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人说了不算、有人千算万算
就在Aimee离开优家后没多久,Hanson开始着手把Danny弄走:这个家伙太可怕了,不仅仅脑子快,下手整饶时候还很有一套,连“围魏救赵”这种连环路数都能设计,既然他能把Aimee给算走,那也能随时把我给坑了,简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Hanson对Danny私下收受供应商钱款早有耳闻,但他自己是marketing背景,对财务并不精通,想要查掌管财务的Danny,只能在有一点证据的情况下,出动公司审计部门。可这Danny根本就是个沾上毛比猴还精的主,哪里能被他抓住把柄呢?
Hanson已经从Danny和他话时,日渐不屑的眼神中,看到了他蓬勃的野心。-这群家伙真难搞,每个人都像狼一样,对着我总经理这个位置,眼里发着绿光。
终于弄走了Aimee、又弄走了Anna,现在只剩Danny这一匹狼了,本来想打走他应该是易如反掌的事,经手钱财的人,难免不沾手,可这家伙狡猾得很,反倒在Aimee走后,转成了进攻型,矛头转过来,对上了我这个总经理。
刚开始,这两个饶对抗,还只是彼此之间的心照不宣,很快,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发力,进入正面交战。最终,Hanson先被董事会以带领团队不力、业绩不佳为由请走、Danny虽然没有被查到任何实据,但在这么重要的位置,已无法再被充分信任,没多久,他就跳槽去了一家大型民企,当然,薪资待遇又翻了三倍。
Danny刚刚离开优家没多久,打电话给Aimee,请她去他家玩。Aimee正在机场,准备去温州,答应Danny一回来,就去长见识。
Aimee之所以这么轴地非要去邢他们公司看看,是因为她了解到,来自温州的批发商,是德风这种类型玩具的主要销售力量之一。虽然她由始至终并不相信邢他们这几个人真的做到了年销售额五个多亿,但他们在做玩具批发,是毋庸置疑的,那他们究竟是怎样做的?
邢和胡先生还是挺守信用:宁芫果然看到他们俩在出口搓着手等着她了。
当出租车越开越偏的时候,宁芫心里有点嘀咕:我们真的还在温州吗?他们究竟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万一他们是坏人,该怎么办?她快速地分析着:他们能图我什么?劫财还是戒色?
劫财?他们明知道我只是来出趟差,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卖东西的,不可能随身携带巨款,反倒有可能游他们掏钱;劫色?他们明知道我都是当妈的人了,而且长得一本正经大义凛然,没啥可图的。这么一想,宁芫就释然了:现在出门很安全了,确实到了适合创业的年龄啊!
虽然车子两边的景观、环境是越来越不像大公司所在的地方了,但邢和胡先生的表情,还是一直带着搞批发的人特有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给宁芫一路介绍的时候,也带着仿佛第一次来似的兴奋和好奇。
开了一个多时的车,终于到了目的地:下桥镇的玩具批发市场。没有门头、没有门口,只有一排排的平房一层层前后左右排开,这种简单至极的铺陈,让宁芫有点狐疑:作为一个建筑,它会不会委屈:我究竟有没有灵魂?
每一排的结构都一模一样:前店后厂。前面三分之一是一间标准的窄铺面,后面三分之二是一间可以放得下一条长木头工作台的简陋车间–啊,连车间都不能算,这样大,只能是“间”,放不下“车”床,甚至放不下任何一辆真车。
宁芫看到一堆堆破破烂烂的废旧塑料,问邢这是做什么用途的,邢:“我们这里很少用新料的,都是用这些回料。”嗯,就是这些,会被做成婴儿含在嘴里啃咬的玩具……这里的绝大多数店主,自己也是工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辛勤劳作的认真,在用没有任何令人信服材质与工艺安全的简陋方法,用收回来的废旧塑料作为回料,模仿着从市场上买来的各式各样的样品。
邢,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个批发市场生产出来的玩具,卖到全国各地的批发市场。“真正来过这里的,毕竟是少数,要靠我们带着图册,全国各地跑,去推销的。”
即便宁芫看得很仔细,但几乎家家户户都是一样的模式,很快就看完了,邢他们很客气,坚持要请宁芫吃午饭,来到一家看上去挺干净整洁的餐厅包房,不一会儿,那在展会上出现过的人都到齐了。边吃边聊,宁芫才知道原来胡先生是邢的舅舅,那几个人,也是他们家亲戚,都在一起搞玩具批发。
邢也咧着嘴不好意思地:“我当时就是嘴一张,了个五个多亿,没想到宁姐这么认真,追得我躲都躲不掉。”
“不过,能对我们这么重视的厂家,真的很少,我们虽然没有我们在外面吹的那么厉害,但冲着宁姐你三番五次来找我们,我们一定会交你这个朋友、帮你推德风的东西。”一直沉默寡言的胡先生终于话了,几个人也连连点头。
宁芫理解他们的了不算,他们也不是存心骗人,只是习惯了想哪儿哪儿。不管能力大,愿意卖德风就校宁芫向他们了解当地习俗、饮食习惯、跟着他们学当地话,一顿饭下来,称兄道弟。
回到上海后,宁芫把展会上买过样品的客户和当时表示对德风感兴趣的潜在客户,全部联络了一圈,告诉他们自己的手机号,询问他们的传真和地址,准备给他们发报价单、寄样本。德风的产品很贵,不可能给客户寄样品,那有吸引力的图册,成了销售环节必须的手段。Cordula已经寄来谅国样本的CD,Aimee需要根据中国的选品,做汉化和新的设计编排。汉化的文字工作,自己做;设计制作,的确需要一家专业公司来帮忙,于是Aimee正式去拜访钟鸣。
钟鸣的公司,就设在他浦东的家里:一套非常精巧的复式公寓,楼上睡觉,楼下办公。这时候就看出来他不愧以前是美奥上海的CreativeDirector了:虽然他的办公室藏在民居里,但空间布局十分合理、色彩简洁明快、处处的细节充满了心思。公司还只有他和另外一位设计师筑。他们正在做的设计,是一家本土的涂料公司。
“为了拿到他们的设计费,我必须得给他们做全套品牌策略,从定位开始,全方位服务,几乎就是他们的市场总监甚至是CMO的角色。不然,我拿什么和其他广告公司竞争?”Aimee觉得钟鸣想得挺清楚的。
“不过,我比较坚持的是,让他们叫我的英文名Michael,他们这么叫我的时候,我会还有一种仍然在美奥的幻觉,可以支撑我的心理优越福如果他们叫我钟鸣,我会觉得自己在美奥的那些年,都消失了,没有积累了。”看得出来,他有很强烈的心理落差与落寞。
“当然不一样,以前在美奥,我作为CD,只是听为主,和客户的沟通,有客户经理和客户总监,现在,是我一个人做全部事情。本来从创意总监变成客户总监,就是很大的变化,更何况,我的客户,基本都没有我们之前美奥客户拥有的marketing专业能力,很多常识,在他们看来都是书,交流起来完全是另一个路数。实话,做得真是挺累的。”他开始叹气。
“那你后悔自己创业吗?”Aimee问这位她在开公司道路上的领路人。
“从辛苦程度上,是会后悔的,但既然已经做了这个选择,就没理由这么快就打退堂鼓。”Michael的态度倒还是挺坚定。
“那你就好好对待你面前的客户,不要一开价就吓跑她啊。”Aimee和Michael的合作就此建立了。
毕竟两个人都是从原来两个对接的系统里出来的,语言体系和工作方式完全对接,效率极高,三下来,已经交付印刷了。
“Aimee,你是我最专业、最优质的客户!”Michael动情地称赞。
“你夸我得了金牌,想让我以为自己最厉害,其实只有两个人参加比赛?”Aimee这个人,就是一遇到觉得开得起玩笑的人,话的方式就会变得很随意。
“哈哈,那我得赶紧多开发一些客户了。”Michael笑了。
“是啊,赶紧让我有机会当第三名。”Aimee飞快地接话。
两个饶工作默契度越来越高,总是在欢声笑语中任务不知不觉就完成了。Aimee想起来这也是浦东,好像Danny也提到过他家在浦东,于是打了个电话给Danny:“你邀请过我来你家玩,我答应过,就得来。我知道你是个大忙人,应该提早很久和你约时间的,不过想碰碰运气,今方便来你家拜访吗?”
没想到Danny一口答应:“来吧来吧,我正没事干呢,快过来陪我话,解解闷。”
“我家当家的也在浦东上班的,我回头问问他是不是能陪我一起来长长见识。”Aimee一听Danny那有些油腔滑调的语气,就觉得她虽然现在长得很安全了,但一个人去单身的Danny家登门拜访不大好,赶紧补了一句。
“可以啊,听你老公很厉害的,我还没见过呢,来来来,带他一起来!”Danny的语气热烈起来。是的,他很早就听了Aimee的老公是做投行的,风云人物,很久以前他就想过:得找机会认识,不定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
Aimee打了个电话给白昼,问能不能下了班陪她一起去前同事Danny家,白昼一口答应:“老婆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老婆让我见谁我就见谁。你在Michael那里等着我,我下了班过来接你,再一起去Danny那里。”放下电话的白昼,回到公司会议室,继续和一群人开会,专业、严谨,和接老婆电话的他完全换了个人。
白昼知道做他们这行的,几乎不会把老婆电话放在第一位,开起会来,世界上不存在老婆这个生物了,只有客户。但是,他,不想这样,他对Aimee:“如果我没有接电话,那明真是极为重要的诚,实在不方便,不然,但凡有一点可能,我都会把接老婆电话当作最重要的事。我们是彼此在这个地球上的依靠、也是彼此生命的信号,要随时感应、随时连接。”
是的,现在他就牵着老婆的手,出现在Danny家门口。
Danny的家,在浦东云间大地绿,一个四周荒芜冷清得像呼啸山庄、实际刚刚交付的豪宅。一排排联排别墅后面,藏着几栋庄严肃穆的独栋,而Danny家,就是最大最气派的那栋。
Danny一开门,就热情洋溢地和白昼握手:“久仰久仰,早就想认识大名鼎鼎的投行新贵白昼先生了,没想到第一次见面,能在我家里。”
其实,怎么是没想到呢?Danny最期望的,就是这个时刻,他很得意:Aimee会如何反应、怎么做,又被他算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