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我们回家
雪，纯白的刺目，风，寒冷的刺骨。
曦灵宫的烛火在燕恒平转身的刹那便熄灭了。
“灵儿，许久不见，你的洞察力增了许多。”
“是你？”熟悉的紫色身影缓缓落地，站在洛灵床前，俯视着她，“四王爷，夜深露重，你来此有何贵干？”
“灵儿，随我走，好么？”对于洛灵的疏远，赫连桀眼中的刺痛无法再遮掩，浓浓的悲哀充斥着周围。
“和你走？”
好的，两字差点脱口而出，只是，洛灵怎会忘了当日，满地鲜血带离了她唯一的依靠，而眼前就是这罪魁祸首！
“我的四王爷，我可记得当时是你设计了一切，将我当成棋子耍，难道还不够，现在又巴巴地求我回去？”
“灵儿，不是的，以前是我不对，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赫连桀无措地揽过洛灵单薄的身子，却被洛灵狠狠地推开。
“重新开始？我可记得四王爷可是穷尽了心思要搬倒太子，而我只是运气背了点，刚好被你利用了而已。”
“我……”否认吗？可是当初确实存过这样的心思，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怎么，不反驳了？”洛灵单手托腮，状若思索，“这次，难道又有了什么计谋，嗯，白将军的计谋恐怕是暴露了，做为曾经宰相的幼女，四王爷的妃子，还可以利用我去引蛇出洞，皇后不是一直想要了我的命么，这一招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话音刚落，洛灵睁大了双眼，仓皇地看着覆上柔夷的双唇，带着暴怒的疯狂啃噬，心中却毫无预料的安了。
“你这个小妖精，到底对我下了什么诅咒？”赫连桀抓住洛灵的双手，贴上了他的左胸口，那里，砰砰地跳动声浑厚有力，“为什么，为什么我这里满满的，都是你，为什么，无论在何处，都挥不退你的身影？”
“灵儿，回来好吗？我们不要再想其他的，以后我们就住在边境，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好么？”卑微的乞求，惹得洛灵心中一阵抽搐。
“去边境，日出日落，云卷云舒，呵呵，你能放下你的权利，你能放下你的二皇兄，你……能放下大秦万千子民？”嘲讽地语气慢慢涌出，嘲讽的笑容不断从嘴角溢出，笑声越来越狂放，连带着咳嗽和眼泪，无法止住。
“灵儿，别，别再笑了，灵儿……”赫连桀无法抑制地慌乱，想要止住她的笑声，可是，却适得其反，若非他来时将外边的人都点了穴，现在恐怕早已惊动皇宫侍卫。
“灵儿，我把失去的一切都还给你好不好，我们把它全部找回来，让宰相，不，岳父大人官复原职，让你三哥带着你嫂嫂回家，为你的侄子庆祝周岁生日，好不好？”
“还给我？”终于，洛灵止住了不断喷涌而出的笑声，“那你把商还给我，把商还给我，我什么都不计较了……”
“灵儿，我……”
“怎么，不行么，那么，四王爷，您公务繁忙，还是快点回吧。”
“皇上，这么晚了，您带臣妾来这里好吗？”一个女声传来，由远而近，分明是进了曦灵宫的宫门。
“朕命你来，有何不可？”燕恒平挑眉笑道。
“灵儿，我今天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自己，明日我便来带你走。”
转身，赫连桀一跃而起，埋进浓稠的乌黑中。
“灵儿，你看，我将谁带来了。”
两人都没有发觉这里有何不对劲，当然也没有发现赫连桀得足迹。
“小烟？”洛灵一阵惊呼，颤动的双唇一开一合，无法相信，曾经单纯天真的女孩子，现在却呆在这深宫中。
“小姐，我……”到底是婢女出身，见到洛灵，小烟还是改不了当初的习惯，还是开口叫了个小姐，服侍了她两年，小烟打心底喜欢这位小姐，可是，她不该……
“小烟，你为何会在这里？”
洛灵不禁暗自苦笑，该感谢这抽礼么，让自己恢复了记忆，那些属于她的不属于她的，瞬间冲入脑中，信息与信息间像经过一场战争，洗礼后，脑中愈发的清澈。
“小姐，我……”
“现在，她是我的烟美人。”走向洛灵，细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狭长的双眸似笑非笑，好像一切都在他的定夺之中。
“小烟，你！”洛灵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小烟望向燕恒平，眼神中那浓烈到永不后悔的爱意后，她停止了一切想要的劝说，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神，若是真得找到可以托付一身的人，经历再多的风浪，也不能阻挡她的步伐。
“我的灵儿，我将你最好的朋友带来了，这样你便不会再寂寞了。”轻轻抚上洛灵乌黑秀发，丝绸般的感觉让他留恋不已。
“你觉得这样就能困住我了？”
如果生活只是一个枷锁，那么我们便是这个枷锁中困住的一个猎物，无论挣扎的多激烈，最后还是得臣服于其下。
“灵儿好像很有信心，你觉得朕会让他这么轻易地将你救走么？”君临天下，王者之气，若是燕恒平往常这么说话，一些胆小之人早已向他下跪认错，可是他面对的是洛灵，洛灵可不是这些女人能比的。
“你以为将我困住，我就不会想他么？你困住了我的身体又如何，我的心只有我才能做主，除非我死，否则，我断然忘不了他。”
是吗？屋外的人一阵窃喜，原来他的灵儿对他，还是存着爱意。
“好好休息，不早了，今天你累坏了，明日朕再来看你。”丢下这句话，燕恒平头也不回地走了。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忤逆皇上，这里不是相府，若是有什么差池，他会……”
“小烟，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洛灵知道她要说什么，一国之主，谁都无法反抗，可是，她若将她的能力告诉这丫头，她会信么？
“我和皇上只是无意间认识的，皇上他救了我，”以为洛灵要质问她为何会和皇上在一起，她慌忙跪下，这个后宫有多黑暗，她早已体会，只有时刻保护自己，才能保住性命，“小姐，小烟绝对不会和小姐争宠，所以，小姐不要计较小烟好吗？”
“你想哪儿去了，傻丫头，”洛灵连忙起身将她扶起，这丫头，还以为我要和她争风吃醋，看来在后宫呆久了，她也被同化了，“我迟早要离开这里的，所以，小烟，你要答应我，若你真的喜欢他，就好好把握，不要错过了。”
“小姐，你要走？”小烟错愕地抬头，对上一双清澈地瞳子，她为自己心中的计谋有些不耻。她家小姐为她考虑再三，她却想着怎么利用小姐，她知道小姐非常得皇上的宠，连曦灵宫也是为小姐而建，虽然有小姐在，别的娘娘争宠很难，可是她却有了依靠，如果小姐出了宫，她又该靠谁去？
“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里。”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自由是何等的可贵，古代的封建体制，禁锢了千千万万的生命，可是她要做那第一个冲破束缚的人，所以，她不会向权势低头。
小姐，对不起，小烟身在后宫，身不由己，来世，小烟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双眼紧闭，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将手中小瓷瓶中的粉末倒入刚煮好的薄粥中。
“小姐，来喝点粥，你今天一整天都没吃过东西。”
“小烟，我都说了，现在你是他的妃子，不用再叫我小姐了。”宫女蟹被洛灵支开，整个曦灵宫独独剩下洛灵与小烟。
“小姐，是小烟不好，不该离开公子他们，您若要责罚就责罚小烟吧，小烟对不起小姐。”以为洛灵责怪她的不辞而别，她慌忙跪下，在深宫久居，她早已没了曾经那份单纯的快乐。
“我不是……”洛灵忙扶起她，“小烟我不是怪你，你给我讲讲，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她只是从商那边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关于相府的事，只是当时未恢复记忆，只当一个路人般听着他们议论。可是，现在不同，她的记忆回来了，带着满满的伤悲，一一从她大脑中走过，放电影般，牢牢地刻下了印记，她无法再像路人甲般独善其身。
“小姐，你失去踪影后……”
原来秦都发生了这么多事，洛灵边喝着小烟煲的粥，边思索着，该如何压制皇后一党，以便保护家人。
小烟何时走得她不知，等到她回神，却是听见宫外的人在大喊：
“失火了——”
火势来得凶猛，从曦灵宫两侧突围而至。
积了一天的白雪不知何时停止了它的步伐，慢慢地，被火势扫过的地方变成了一滩水渍。
黑烟随着风势朝洛灵席卷而来，曦灵宫的下人似乎在同一时刻被调走了，总之，这一切来得突然，洛灵只是傻傻地看着即将漫至身边的火势。
院中的红梅似乎是为了衬托这毁灭的绝美，在火与雪的交融中异常的妖冶。
“灵儿——”
“四王爷？”他真得来了……
灵儿，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