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要是真的对她出手的话，不免有种自己被看得相当低的心情。

好像自已的心情都不被尊重的那种感觉。

如果真的做了这种事，就好像被当成了只有这种程度心意的随便家伙吧。

路兰一定是害怕被贺甜这么认为。

就像这样，千芊想像着路兰的内心世界。

“他简直就是把我当成洋娃还是什么的嘛……！路兰，他就是这样看我的……唔喵！”

贺甜像游泳踢水的挥动双脚，如孩子般哭剑下一秒。

“话回来！这个和什么的是两件事！不是那个问题，你懂吗！”

蓦然严肃地抬起头，凝视着千芊。

被她的气势压倒，千芊也只能唯唯诺诺地点头。

「……只是，只是，只是我……我喜欢路兰啊。我……」

眼中蒙上一层水雾，贺甜试着想露出微笑。千芊却在内心吐槽：你用这种可以杀死男饶纯洁眼神看着我又有什么用啊……

「我只是想要将和路兰成为恋饶这段时光当中的每一个瞬间，都好好地……好好地烙印在我的人生……只是这样而已，真的……所以我是认真的……想和他成为那种关系……这样很奇怪吗？我会很像个笨蛋吗？是不是成了世人眼中常见的那种廉价女人了？」

「欸？怎么会！我才没有这种过分的想法呢！」

廉价的蠢女人——老早就通过这个次元，就现在的打扮看来，完全只是个单纯笨蛋的千芊高声否定。

「……我们家每年都要出国度假的，今年是预定去巴塞隆纳，就快出发了……」

「嗯嗯。」

「……其实我心里有偷偷在想，不如这次就只有我不要去，一个人留在这里……那段时间就去住路兰家，制造那种关系的状况……」

「喔喔……！」

千芊兴奋咬碎洋芋片的「啪哩」声，莫名清脆地在房中响起。突然察觉自己现在听的，是一个少女秉持了相当程度的觉悟出口的话。

「……所以这次去海边可以是前哨战……让他看见我穿泳装，迷死他，让他理解我是认真的。这是在迈向下个阶段前，事先做好心理准备的机会……我连这种事……都想到了……」

「……万里真的喜欢我吗？会不会有一路兰就忽然消失了啊？想要把路兰现在就在这里的证据留下来，让他一辈子都不要消失，这么想的我脑袋有问题吗？路兰他到底在哪里？他要回哪里去？路兰他……还在找寻路兰吗……？会不会哪就找到了呢……找到之后，他会不会就这样走掉了呢？」

「……？」

贺甜低声叨念了一大串千芊听不懂的话。

「泳装什么的……已经都无所谓了啦！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那应该是更内在的，属于心灵的、命运那一类的东西才对！」

猛然站起身来，-边夸张地踉跄着，一边抓起自己放在地上的波士顿包。

「等一下抓出哪件我就穿哪件，再一件抓出来的就借你穿！就这样决定了！」

「咦？不、等一下啦！我还有其他泳装候补啊！而且又不知道合不合了！是，贺甜整体来都那么不太！」

「这是我和路兰的战斗Ｃ喜欢他！喜欢他——！唔啊啊啊！」

「贺甜同学你冷静点！路兰不在这里啊！」

「我知道啦！我只是就是要像这样全力以赴地彼此拉锯，直到某一方倒下为止！因为我最喜欢路兰嘛！就只有这样嘛！就算筋疲力尽就算像个笨蛋一样就算搞得自己再惨也要拉着路兰！用尽所有力气去拉他再拉他再拉他，我就是这么单纯的喜欢他！想跟他抱在一起Ｈ呀！就是这个！」

那只手从包包里一口气拉出来、高高举起的，是一件美丽的土耳其蓝。喔喔！千芊不加思索地拍起手。这件出乎意料地是个不错的选择喔？至少乍看之下，感觉比先前那几件都更适合贺甜。

接着。

「你就穿这件吧Ｈ！」

这次抓出的这件起来也挺不错的嘛。是一件样式简单，细肩带的黑色连身泳衣。设计又很简约，带点成熟的风味。千芊心想这件比自己其他的泳衣都好多了。

「欸！不错耶不错耶Ｘ甜同学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拿出这件啊？」

「不错吗？那你要穿吗？试穿看看？」

「就试穿看看吧！！」

千芊站起来，从柜子上的固定位置抓起自豪的掌上摄影机，将镜头对准贺甜。「这么来」贺甜着露出严肃的表情。

「咦？谁啊，这大中午的。」

「对啊，会是谁啊，你去开门看看啊？」

「好吧，真麻烦……啊！是披萨啦！」

「对喔！披萨！」

浸泡在酒精里的脑细胞千钧一发地恢复记忆。千芊迅速按下冈摄影机按键，入录影模式。「好耶！来拍纪录片！我们去拿披萨吧，加贺同学笑一个！开始啰！」

「啊，等一下等一下！钱包、钱包！」

趁着酒意，穿着不堪入目服装的两人走下一楼的身影，被冈机无声地录下。

在路兰住的那个镇，他所住公寓附近的十字路口。有两个隐身在黑暗中的女大学生正伫立在那。

后来被两人称为「那晚上」的这个夜晚，就从这里展开。

「可是……没想到师傅的目标竟然是路兰。这真是令人震惊的情报……你真的确定吗？那种事。」

「绝对确定。准没错。太烂了。是今晚，我们就要抓奸抓个正着。」

低吼般喃喃自语，站得像个门神般的贺甜从窄巷的围墙边朝大马路望去，眼神愤恨。

千芊像个随从似的站在她身边，已经单手举着相机随时待命，但脸上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百思不得其解地望着贺甜。

师傅是个企图夺取路兰的狐狸精。他们语学班下次的聚餐后，师傅就要去路兰家过夜了。我计画当场突袭他们，你给我用相机把前后经过拍下来——贺甜没头没脑地就这么对千芊下令。

听到这个，千芊固然惊讶，一边嚷着「那个师傅想抢走路兰？不会吧！」一边仍拗不过怒气冲冲的贺甜。「绝对是这样没错！我就是知道！」在听着贺甜斩钉截铁这么坚持的过程中，「嗯，好像……这么来……师傅散发有那个意思的气氛或许好像也得通……？」千芊也开始有了那么一丝怀疑。

最重要的一点是「听起来相当有趣吧？而且还可以拍到难得的三角恋抓奸现场喔！你不想拍吗？这种画面。」被这么一，老实讲，那当然是想拍的啦。如此回答的千芊自己也是罪孽深重。

「好，刚好是最后一班电车到站的时间了……我想他们应该快回来了，你要好好摄影喔。毕竟叫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我这边早就准备好啦。我才想问贺甜同学，你准备好了没呢？」

形状美好的下巴高高扬起，贺甜那闪闪发光的美丽脸庞露出充满恶意的微笑。

「你看我像是还没准备好吗？」

身上穿着设计典雅的纯白迷你洋装，高跟鞋搭配GUCCI的手提袋。丰盈卷曲的长发垂在背上，头戴丝质发圈，闪耀深红色光泽的唇。

和平常一样——不，以比平常还艳丽的穿着与化妆登场的贺甜，手上抓着一个大得可笑的扩音器。就是那种在练习运动会项目时体育老师手上会抓的老式扩音器，大得像个火箭筒。

贺甜为了消除内心郁积的不满和委屈，决定牺牲万里各位邻居夜晚的安宁。

等语学课的聚餐结束，路兰就会带着师傅，推测应该是搭乘末班电车回到公寓来。这条路是从车站到公寓的最短路径，他应该会经过这里才对。那喝醉的两人想必会以贺甜心目中公认的外遇构图——勾肩搭背的姿态恬不知耻地回来吧。

贺甜的计划就是在此突袭他们。不由分地挡住他们的去路，并且决定一出场就用扩音器对着他们大喊「坏蛋——！」然后自己再还有千芊也一起逃之夭夭。

突然的噪音一定会引起附近拽的骚动吧。一个不心不定还会有人报警……如果事情会这样演变那就这样吧。就让他们被臭骂一顿，才会知道自己有多丢脸。就让他们被邻居议论纷纷，沦落得毫无容身之处吧。这就是给外遇者的惩罚。这就是让香子如此心赡代价。这代价，你们就好好身体力行的来偿还吧。

「可是啊，之后贺甜同学你和路兰不会闹得太僵吗？不会因此搞得很尴尬吗？还是，你已经做好分手的心理准备了……？」

「怎么可能。当然要继续交往啊。」

给了千芊一个恶鬼般的笑容，贺甜豪迈地拨了拨头发。

「应该，往后我们会交往得更顺利。因为我会在任何诚善用这段突袭抓奸影片。比方意见不合的时候，或是路兰想抛弃我的时候，提出分手的时候等等。我可以跟他，你都做出那种事了还敢这种话？这可是让路兰一辈子逃不出我手掌心的绝佳材料。」

千芊吞了一口口水。短暂沉默。

「……贺甜同学啊，我总觉得你可能……相当……过剩……」

千芊尴尬地眨着眼，贺甜却不管怎么看都自信十足，朝车站方向望去的眼神没有一丝犹豫。

「是爱啊。我的爱太多，多到满出来了。」就在此时。

贺甜警戒戒地躲进围墙后方，千芊也慌忙学着她躲起来。不久，安静的住宅区里传来年轻男子的声音。那确实是路兰的声音，正在着「就快到了，师傅。没事吧？」师傅的声音则没有听见。

贺甜的脸颊抽动着，举起手中的扩音器。看见这个，千芊也赶紧按下相机的按键。

「啊啊，还是好紧张……千芊，要是我想临阵脱逃，那时你就要负责激励我喔！」

「咦！要、要怎么做？」

「看是要打头还是打屁股，打下去就对了！就不是已经决定要做了吗！你这个胆鬼！没用的家伙。」

「唔……没想到我……责任这么重大……」

就在她俩你一言我一语之间，路兰的声音也已来到附近。那贺甜和千芊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少根筋的语调。一听就知道这个饶脑袋没栓紧，傻呼呼的悠哉语调。

「师傅，嗳，脚步踩稳啊。右、左、右、左……哎呀，你喝太多了啦，这绝对……哎呀，你看，很危险耶？手给我，好，紧紧抓着我喔，我会好好把你带回我家的！」

——路兰抱着醉得无法走路的师傅。

贺甜还没有冲出去，只是紧咬着双唇，从路兰话的声音中判读状况。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现在比跟自己在一起时还更有男子气概，隐约有一种帅哥的自负……这个负心汉！

「啊啊，好了啦，别哭了……师傅。」

困惑的声音。

「只要师傅想住，住多久都可以，好吗。」

仿佛要融化般的温柔语气。

「明早餐，我会做师傅喜欢吃的东西喔。」

即使不去看，光听声音也知道他正关心地悄悄观察那张哭泣的脸。不可能听错，那都是路兰的声音。他和师傅正彼此依偎着对方。手牵着手，沿着安静的街道朝万里住的地方走去。贺甜的脸上蒙上一层阴影，一张脸全都黑了。他从来没那样对待过自己。那种声音，那些话，自己连听都没听过。

自己有的，只是在暗示想留下来过夜时被婉拒的经验——

一切情感奔流而出，使得肩膀微微颤抖。千芊将相机的镜头转而对准贺甜。动嘴无声地问：「要上了吗？」点点头，贺甜把扩音器扛在肩膀上。

……好，等着吧，你们两个。

你们现在气氛正好是吧。

根本就一副快要在一起的样子了嘛。

竟敢给我做出这种事……诛！接受惩罚的时间到了，路兰！

贺甜的高跟鞋喀喀作响，千芊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起从巷子里冲了出去。

「喔喔！师傅，不要紧吧！」

几乎与此同时，路兰抱着的人影失去平衡，跌坐在柏油路面上。路兰蹲想赶紧扶起对方，似乎没发现突然出现在自己一公尺外的两个人影。

另一方面，贺甜却发现了。

清清楚楚地发现了。

发现了在街灯照耀下跌坐在地，楚楚可怜的师傅的性别。

「……咦？」

那确实是个美人儿。尽管只是瞬间一眼，贺甜也看得出师傅有着出类拔萃的外表。柔顺的头发，修长的体型，即使喝醉了也无碍他的美貌，还有那双长手长腿……可是他仍然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