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开启

在走道里看着晚间新闻直播,看着那个似乎从未离开过的唐宇回来,韩可从未觉得这么幸福。

他没有出现在这里,但,其实早已守护着自己,信赖着自己。

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是唐宗年的主治医生。

“韩小姐,关于唐宗年先生的病情,现在并不乐观,有一个两难的选择,您看怎么办?”

韩可点点头。

“第一次手术成功了,唐先生的生命保住了。可是他颅脑内有着大量血肿堆积,如果我们不立刻处理,他也许以后都要瘫痪在床,甚至不会苏醒变成植物人。但要是现在动第二次手术清除血肿的话,虽然可以令他恢复如初,但……手术有一定风险,万一失败……”

韩可明白他的意思。“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百分之六十。”

呵呵,唐宇,事情还真的像那个时候一样啊,我到底该怎么选择呢?

那个时候,你没有选择告诉我,而执意给妈妈动了手术,最终导致了那样的结局,可我已经不怪你了。

现在呢,如果我的选择而令伯父有损伤的话,你会不会也理解我的心情。

“动手术!”

走廊尽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患者是我的父亲,我要求动手术!”

韩可惊喜地回过头去,那里不只是有那个男人,还有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小可,为难你了。”

“奶奶!”

唐宇推着厉清惠的轮椅走近,他对老人的神情依然是冷冷淡淡地,老人也是没有笑容,没有一般祖孙该有的亲昵模样,但韩可可以发誓,她从未见到这对祖孙如此和谐的样子。

“你们怎么搞的,是你的爸爸重伤,怎么你一整天都不出现?”医生对着唐宇斥责道。

“因为这里有一个我相信的女人在照顾他。”唐宇抿了抿嘴唇。

相信的女人?韩可怔了怔,没有否认。

“她是我的女人。”唐宇续道。

“你说什……”韩可险些叫出声来,但还是没有反驳。

厉清惠由方卓然、林轩推着到了一旁,签署手术同意书。

此时此刻,整个候诊室里就只剩下唐宇和韩可两个人。

说三年的光阴没有改变他们彼此,那是错误的,因为韩可已经从不懂事、犹豫、笨拙的小女孩成长为了精明睿智的商界女杰;唐宇也从冷酷霸道、不为旁人着想的暴龙变成了成熟稳重的男子。

他们的感情也变了,那已与一见钟情,征服、激情、占有、依恋、崇拜之类的无关;相互纠葛的是彼此思念、彼此歉疚、彼此敬慕、彼此需要的一种无法割舍的情绪。

“喂,我问你……”韩可率先开口。

“我是唐宇,现在是唐宇。”唐宇抢着说道。

“废话,我知道!”

“你说什么?我现在可是忍住十二分的怒火跟你表露身份……”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有许多不变的东西。

“唐宇,伯父的手术,真的决定要动?”

唐宇点了点头,他没法看着父亲后半生无法动弹。

“我其实也这么想,如果刚才你们再来得晚一点,或许……”

“责任,我来负就好,我已经负担过一次责任,也知道那种痛苦,所以,绝不能……”

那种痛苦,绝不能由你承担,我不想被命运的回环变成宿命。

这个意思,韩可也都懂,事实上,两个人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却也都不必再交待一遍。

“还有一个。”唐宇拉着她的手,将韩可带到医院外。

那里不知何时,放着一个等人高的保险箱。

“跟我一起猜猜密码。”

“你居然把它从公司搬来了,真不是一般乱来啊!”

“猜吧。”即便唐宗年手术成功,他也没法即刻苏醒,指望他告知密码并不现实。

“不会是你生日这么狗血的剧情吧。”韩可撇了撇嘴,“你生日是多少?”

“你来输。”

“错误。”

在尝试了一系列诸如唐宇母亲的祭日、HK成功上市的日子、唐宇第一次谈成生意的日子后,韩可突然有些怀疑起来。

“喂,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要我记住那些‘你很重要的日子’吧?”

“不可以吗?这些对我很重要的日子,以后你都要牢牢记在心里的。”唐宇若无其事地说道。

“这样么?那好吧,试试输入我的生日、我考上大学的日子、我学会骑自行车的日子……”

“喂喂,这是HK的密码,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爹怎么可能知道啊?”

“要你管?都给我记住!”

院内铺满了未及扫去的厚雪,韩可往自己手指哈着气,苦恼地晃了晃脑袋。“啊!都不对啊!怎么办才好?”

蓦地,她的手被唐宇牵过,放进他口袋里。

哎?只是放进他口袋里吗?不是握在他手里?

随即,唐宇又伸出臂膀,将她抱住,抱得很平静。

原来空出手来,是要抱我吗?韩可心想。

这一次的拥抱与以前相比,似乎格外温暖,心在跳,但少了那种狂躁的不安。

“有没有什么对你爸爸来说很重要的日子呢?”

“有啊,我的出生不就是最重要的吗?”无比自恋地理所当然的回答。

“我认真的!”

随即,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像是想到了什么,松开了怀抱。

“如果真的是这个日子,那就真的很狗血。”唐宇苦笑着,按下了一串数字。

只是那对韩可而言,并非很好的数字,从那天起,她的父亲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无论怎么问母亲,母亲也只是哭泣,并没回答。

韩可记得,那是一个悲伤的晚上,似乎也是下雪的夜晚。

“老唐啊老唐,十六年前你派我们追杀韩家的时候,可曾想到今天也有人雇我们来对付你?就在此地,时间也是冬天,天也正下着雪,真是报应不爽啊!”

早上那个刀疤男子的话语,回响在耳边。

那似乎是韩可父亲的祭日。

“唐先生,韩小姐,手术结束了!”护士疲惫地走出来,有些无力地看着两人,“手术成功了,但还没度过危险期,需要再观察几天。”

能听到手术室外激动不已的欢呼声。

韩可悄悄打量着厉清惠,只见她默坐在角落,也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与此同时,唐宇的目光却没有离开保险柜。

咔擦一声,柜门轻轻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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