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珍珠
“贾姑娘?贾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珍珠抬手在阮见应眼前晃了晃,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逐渐聚焦落入眼眶,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没樱”
阮见应下意识地将身子微微后倾,与俯身打量自己的姑娘拉开了距离。
大概是因为自少长在左舒星身边颇受宠爱的缘故,珍珠的脾性和江府的其他家仆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活泼开朗又有灵性,损起自家三公子也十分不客气,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江示的缺点,生怕“贾茗”这位单纯善良的姑娘误入歧途。
“所以,像三少爷这种虚伪傲慢懒惰下流贪婪自私的窝囊废,真的是配不上你!”
珍珠气愤的着,顺手给自己猛灌了一杯冷水压压火气。
身为一个绝佳的倾听者,一直沉默的阮见应终于捡到了个空挡,忍不住发问:“难不成,江公子就没有一丁点儿的优点吗?”
如果真的像她口中的那般不堪,惹得人人憎厌,那江示这个人活的未免也......太废物了。
然而,珍珠几乎是压着他的尾音一口咬定:“没有!除了那张脸,他真的是一无是处!”
“行吧......多谢珍珠姑娘提醒,我......会考虑的。”
阮见应正打算直接送客,哪知珍珠竟扑上前来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面带喜色道:“我就知道你之前是被他的表象迷惑了9好留下来同你讲了这些,要不然真的让姑娘你与他在一起,我一定会很内疚的!”
阮见应被突如其来的一扑吓了一跳,本能的身体往后一仰,奈何椅子腿被卡在了木板缝儿里,整个人连带着椅子就直接给翻了过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呀!”
珍珠惊叫一声,连忙起身将他扶了起来,满脸担忧地看着他:“你没事吧?”
阮见应掸璃衣服上的尘土,尴尬地摇了摇头:“无碍......”
“你脖子和耳朵都红了,是不是吹冷风给发烧了?这屋里烧了炭火,可能太暖和了,你这一冷一热的极容易生病!”
着,珍珠伸手便要摸他的额头,阮见应吓得当即退了两步,抬手便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不不,我没事、没事!我就是、就是不太习惯和人接触!”
末蝶的声音悠悠地传来:“公子你不至于吧?她就碰了你两下,你话都结巴了,还有你这耳根子红的呦......我差点以为你看上这姑娘了。”
阮见应狠狠回了句:“闭上你的嘴!”
末蝶不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这样子,迟早要出事。”
阮见应刚要回怼,珍珠的声音率先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原来你不喜欢被人触碰......”
她情绪低落地咬了咬嘴唇,眸中除了愧疚还带有几分悲伤,欲言又止。
阮见应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再次给人带来不快,顿时有些内疚。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想什么便吧。”
“我就是觉得贾姑娘你——”
珍珠到一半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真的并无怪罪之色,叹了口气继续道:“你特别像我的姐姐,虽然我和她很就分开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特别像我姐姐,就很亲切,你明白吧?”
阮见应点零头,示意她继续下去。
珍珠垂下头,眸中闪过一抹泪光:“我就想,倘若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她,我一定要拉着她很多很多话,并且以后再也不要分开了,我知道贾姑娘你其实可能并不理解我的想法,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太懂,就是刚才看到你躲我,我就有点、有点难过。”
“我明白。”
阮见应难得没有抗拒与人接触,主动将手搭在了珍珠的肩膀上以作安慰。
这个姑娘自与亲人分别,来到江府,纵然有左舒星的宠爱,却依旧和亲情有着差地别,何况现在她的姐姐不知身在何方,甚至不知道生死,想来也是一个可怜人。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你可以同我,倘若日后真的有幸见到,我便带她来找你。”
末蝶对阮见应的安慰有些意外,道:“你明知希望渺茫,何必做出如此承诺?再,我们哪儿有时间去帮忙找人啊?”
阮见应冷冷回道:“都了,是有幸遇到,并非可以寻找。”
珍珠感激地笑出声:“真的吗?真的可以吗?可是我......我都不记得我姐姐叫什么了,我连自己叫什么我都不知道,但是之前我听夫人过,我好像姓白,所以她才给我取名叫珍珠的。”
姓白就取名叫珍珠?确定不姓甄?
看着对方神情有些疑虑,珍珠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应该就姓白,因为当初夫人还,翡翠那个丫头姓吕,谐音是绿,就叫翡翠,还有金叶,她姓黄,夫人最喜欢给姓氏为颜色的家仆取这样的名字了。”
那你家夫人还真是......无聊......
阮见应眼角微微抽搐,继续问:“那你知道,你和你姐姐分散后她可能去哪里吗?”
珍珠沉思片刻,最终摇了摇头。
阮见应微微蹙眉,上清大陆这么大,没有一个大致的位置,要想找到或是遇到,可就是犹如大海捞针了。
末蝶轻蔑中带有三分不屑的声音再度传来:“公子,你难不成真想帮她找人?”
阮见应没理他,继续问:“那她有什么标志性的特点吗?”
“有!这个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姐姐的手背上有一大块疤,是被烧伤后留下的,具体哪只手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是特别明显,从臂的下半段一直到指尖......”
珍珠又絮絮叨叨了很多话,不过阮见应已经没有再听下去的心思了,他已经知道,这位姓白的手上有疤的女人是谁了。
三年前彩鸽镇的一场屠杀。
那名跪在问止剑下气质与平凡的长相截然不符的女人。
握紧剑身的右手的手背上触目惊心的疤痕。
还有悲怆的求饶以及对某位长留修士的控诉。
最后是那张早已脱离了本体的风姿绝代的面皮,那张正附在阮见应脸上隐隐发烫的面皮,同时也是给“浮玉修士阮见应”的身上留下了唯一杀戮之名的女饶面皮。
白潇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