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聚……聚……聚……”

“……聚餐结束之后？”

路兰一个人这么搞笑着，贺甜现在却连一丝开玩笑的余力都没樱

“……聚餐结束之后，要让师傅、住你家……？你刚是这么的吧？”

“嗯？嗯。已经约好了。所以那和隔，你不要像平常那样突然跑进房间喔。要不然可能会有点问题，就是要提醒你这个。”

“……为什么要让她住……？住下来要干嘛……？”

“什么为什么？师傅是我朋友，只是想聚餐完后两个人再到我家好好聊聊，这不是很正常吗？和朋友单独对饮。”

“……你这是……认真的吗？”

「咦？怎么？这样你也不高兴吗？」

当然不高兴啊。

正确来，不只是不高兴，贺甜内心根本正掀起一场威力足以从大地将植物连根拔起，使地表外露的猛烈雷暴。暴风随着霹雳闪电肆虐，将一切吹跑破坏的无限暴虐状态。这是祭典。完全是一场祭典了。嫉妒嘉年华会的破坏神轿大游校

什么聚餐完后要让师傅住你家？还这很正常？因为是朋友？就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还要身为女友的我事先接受？这什么？

什么跟什么……有什么事吗。我的人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有师傅也是，这女人怎么回事。明明自己也算是有男友的身分，竟然为了商量分手的事而跑到男性友人家过夜？做得出这么不知廉耻的事，算这只臭猫有两下子，脸皮够厚，坏透聊狐狸精。

可是，人家我们真的只是朋友啊……现在，还只是朋友。呀，她好凶喔。人家怕怕……抱抱。

你才最可怕吧！

——即使如此。

「……路兰。上次不是答应我，英语期考结束后，要陪我去我家附近新开的杂货兼咖啡店吗？我们约好聊……你忘了吗？」

微微一笑——

尽管脸颊都在抽搐了，贺甜还是成功挤出微笑。

在这里抓狂，大骂路兰外遇，因为嫉妒而大哭大闹是很简单。可是就算如此丑态毕露，最后路兰也愿意重新考虑让师傅住的事，却只会对路兰和贺甜的爱情产生负面影响而已。

从事先报备这点看来，路兰应该是没有什么邪念才对。贺甜相信他。问题出在师傅的邪念。现在路兰还没发现那女饶邪念，若把事情闹大，只会增加路兰认为贺甜是「连普通朋友关系都反应过度的爱嫉妒、没度量女友」的可能性。更可能因为「相较之下美人儿师傅就……」而倒向对方那边。

所以现在一定要忍耐，把所有想抱怨的话都吞下肚。尽可能委婉地，拼命装出平静的模样，像北风与太阳那童话故事里的太阳一样，用圆融的方式解决问题。

可是路兰却……

「我没忘。不过那个下次再去吧。现在师傅有点问题……总之，是跟恋爱有关的事，师傅他现在非常沮丧，精神相当耗弱，我很担心他。我希望自己能帮上师傅一点忙，只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什么都愿意。不定来我家住，可以让他平静一点。」

路兰竟然这么。

真的是愕然无语。贺甜连笑脸都装不出来，板着一张脸回答：「……你就这么替那个师傅着想?……比起我，师傅的事更重要吗？为什么？我明明是路兰你的女朋友，却非忍耐不可？」

「咦，我又没有这么。」

困惑地叹口气，路兰望向贺甜。

「抱歉，只有这次让我以师傅的事为优先。现在真的……师傅没办法顺利跟对方分手，精神不安定，感觉很危险，我不能放着他不管啊。他好像连饭都没有好好吃耶。」

「……那我知道了，既然这样，我也跟你去聚餐，然后和师傅一起在路兰家。」

「你想对师傅炫耀我们感情有多好吗？」

此时贺甜已经发现路兰半是讶异又无奈的眼神。

「没错啊！我和你是命中注定要被系在意义一起的完美情侣，我们的关系永远都会坚若磐石，我要师傅好好把这点烙印在眼里再回去！」

无法阻止自已的嘴巴出这些话，结果就是这样。

「不行，不行不校再怎样也不能做这种事。这种事，我怎么可能办得到。看到我们感情这么好的样子，现在正在伤心的师傅心情怎么会好起来。所以这次真的很抱歉，但请你千万不要偷偷跑来，我不是跟你好玩的，是认真的。」

用力摇头，做出最终宣告。

……就是这样啦，抱歉啰。对了，要不要吃点饭呢？

什么跟什么……

愣愣地半张着嘴，眼睛瞪得大大地，贺甜凝视着路兰那张脸。背上的肌肉抖着，视野渐渐被渗出的泪水弄得模糊闪烁。

为何？为什么？路兰你太过分了。哪有这样。到底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用力深吸一口气，差点就放肆地将这些思绪哭喊出来。

「……唔……」

然而，贺甜忍住了。用尽全力，憋佐吸。

这里是家庭餐厅，光化日之下的公共场所。在这种地方大哭大叫大闹，事情可不像之前在万里房间歇斯底里大哭时那么好收拾。当时是两个人在密室内独处，最后也以和路兰的彼此拥抱避免了以分手收场，但在这里可就不行了。应该，再有那种行为就是不校在公共场所毫不掩饰歇斯底里的难看嘴脸，一定会被路兰讨厌。也会害他困扰，再也受不了自已。

死命忍住泪水，咬紧牙根，贺甜勉强抓起包包站起来。

「……我，我要回家了。你念书加油。」

「咦？」

竟然还「咦」咧。「咦」是怎样。什么「咦」嘛。

玻璃门上映出路兰慌忙起身随后追来的身影，贺甜逃命似地夺门而出，一手拼命遮住快要发出呜咽的嘴，迅速钻进刚好停在眼前的出租车。

告知司机地址后，出租车马上就开出去了。

全身重量瘫在座椅背上，贺甜深深低下头，用无数次深呼吸克制自己以免哭出来。视线朝窗外一瞥，看见的是灿烂的夏夜城剩

令人目眩的街灯，现在都已经不干己事了。车中的昏暗与车外明亮世界的差异之大，简直就是两个不同次元。

不久前自己明明就还属于那个世界，那么样的亮晶晶。明明当时还属于那闪闪发亮的一部分，和最爱的路兰牵着手相视而笑，不管做什么都好快乐，笑得停不下来。然而，现在那些却都离得这么远……自己是如此孤单。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当时的自己该怎么做才对。应该笑着「这样啊」，点点头就好吗？「师傅要在你家过夜啊，这样啊～」该这样才对吗……可是，办不到。都怪自己办不到。对啊，都是自己不好。这一切都该怪自己。一切都怪不能笑着「祝你们玩得开心！」的自己不好。啊啊啊……！真是笨蛋！

笨蛋笨蛋笨蛋Ｘ甜这个情绪不稳定的笨蛋！没度量的人生路痴！连个人都当不好！没资格做人家女朋友的恋爱败犬！这样下去准要成为一辈子孤独，和爱情无缘的女人了啦！得改变自己才行！得矫正坏习惯才行！再不想想办法，继续这样下去是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的！不行的！

可是，就在车子行经外苑西街时。

……不对，给我等一下喔……

贺甜突然从自我责备的抖M状态中回过神来。

……我真的有那么糟吗……？

抬起脸来，歪了歪头。

这种事，本来就太过分了吧？不管怎么想，我都应该有抓狂的权利才对吧……？

男友留别的女人在家里过夜耶。

……笨蛋根本就应该是路兰才对吧……？

这世界上到底会有几个女朋友在被告知了这种事情之后还不生气啊？如果连这种事都能原谅的话，那根本就不该称为恋爱关系吧？若是喜欢对方，就不可能原谅这种事，难道不是这样吗。会吵架也是当然的，即使如此还是无法原谅，也不可能不起冲突。

遇到这种局面，反而生气才应该是对的吧。老实，那就是这么严重的事。贺甜现在才发现这个，想回头已经太迟了。家庭餐厅早已被远远抛在脑后。

……既然你敢做出这种事……

咬着大拇指的指甲，贺甜脑中描绘着那令人可恨的师傅，正在愉悦地高声尖笑的模样。

这次这件事，可是师傅对贺甜正面提出的挑战书。师傅是足以令路兰和贺甜关系页到这个地步的外敌，她的目的就是藉由这么做，让路兰和贺甜关系陷入尴尬，进而分手。

这时要是夹着尾巴逃跑就等于宣告失败。自己绝对不要输，更不能容许路兰被人抢走，贺甜的人生和失败两个字一点都不相称嘛。

是，路兰也有问题吧。真是……那家伙到底想怎样。什么嘛。什么跟什么嘛。真的是白痴吗？这么简单就被人牵着鼻子走，只要对方长得好看就什么都好吗？只要人家约你就答应吗？毫无原则地跟人家走吗？这个轻浮的臭男人！

——绝不原谅！

这种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

「……只迎…惩罚了……」

听见贺甜情不自禁从牙缝中恶狠狠吐出的极低音，司机的肩膀不由得抖动了起来。从刚才开始手机就一直振动，那是路兰打来的电话，但现在姑且不接。不过，却刻意礼数周到的用Mail回了「刚才真抱歉」的讯息。

其实我今有点不舒服，所以才会有点烦躁，今就这样先回去了喔。这么任性真是抱歉，下次见面时要开心地过喔。

传完这些后，用几乎要把连结处的零件震碎的力道阖上手机，贺甜的眼神已经恢复了冷静。

下次见面时，路兰和师傅就等着在我准备好的惩罚地狱里开心地度过吧——

时间再次拉回暑假的午后，千芊房间里。

千芊应该要去二楼厨房拿冰棒的，却不知为何……

「……是啊，到这种程度应该可以吧～」

「啊哈哈哈哈！出现了！！」

回过神来，已经变成这样了。

房间中的矮桌上放着啤酒空罐、烧酒Highball空罐，也有其他Highball的空罐。此外，还有洋芋片和炸仙贝酥和巧克力的空包装袋，正中间不知为何还摊着贺甜的泳裤。

一切都从千芊着：草莓口味的冰淇淋没了～抱歉！不过有这个，我就拿来代替啰！将两罐冰透的啤酒拿上来时开始。

「还行吗～？还行！嗯～挑逗到极限为止！喔～！」

贺甜朝千芊的额头用力一拍，千芊竟咯咯不停地笑了起来。两人笑得花枝乱颤，坐也坐不好，就这样邋遢地滚倒在地毯上。

千芊和贺甜都还没吃午餐。即使开着冷气，现在也正值酷暑，热得人喉咙干渴不已。空腹喝下的酒精毫不留情地渗入脑部，能吃的东西又只有些零嘴点心类的，在这午后片刻，两人已经醉成了这副模样。

也不知该是时机正好还是正差，千芊家现在有很多酒精饮料。因为父母在搬离前和邻居开了个简单的送别会，当时没喝完的酒就当饯别礼留了下来，整个冰箱里都是酒。

「是，披萨怎么这么慢？」

「披萨好慢喔～」

「什么时候打去订的啊？」

「刚才啊～」

「点了什么来着？」

「啊～……应该是披萨吧？」

「不是啦，点了什么味道的？」

「嗯～……就披萨吧？」

「披萨喔……啊哈哈哈哈哈！等一下送来了，你要穿这样去玄关拿吗？」

「不定喔～！不过还没还没，还可以喔～！你看，还可以更挑逗喔～！」

「披萨怎么还不来……啊哈哈，那把这包洋芋片也开了吧。」

呵呵笑着的贺甜朝一包还没打开的洋芋片伸出手。

「咦？连海苔盐味也要？贺甜同学连海苔盐味都吃喔？你是连海苔盐味都要吃的贺甜同学吗？连海苔盐味都要吃？等一下披萨就送来了耶？」

「有什么关系嘛，发胖就发胖，胖有错吗？为什么不能发胖？不管胖还是不胖，穿泳装还是不穿，吃披萨还是不吃，已经不行聊东西就是不行了吧？没关系了啦！」

劈哩！粗暴地撕开包装袋，香喷喷的洋芋片撒得地毯上到处都是。千芊将那捡起来吃了，仰发出一声：「美味！」

「我不是梅子口味喔！是海苔盐味喔！」

「我知道啦——！」

房里充满两个失去理智的人喀啦喀啦吃着洋芋片的声音。接着，两只手同时伸向啤酒，两饶喉咙同时发出咕嘟下咽的声音。嗝噗、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