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故事
青烟和春蚕捡自己能说的说了。
银瓶得了话,磨蹭一会儿才告辞离去。
不一会儿顾晏洲回来,与傅清月一番私语,夜深灯眠,长夜天明。
此后不过几天,不羡楼出了一册新的故事,署名寒洲,取自古诗‘一剑霜寒十四州’,讲的是古时有位王府世子,偶遇富家小姐,一见倾心,又因彼此身份悬殊,以正妻之位骗那小姐入府为妾,只待生下长子,便可扶正,谁知世子喜新厌旧,不久将小姐抛之脑后,后来小姐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世子却不想履行承诺,正好此时又与另一位身份尊贵的姑娘相识,欲聘为妾,又为了防止已为妾室的小姐捣乱,直接一碗落胎药,杀了自己尚在腹中的骨肉···
这一串故事讲出来,在座之人纷纷议论,多数都说那世子食言在前,又杀子在后,枉为人夫人父,只有知道些内情的人,从中品出些不对劲的意味来,再联系这不羡楼背后,是傅四爷···
总有消息灵通的人了然于胸,只叹这肃王府的八卦,不好传,却能听。
却也有身份显贵的人听入耳中,或是那义愤填膺的一介书生,身无长物,一腔愤懑上涌,谁都不惧,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论一二。
没多久,有些事就传的街知巷闻了。
肃王得知这个消息,冲到桐花院,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李侧妃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顾许久之前,面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曾是自己最宠爱的妾室,只是如今看着人略显衰败的容颜,色字当头,哪儿还想得起当初的事来。
一通怒骂,末了让人自己想法子解决了外面的胡言乱语,便离开去了别的院子,钻入另一个温柔乡中。
直到肃王离开,外面的丫鬟才默默走进来,去扶地上的李氏。
“啪”一声耳光,丫鬟顶着左脸的五指红痕,无动于衷,继续维持着扶人动作。
李氏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坐下来,又是一声响动,一手拍在桌子上,双眼微眯,心思算计起来。
“侧妃娘娘~”
“闭嘴。”
丫鬟试探的叫了一声,得一句呵斥,即刻不说话了。
李氏心里正烦闷,不过一个小小的傅家,哪来的这么多事?这陛下赐婚的旨意还没下来,就惹了这么多波折,实在让人心慌,不知庆国公府什么反应,可别有什么疙瘩呀!
有些事是越想越坐不住,忙唤一个小丫鬟上前来,“你去前院瞧一眼,二公子回来没有?若回来了,让他即刻过来一趟。”
“是。”
小丫鬟转身出去了,李氏缓缓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又思虑片刻,往一旁道:“傅家那丫头近来在做什么?”
“傅姨娘?听姑姑说,近来姨娘除了躺床上休养,就是攀着窗沿,望着屋外发呆走神。”
“不曾与外面联系?”
“应该没有。”丫鬟想了想,回道,“有您的吩咐,姑姑看的紧,傅姨娘近来又不曾见什么人,飞燕已死,哪来的机会往府外传话呢?”
李氏抿了抿嘴,一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五指缓缓卷曲握拳,紫红色的指甲划出一道道细痕,发出细小的‘滋滋’声。
“这样看来,傅家这么做,没有与人提前串通,她应该还不知道此事。”
“应该是。”
“那等会儿,你去把她叫过来,我亲自告诉她,她现在在外人眼中,有多可怜!”李氏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咧嘴讽刺一笑。
庆国公府,外面的流言传的快,不多时就入林氏耳中,听的她直皱眉头。
“真的?”
“千真万确,夫人,那不羡楼的故事连着讲了两天,多少书生夫子、公子少爷都在那儿听过,此事如今已是街知巷闻,那些人明里说着故事,暗地里却影射府里、肃王府和傅家,着实可恨。”
丫鬟说的义愤填膺,林氏的脸色也随之难看起来,“走,去听雨阁。”
听雨阁,琴音袅袅,如曲水流觞,在空灵的山谷间流淌一番属于自己的意境。
曹心梦一身红衣,坐于琴前,素手翻飞,轻提慢捻,当世名曲便从她指间缓缓流淌出来。
虽比不上大家之音,但自认相去不远。
一曲完,一旁的丫鬟凑上来,续了茶水,又问道:“姑娘已经练了一个时辰了,可还要继续练琴?”
“哦,一个时辰,这么久了?”
“是。”
“那不练了,撤下去吧。”
得了吩咐,丫鬟朝外面一挥手,即刻有两个小丫鬟走进来,轻手轻脚的将琴抬下去放置好。
这时,林氏带着人从外面进来,正好与抬琴的丫鬟在门口碰上。
“夫人。”
“嗯。”
听到丫鬟的喊声,曹心梦回头,迎了上来,“母亲,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顺便,与你说一些事。”林氏说着,扭头让丫鬟们退了下去。
片刻的功夫,屋子里就只剩母女二人。林氏将女儿拉到一侧的椅凳上坐下,才将不羡楼那故事一一道来。
“……也不知是哪个黑心肝的胡说八道,如今反倒连累了你的名声,真是岂有此理!不过梦儿你放心,娘回头就去肃王府,让他们出面摆平这件事,不然,这门亲事,不结罢了,省的平白一股闲气。”林氏越说越激动,连亲事都不愿做了,可见意气。
曹心梦却听得神色如常,没半分为此生气的意思,倒有心情反过来宽慰林氏,“母亲说笑了,这亲事都在陛下面前过了名目,只待宫里来旨,铁板钉钉,哪是说不结就不结的呢?”
“可是这样一来,你岂不委屈?”
“女儿有什么好委屈?食言而肥的是那位‘世子’,被骗的是那位‘富家小姐’,跟我有什么关系?都是故事罢了,娘这么大张旗鼓的去肃王府,让王府出马压下此事,岂不是坐实了那故事的‘影射’之意?旁人亦不会觉得咱们无辜,只会认为是庆国公府和肃王府心虚罢了!”
她这一番解释也算合情入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