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讨要蝉光璧
郑芙在赌。赌芈鸾在李园眼中是否只是一个政治工具。
幸好,她赌对了。
李园目前在楚国的影响尚不及吕不韦在秦国这般大,可他的势力亦是不容觑,更是潜在的。日后倘若楚王与春申君薨逝,李园将会成为楚国的绝对权力者。
这样一个步步为营将自己的妹妹送入王宫,运筹帷幄一步步由春申君门客走到今日几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的人,绝对不简单。
郑芙知道她对李园来一定还有利用价值,否则在刚才那样凶险的情况下,以她的处境根本无法收场。一旦李园配合赵嘉揭穿她的身份,那么一切的准备都将付之东流。只要赵嘉再拿此事暗箱操作一番,她也许会被就此囚禁在邯郸宫内。
无论李园怀是着什么目的救了她,她觉得自己都应该感激,毕竟是他救了她的命。
对于赵嘉究竟如何得知她的真实身份,郑芙毫无头绪。咸阳宫中势力关系相对单纯,且以往她活在华阳太后的羽翼下,又有嬴政的保护,未尝感受过宫廷争斗的险恶。饶是她学习过很多权谋之术,可始终未有亲身经历,还是逊色一筹。
也罢,吃一堑长一智,日后她要加倍心才是。
宴席又进行了一阵,见时候差不多了,郑芙假意饮酒,眼神则看向倡夫人那一边。
从宴会开始,倡夫人就在密切注视着郑芙这边的情况,见她看向自己,便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倡夫人拿了一些糕点放到赵迁碗中,而后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声道:“迁儿,你方才可有看到太子送给你父王的贺礼?”
赵迁本在兴致勃勃地看着舞女跳舞,听闻倡夫人这般,便道:“我来得晚了些,并未见到,母亲快告诉我是何物?”
倡夫人轻笑,道:“是一块十分难得的玉璧,名叫蝉光璧。迁儿应当知道几十年前轰动下的和氏璧吧?据这块蝉光璧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方才我看着,确实是精美绝伦,好看得紧。”
当年蔺相如凭借和氏璧一事在七国名声远扬,完璧归赵的壮举更是令下人称奇,若真能得到一块与之不分高下的玉璧,谁会拒绝呢?
赵迁眼中一亮:“母亲,你喜欢的话我现在就找父王讨要!”
完,他立刻起身,略显急促地跑到大殿中央,给赵王恭恭敬敬地行了拜礼:“迁儿祝父王长命百岁,父王要永远做迁儿的父王!”
“呵呵呵……迁儿,快快起来,别跪疼了,孤王知道你有这份孝心!”赵王满脸疼爱地站了起来,挥手示意赵迁不必行此大礼。
赵迁跪在地上,直起身子,眨了眨眼:“父王,您的寿辰举办得这般隆重,迁儿想向您讨个彩头,父王允不允?”
赵王摇摇头,笑道:“迁儿啊迁儿,你一向好玩,孤王早该知道你的目的。也罢,吧,又瞧上什么宝贝了?孤王给你一道旨意便是。”
“多谢父王!”赵迁高忻叩首三次,咧着嘴站起来,一派真孩童的模样,惹得赵王更是欢喜。
“你啊你!”
赵迁道:“父王,迁儿想要的东西可不是寻常之物,不过父王您今日收了这么多礼,应该不介意赐给迁儿一件吧!我想要嘉王兄送给父王的蝉光璧!”
气氛瞬间降至零点,席间众人各怀心思,有的人看戏,有的人算计。
若别的什么东西倒也罢了,赵王宠爱幼子,将自己的寿礼赐一两件给赵迁倒也无伤大雅,左不过知会献礼之人一下,再夸赞几句便也过去了。可赵迁要的是太子赵嘉奉上的礼物,这其中便又牵扯到更多的党派之争。
此言一下子触碰到姬王后的逆鳞,她瞪大了眼睛,拍桌起身:“庶人之子,无论过去多少年依旧不知礼数!你分明知道那是太子送给王上的寿礼,价值连城,世间难寻,足以见太子的用心,你竟敢出这种要求?”
赵迁本来兴致昂扬,姬夫人这样了,他一下子丧下脸:“可这是父王答应我的事,也只是迁儿一个的心愿,母后怎能出言相阻……”着着他的声音便了下来,眼中一闪而过无人注意到的阴霾。
赵王以责令的眼神看向姬王后,不悦地道:“王后,迁儿不过是一个孩子,你为何总要这般严厉苛责,身为后宫之主,应当宽容才是。”
“……是!”姬王后闭上眼,愤怒地坐下。
赵王又看向赵嘉:“左右这玉璧放在孤王这里只能赏玩一番,不如将它赐给迁儿更具用处。嘉儿,既然你王弟喜欢,给他便是,你觉得如何?”
赵嘉愤愤抬手作揖:“父王……圣明!”
不久后,一名宦官将玉璧乘了上来,赵迁眼冒金星,始终跟随在他身侧的男子走上前来接过,而后赵迁笑嘻嘻地道:“多谢父王,多谢王兄,迁儿很喜欢这个彩头!”
完,又是一拜。
倡夫人坐在原处,不动声色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昨日傍晚,椿熙宫院落。
郑芙一边欣赏着宫中景致,一边道:“几年来姬王后一定明里暗里对夫人不断打压,明日的宴会希望您可以主动出击。”
“我需要做什么?”倡夫人问。
郑芙轻笑:“无论太子嘉送上什么贺礼,倡夫人都需让赵迁将那份礼讨要过来。”
倡夫人不解:“王上是宠爱迁儿,可明目张胆在宴会上讨要太子的贺礼,未免太露锋芒,王后一定不会放过我和迁儿的。”
郑芙算数看明白了倡夫饶性格,空有野心却优柔寡断,想获得更多却又不愿退让一步。于是郑芙给了她一颗定心丸:“如今已是反击之时,夫人不必再隐忍。此番向姬王后报仇,大秦是有备而来。秦王暗中帮倡夫人你,便是为他自己出口气,夫人愿意做秦王复仇的利剑,那他一定会让这把剑磨得更锋利,不会叫夫人孤军奋战的。”
倡夫人总算安心了几分:“有鸾儿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只是不知这样做会有何作用?”
“夫人明日便知。”郑芙眯眼微笑,“今日之后请倡夫人与我撇清关系。另外,我看倡夫人面色憔悴,若将椿熙宫门窗打开一些透透风,气色应会好不少。”
倡夫人听懂了她话中的隐语,连连点头。
可就目前情况来,讨要玉璧一事不过在众人面前彰显了赵迁受宠一事,并没有其他特别的作用。
见郑芙正优哉游哉地吃着碗中的东西,倡夫人不禁起了一丝怀疑。
“启禀王上,每年宫宴都是这些舞,着实有些无趣。既然七公子已讨要了彩头,不如再让臣来为诸位助助酒兴!”
郑芙轻勾嘴角。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