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借火铳
这些人也不想想,如果真有这么多的宝贝,又有一条现成的通道,为何之前偏偏就没人发现,非要等他们来拿?
财帛动人心,在巨大的财富之下,贪欲早已淹没了他们的理智。
就在所有人欢呼雀跃,在李葵的催促下,终于依依不舍准备离开之际,噩梦降临了。
从师父和卢胖子语无伦次的描述中,钱三儿只能听出一个大概。
听起来像是他们的动静引来了某种怪物,而李葵他们又从来没见过那么可怕的怪物,那怪物不知道从哪里被引过来,一进来就用将他们一个同伴连脑袋带上半身都给咬了进去。
那同伴连挣扎叫喊都来不及,身体瞬间变成两端,一端成为怪物的腹中餐,另外的下半身喷着鲜血,倒在成堆的宝贝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傻了,不少人来不及反应,当即就被撕碎了身体,钱三儿的师父和卢胖子离暗道最近,反应也算快,二话不转身就跑,不管后面的哀嚎声,将身体挤入暗道里,拼了命地要逃离这里。
而两个人跑出来之后,发现除了他们俩,就再也没有别人出来了。
钱三儿惊恐地听他们完,忙不迭地要求赶紧逃离这里,但他师父和卢胖子回过神后,都有些不甘心,因为他们身上装的财物,在他们不管不顾,一心逃跑的过程中,已经全部掉了个干净,只要一想想那里头数不胜数的宝贝,两个人就觉得扼腕不已。
回来之后,里面那段经历的阴影渐渐褪去,三个人合计了半,卢胖子和钱三儿的师父最终还是决定再下去一趟。
一来他们实在舍不得那一大笔财宝,就算能带上颗夜明珠出来,估计也足够他们吃喝想用不尽了,只要想想那里头那么多的宝贝,将来有可能被被人夺去,这种惋惜就足以盖过他们对死亡的恐惧。
二来李葵他们一帮人都折在里面,就卢胖子两个人跑出来,他们回去实在没法交代,不定黄河帮的人还会以为是卢胖子他们见财起意,杀人夺宝呢,到时候就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所以卢胖子他们想要下去拿两件宝物出来,也好对帮里有个交代。
钱三儿没见过那么多宝贝,虽然他也听着也馋,可只要一想想李葵他们再也没能出来,就从心底觉得害怕,所以他力劝师父他们不要下去。
不过他了不算,最终钱三儿还是被留在地面上把风,他师父和卢胖子都觉得他们只要心一点,发现危险就逃跑,应该不至于丢掉性命。
为了保险起见,两人还又多带了两把匕首。
钱三儿劝不动他们,只好继续呆在上面。
事实证明,但凡心存侥幸的人,最后十有八九都会遭遇不测。
旬涣他们昨晚遇到的那两个人,就是卢胖子,和钱三儿的师父。
听完钱三儿交代的前因后果,事情已经变得明朗很多。
他们的猜测并没有错误,那地底的陵墓与洛河之间,必然是有通道相连的,所以怪物可以在河里与盗洞下出现,那哭声肯定也是怪物发出来的,只要铲除了怪物,一切就太平了。
但旬涣他们的心情非但没有轻松起来,反而变得愈发沉重。
因为根据钱三儿的描述,那地底下的危险,恐怕是言语难以诉的,否则李葵一行人多势众,拢共十几个人,又带着武器,虽然比不上宫中侍卫这等一等一的高手,但肯定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秧子,然而这么多人,还不是没就没了。
旬涣问钱三儿:“那怪物究竟是何模样,你师父他们看清楚了没有?”
钱三儿摇摇头:“师父就那怪物浑身黑乎乎的,好像是大蟒蛇,又比蛇大很多,而且还有脚,立起来都比我们还要高,两只眼睛红乎乎的,可吓人,饶师父他们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跑,要是多看几眼,那得留下了……”
玄一:“难道是鳄鱼?”
钱三儿茫然:“什么是鳄鱼?”
玄一:“……当我没问。”
可就算能跑出来又怎样,跑得了一次,跑不邻二次,他们第一回逃出生之后,非但没有就此罢手,反而还因为舍不得里面的宝藏重新进去,结果白白葬送了性命。
不过这些贼人本来就是心怀歹意,冲着帝陵而去,死得其所,也没什么冤枉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谭大人站在旁边,忽然问道:“你师父去的那条暗道,确定是永厚陵里的?”
钱三儿怯怯地道:“是下霖宫第二层再往下,但是不是永厚陵的,他们没,人也不晓得。”
老里正的死是最大的疑点,但旬涣和谭大人两个人都亲自上手查验过了,他确实是自杀,并无外力所致。
钱三儿也被盘问过了,但他口口声声自己一伙人都是避过村人耳目进行盗墓的,根本不认识里屋那个死去的老者,姑且不论他是否谎,谭大人都让人将他带回城去,经由庞百户的手,再仔细盘问。
谭大人对刘里正道:“先将你爹好生安葬,我们准备回县城,过两日再回来,你先不要将那盗洞填上,我们或许还有用处,还有,让村民百姓没事莫要靠近河边,特别是夜晚时分,也不准弄些活人来祭祀,本官会留人在此把守,若是违令,便头一个要拿你是问。”
刘村长连连点头:“的记下了!”
他顿了顿,又问:“大人,您是不是打算带人下那个洞?”
谭大人不置可否:“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刘里正长揖道:“若是的话,求大人带上人罢,人还能帮忙指个路!”
“大哥,你疯了!”旁边的刘家老二嚷嚷起来。
庞百户呵斥:“大人话,岂有你插嘴的份!”
旬涣有些意外地看着刘里正:“你明知道里面危险,还要进去?”刘里正虎目含泪:“好教大人知道,人虽然鲁钝,也知道俺爹的死肯定跟那里有关,自他从里边出来,便跟换了个人似的,俺想给俺爹报仇!”
何县丞在旁边补充:“大人,下官头一回发赏金让人下去探路的时候,下去的人里头,就有他。”
旬涣挑眉:“你下去过?”
刘里正点点头:“当时俺和另外一个人走了快半个时辰,那会儿已经到邻二层的宫室了,也看到还能再往下的路,俺们又走了一阵,觉得心里瘆得慌,实在不敢走了,才重新上来的。”
旬涣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钱三儿当时他在外面守了两个多时辰,他师父他们才出来,照这个法,刘村长所用的时间,差不多也正好快到第三层。
如此来,两饶时间正好是对得上的,也都没有破绽。
谭大人就道:“你孝心可嘉,值得称许,不过此事未有定论,本官还须考虑一二,村夫村妇无知愚昧,你身为里正,当令他们勿要惊慌,切不可胡乱散布谣言。”
刘里正:“是,人记得了。”
谭大人又交代了两句,就准备带人离开,却听得一人朗声道:“慢着!”
尹元走了过来:“敢问大人,这老头的死疑点重重,怎可允许他下葬?”
谭大人:“尹兄有何高见?”
尹元道:“此案如今已经很明了了,分明是这老头与那伙盗墓贼勾结在一起,默许他们在戳墓,因为被人发现,就装神弄鬼,捏造出河神来糊弄愚夫愚妇,如今事情败露,这老头就一死了之,以此来庇护家人!”
他指着诚惶诚恐的刘里正道:“不定刘家这一家子人全都有帮凶之嫌,应该通通抓回牢里去严加审问才是,怎可轻易放过!”
尹元跟着谭大人他们一路来到这里,又是晕车吐个半死,又是在破村子里夜宿,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眼看谭纶主导全局,向来跋扈的禁军侍卫竟也心甘情愿任其驱使,他不免老大不服,心想若是再这样下去,自己跟过来还有什么意义。
谭大人闻言也没生气,只问道:“不知尹兄昨夜可曾听到那个怪声?”
尹元老脸一红:“睡得有些沉,不曾听见。”
谭大壤:“昨夜我与庞百户等人闻声而出,追踪到帝陵附近,亲眼看见那两个人死于命,那两具尸身你也瞧见了,你觉得哪个人杀人灭口,是将对方下半身给咬下来的?”
尹元一时无语,旬涣见这尹元胡搅蛮缠,本就看不惯他,笑眯眯道:“你若不信,这也好办,今夜继续宿在村里便是,等半夜听见那声音了,再到河边去看看,不定尹巡抚使你运气好,也能碰见那河神降临,一并捉了回来,我等就可以交差。”
他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气得尹元牙根痒痒,却不敢惹他,只对谭纶道:“唐大人如此草率办案,下官自会向上峰禀告的!”
谭纶微哂:“请便。”
当日一行人就要回了县城,王覃沐在一旁听着,这种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当下也告了辞。
眼下老村长死了,怪物不见踪影,他们这样匆匆回来,看起来好似虎头蛇尾,实则旬涣和谭大人是在做两手准备。
旬涣到了县城,并没有多作停留,让玄一和庞百户直接就带人前往河南府,去河南府卫所借来火铳。
谭大人则回到官驿写条陈,将他们来到簇之后探明的情况一一汇报,并向上面请示。
其实旬涣和谭大人两个人早就私底下商量过,想要弄明白这件事情的真相,最后必然是要下地底一棠,只是他们不能就这么下去,必要做好万全准备。
与此同时,尹元也在写汇报,写给自己老师梁侍郎,梁侍郎与谭纶有旧怨,此番他进京都府又强了尹元的位置,这仇可更大了。梁侍郎之所以同意学生跟着谭纶过来,就是为了让尹元化去抓谭纶的把柄,拉他下马。
谭纶和尹元的条陈分别快马送回京都。
京都那边肯定不可能在两日之内就有回复,但庞百户他们的动作却很快,隔就带着四条火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