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个电话(一)

网球场上的五个人又轮番打了两盘比赛还没有要停手的意思。

最先觉得精力不济居然是下午才来到球场的萧仕明,虽然站在那里手微抖、脚发软,可球场的地面是有魔力的,总有一千条理由服自己站在那里,而离开的理由——都是借口,不是理由。豹子头、高飞上场的时候萧仕明就想,最后打一场就走。一打完,师胜虎先下了场,让鹿上来和萧仕明搭档。萧仕明又想,那就再最后打一场吧。等这一场打完,师胜虎又拎着拍上来了,不过不是朝萧仕明走过来,而是冲到豹子头和高飞那片场地上,对豹子头:“要不你先休息一盘,我和高飞先报个仇?”

虽然豹子头十分恋恋不舍,还是一步三回头地朝场下走去。萧仕明开口道:“我已经打四盘了,要不我先休息下,喘口气。”

豹子头闻言,马上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师胜虎:“那不行,好今下午咱们都是来给你当陪练的,你就好好在那儿待着吧,直到被打爆为止。”

在张他们眼里一贯以冷峻着称的萧仕明忽然间难为情起来,:“让各位高手这么陪着,叫我如何当得起?”其实他难为情的不是当不当得起,而是自己这么轻易就被服准备再干一场了。

师胜虎手一挥,:“什么当得起当不起的,大家在一起开心最重要。如果你觉得不开心,下回别来就成。”

正着,萧仕明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他跑过去一看,是张的电话。魔力解除。萧仕明抬起头道:“各位,你们先打,我接个电话。”

豹子头顿时笑逐颜开,跑到鹿旁边站了下来。萧仕明拣起桌上的手机,接通之后了句:“张,你等等。”便走到另一片空着的场地上,才又道:“你吧。”

电话那边的张语气挺放松,明案情有进展,萧仕明也跟着舒了口气。张向他汇报,他们来到南曲河水库派出所通报情况,巧不巧,有个女人来报案,还没走,吞吞吐吐的自家男人昨晚上出去之后到现在都没回家,家里人四处寻了也不见,想请派出所的同志帮忙找找。这话听着就有很多蹊跷之处,细问之下,失踪者的年纪、体貌特征都与在南曲河里发现的浮尸高度吻合。于是张他们也加入进来,对报案人进行了追问。终于,那女人交待,她丈夫晚上去南曲河水库偷捕鱼虾。平时上午八九点钟就该回家的,可今到了十点都不见人影。家里人就到河边去找,不见人也不见车。想着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听女人这么一,张他们马上判断她的大抵都是真话。那浮尸被捞上岸的时候手里拿着电击棒脚上还缠着渔网。若非如此,水库边长大敢去偷鱼之人,不会那么容易溺水而无法自救的。张他们还推断,死者一般偷了鱼就赶早拉到市场销了赃才回家的,也明他不是第一次这么干。所以家人才一直没有报警。直到中午都过了饭点儿了人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这才慌了神跑到派出所来报案的。看到照片以后,女人顿时哭抢地的,人没了,那辆白色雪铁龙轿车也不知去向。他偷鱼自然是要找那没有监控探头的地方,两三处可能的事发地张他们已经由家属带着去勘察过了,均没有打斗痕迹,死者极有可能是失足落水。在水库的一个出水口处,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最明显。张他们已经进行证据搜集。如果在这里落水,不管是人还是物,大概率就会像死者那样,顺流而下。

张他们已经对死者亲属做了DNA取样,现在赶回来等法医出尸检报告。关于死者那辆失踪轿车,水库派出所已经调集警力调取辖区范围内的道路监控,查找昨晚轿车的所有行使轨迹。

“老大,我们是不是今就到这儿?等尸检报告出来再。水库派出所了,那边一有进展就通知我们。”

电话这头的萧仕明沉吟不语,电话那头张似乎听到了什么,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大,你这是在哪里,听着既不像在单位,也不太像在家里看电视的声音?”

萧仕明意识到,张是听见远处有网球被球拍撞击之后在空旷之地发出的脆响了,顿时觉得自己太不仗义。清了清嗓子,萧仕明对张保证道:“张,在咱俩参加比赛之前,我们一定和城市动物俱乐部的人约场球,如何?”

“什么俱乐部?”张在电话那头问道。

“城市动物。”

“哦?”听声音萧仕明也知道张又开始摩拳擦掌了,只听张:“我好像听过,他们在本市网球圈还是有点名气的,原来你昨的就是他们啊?怎么样,今你战况如何?”

“还行吧。那你们这就回来了吗?”

张答道:“我们这就回局里,本来还想让你请我们吃饭呢,既然你在龙胜,一个南一个北的。算了,反正我们往回赶还要个把钟头,你也不用往回赶了。安心打球,把你老大的威风打出来,下次好带我一起去玩儿。”

萧仕明忍不住咧嘴一笑,道:“就你子会算计,得好像我欠了你似的。”

“你没欠吗?”

“是是是,欠你一场球。”

“还有一顿饭。”张在电话里大言不惭。

萧仕明咬牙道:“我晚点就回去,有种你当我面。”

电话里传来张的笑声,:“你九十点钟回来就行,让我们稍微眯上一会儿。对了,他们如果管饭,你还可以带点回来当宵夜。现在赶回去,食堂里也剩不下什么了。”

“嫌食堂不好,你不会出去吃啊?”

“不行,”张坚决地道:“我还要留着钱买黑拍*呢?”

萧仕明无语,只听张叫了声:“挂了啊。”你子还敢先挂电话,反了你了,萧仕明伸手摁了一下屏幕最下面显示的那个红色键,把电话挂了,顺便看了看时间。没想到过那么快,已经六点多了。

*黑拍:网球拍品牌威尔胜专门为网球明星费德勒研发的球拍,因为通体黑色,被球迷称为黑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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