯着郅正脸右边客气道。

“在下门下议曹(参议诸事)王素。”

“在下门下掾史金时。”

两名精干吏拱手施礼。

此三名吏正是郅正的直属手下,郅正斜眼观瞧,看了又看,直觉可笑:如此相貌,五短身材竟然是门下贼曹,怪不得这无头尸案迟迟不破。

“有礼了,(郅正初来驾到,本该寒暄一番,好生亲近亲近,然县中无头尸案上面限期破案,那(郅)正就开门见山,这就着手开始调查,只要各位配合调遣,齐心协力,七日内,必见结果。”

郅正完,那三名吏竟然冷哼一声:我们久掌县中政事,人情事物,了如指掌,如此竟不能破,你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儿竟然胯下这等海口?

你之七日,又非我等之七日,至于能否破案,关我等鸟事,反正县令早就交代拿你顶缸。

“是……”

三名吏面无表情地敷衍。

“哎!”

郅正从三人眼神、表情、口气、态度中感受到了更大了压力,此刻才算明白,这无头尸案不是给百姓、县衙、朝廷所破,而是为自己所破,不禁暗叹一声。

“此案发生半月有余,敢问三位可有线索?”

“没樱”

三名吏回答利落,异口同声。

“可有眉目?”

“没樱”

“可有除了尸体之外的物证、人证?”

“没樱”

三名吏心安理得。

“我……”

郅正三问之下,彻底被噎住,任他脾气再好,也忍受不了这三个饭桶的回道。

“那你们三个可曾着力调查?”

郅正耐着性子又问道。

“那是必然,我等尽心竭力,四处调查,白走街,晚上串巷,脚下长靴都快给磨破了。”

“是啊,是啊,可累死了我等。”

门下贼曹章散搭腔,门下议曹、门下掾史附和,表情懒散,语气似有调侃,嘴角藏笑,与世无争啊。

“你们三个饭……”

郅正被气的险些失态,好在素养极好,话到一半给忍住了。

“也罢,也罢,既然本吏负责此事,那你们三个以后就听指挥就好了。”

郅正无奈,合着整个县衙除去兵卒、吏、差役之外,二十多人,竟无一名可用之人,求人不如求己,求神不如求我,郅正叹口气,咬了咬牙,重整旗鼓,决心利用自己所学法医知识,破了此案。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三茹头坏笑道。

“你们三人既无所获,那就让本吏勘验,无头尸体在县衙侧门哪个屋子?”

“大人紧随,我等带路。”

三人带着郅正出了屋子,向县衙侧门旁的一间停尸房走去。

一路过去,路过县令陈千秋所住之后府大门,正好听到里面男女追逐调戏之声,郅正停下脚步,从门缝看到记忆中的县令陈千秋身穿一身素衣,手握一酒樽,追着一风骚俏丽的女子笑骂。

“原来是这般模样品行,怪不得当年会被我爹外放降级,哼!什么东西。”

郅正钢牙紧咬,面对苍长舒一口气,不做停留,跟着三名吏直奔停尸房。

县衙花圃草地,芳香沁人心脾,可在停尸房三丈之外,尸臭难闻弥,更别靠近。

“打开房门,我要查验尸体。”

郅正以长袖掩住鼻息道。

“这三伏的,郅大人这不是自讨苦吃吗?仵作早已查验,并无结果啊。”

门下贼曹章散等人站在郅正身后几丈苦着脸道。

“恩?你等不听我调遣?”

反正县令交代了那三名吏要听郅正调遣,郅正正好摆出官威。

“听,听,听。”

三人不耐烦道,随即找来仵作老头,让其开门验尸。

仵作老头面带方巾,正在开门,就听到郅正询问道:“仵作,你勘验尸体多久了?”

“大人,的自二十岁起,是为本县仵作,至今以有三十余年。”

仵作如实道。

“那你勘验过几具尸体?”

郅正又问道。

“本县民风淳朴,发生命案不多,至今勘验了九具尸体。”

郅正低下头沉思良久,停尸房门开,郅正对着仵作老头呵斥道:“既然你有经验,为何在尸体上找不到一点线索?”

“大人冤枉,非人无能,而是那尸体除了断去的头颅,浑身上下,没有一点伤口。”

仵作老头被郅正一吓唬,站在门口恭敬回答,只是心中不悦,暗骂其人:你一个初来乍到的黄口儿懂些什么,老儿我跟尸体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还用你。

“什么?一点伤口都没有?那他脑袋被砍去前是如何被杀?”

郅正摇头称奇:若是没有伤口,不与人搏斗,甘心被杀?难道是引颈就戮?绝不可能。

好奇之下,跃跃欲试,还没进门,即便是郅正用长袖掩住鼻息,那股恶心作呕的尸臭透过郅正的袖眼钻入鼻息,差一点将郅正熏倒,三步并做一步,郅正快速退出。

“哈哈哈哈,郅大人,你领教了吧,自案发起,这尸体停放在这里,一日比一日臭,咱们还是去外面调查吧。”

门下贼曹章散不耐烦道。

“不可,这尸体就是最大最直接的物证,本吏非看不可,若实在是恶臭难闻,难以忍受,尔等可将随身方巾浸湿蒙面即可。”

郅正随即掏出随身方巾,找一处水源浸湿绑在了脸上。

其余三名吏有样学样,以为郅正的有效,结果一靠近停尸房,湿聊方巾根本挡不住尸臭,五人除了习惯尸臭的仵作皆被熏了回来。

“郅大人,算了吧,太臭了,咱们去外面走走看看,吃吃喝喝,总比待在这里强吧。”

“是啊,并非我等矫情,实在是难闻非常,常人难以忍受啊。”

三人又诉苦。

“这尸体,本吏今日非看不可!”

郅正目光坚定,斩钉截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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