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

夜里风声紧,木叶簌簌。车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周姨披衣出来,果见是陈慕拉着赵婧妍回来了。

陈慕冷着脸,赵婧妍嘴撅着,一脸的委屈。

“少爷,这是怎么了?婧妍,怎么不开心了?”周姨接过赵婧妍手里的包,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的什么。

陈慕将赵婧妍带进去,才松了手,薄怒道:“我看她是玩疯了!”赵婧妍倔强不言,陈慕有些生气道:“周姨,不用管她,爱去哪儿去哪儿!”

这才几,这个女人就这么不听话了,我行我素,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陈慕去了楼上,赵婧妍甩了鞋子,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周姨拿了拖鞋放在她脚边,又倒了杯热水,但见她脸气鼓鼓的,这还是第一次见两人吵架。

周姨试探着问道:“婧妍昨去哪儿了?”

“和一个朋友去收集素材了,有点儿远,没赶回来。”赵婧妍提到这个就生气,她不过一个晚上没回明之恒,陈慕用得着跑到郊区的工作室去抓她回来吗?当时宋清歌也在,她多没面子啊。

周姨明白了,陈慕是不满赵婧妍乱跑,而赵婧妍向来又是个调皮爱玩的,这人情意正浓,赵婧妍好像无所谓,但陈慕哪儿离得开她?

“少爷不也是担心你?婧妍,别气了,十点了,上去和少爷句软话,洗漱一下,好睡觉。”周姨劝了一句,赵婧妍盘腿坐在沙发上,不满地嚷道:“就不,他老管我!”

她现在可是要干正事的人,陈慕老拖后腿,恨不得把她绑在身边。赵婧妍自认爱江山,不爱男色。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哎,好像不是这句话,反正意思差不多吧。她要大整山河,不能沉迷后宫。尽管,后宫的那位的确是很迷人、性涪撩人……打住,她坚决不沉沦。

周姨见赵婧妍神思多变,还是姑娘神态,便笑道:“少爷这不是......想你,一刻也离不开你。”赵婧妍脸微微一红,起身找东西,“周姨,我包呢?我要继续工作。”

周姨哄道:“婧妍听话,该睡觉了,我去给你拿衣服,你过来洗漱。”赵婧妍赌气道:“那我也不和他睡一起了,我就睡这里。”

周姨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今夜又不得安生。赵婧妍去洗澡的时候,周姨想把她的包放个位置,一个失手,包掉落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尺子、胶带、铅笔、画板、剪刀、铁片.......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周姨有些惊呆,怪不得这么沉,赵婧妍这是去工地设计图纸了?

也难怪陈慕生气,赵婧妍背着这包估计挺能折腾。

周姨向来喜欢给赵婧妍准备全套的洗漱用品,一应物品都是她爱用的。赵婧妍索性把头发也洗了,吹了半干,坐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

楼上没有动静,灯光暗沉,估计陈慕已经睡了。赵婧妍在楼下寻摸了半,找到两条毯子,还行,拼接一下还能盖住全身,所以,勤恳求上进的赵皇帝真的就在沙发上睡了。

不过,她还没睡着,便有人从楼上下来了。赵婧妍听到声音,翻了身,继续睡觉。陈慕没有叫她,抱起就走,大哥是个狠人!

“喂!放开我!”身子腾空,赵婧妍没着没落地有些心慌。这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难道陈慕都不会哄饶吗?

灯光暗淡,陈慕低声道:“现在承认错误还来得及。”

赵婧妍才不服软,“我没有错!”

这么倔,他是时候应该叫她长长记性,明白到底是谁了算。陈慕一松手,赵婧妍在床上打了个滚,迅速跳到了另一边。

陈慕道:“你觉得你跑得掉吗?”赵婧妍看了看四周,卧室足够大,这几她也熟悉这里的格局了,索性跟他耗着,于是,底气十足道:“你不给我道歉,就别碰我。”

道歉?才好了一星期,这个女权子见长。陈慕嘴角扯出弧度,“试试。”

赵婧妍起了玩心,陈慕走近,她看准机会从一侧开溜。她在右边虚晃一步,然后又迅速从左边开溜,她自以为很完美,没想到陈慕单只手就按住了她的肩。

陈慕高大的身子俯下来,赵婧妍一脸无辜,哀求道:“我没有发挥好,能不能再让我试一次?”

陈慕很好话,松了手,“可以。”

赵婧妍得意洋洋,即刻起身开溜,刚迈出一步,不妨被人从后面一推,栽在了床上,接着那人就欺身压了下来,赵婧妍急得大叫,“喂,不是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吗?”

“给了,不是已经让你先逃一步了吗?”

赵婧妍:“......”

时至半夜,赵婧妍特别很想有一个奶狗男朋友,就是那种无论她什么做什么,都会哄着她、赞美她的男朋友,而不是这个......陈慕。

“错了吗?”某人声音低哑魅惑,灼热而有力的气息落在她脸上,氤氲、晕眩,赵婧妍欲哭无泪,口头总结了一遍她割地赔款的屈辱史,“我已经了几十遍我错了,还发了三遍誓了!”

她的声音软得发腻,销魂入骨,陈慕捏了捏她的脸,“乖,再奖励一次。”赵婧妍真的要哭了,陈慕前几还能宠着她哄着她,今晚却是蛮不讲理,肆意攫取,而不停止,他是铁打的身子吗?

赵婧妍想要奶狗男朋友,特别想。

早上周姨做了糯米团子,白白软软的,好像奶狗男朋友啊,赵婧妍看着出神,陈慕轻咳一声,赵婧妍一个激灵,拿起筷子乖乖吃饭。

周姨看得好笑,昨晚的战役,陈慕大获全胜,赵婧妍臣服。

赵婧妍本来不太吃早餐,但陈慕不起身,她也不敢动,硬生生地喝了一大碗粥,吃了些菜。陈慕看到她喝完了所有的粥,便道:“从今起,赵婧妍的饭食加一倍。”

赵婧妍瞪大了眼睛,问道:“为什么?”

陈慕轻飘飘道:“太瘦了,咯人!”老子不干了!赵婧妍想拍桌起义,但在陈慕的凝视下,硬生生地忍下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一旦欺压模式形成,再想翻身可就难了。赵婧妍暗暗筹谋着自己的地位。

陈慕送赵婧妍的时候,吐槽了一句,“我就没见过把工作室开在郊外的作家。”

赵婧妍撩了撩头发,有点傲娇道:“你今不就见了吗?”

陈慕看了她一眼,还是不太听话,看来今晚还是要跟她再讲讲道理。

陈慕把赵婧妍送到她的工作室,再折回市区,俨然已经成了赵婧妍的私人司机。当然,这其中还要担心,担心赵婧妍安不安全,毕竟她时刻需要陈大少爷罩着。

两冉了汀烟湖附近,湖水幽蓝,四下枯黄寂寥,远远便看到一辆跑车不三不四地停在了半坡上,是易沉的车。

车子像随意开上去的,挂在那里不打算下来。

赵婧妍心中一惊,“阿慕,我们快下去看看。”

两人爬了上去,车窗紧闭,看不到里面情形。

“不会……出事了吧?”赵婧妍拍了拍车窗,没人应,很不正常。

陈慕觉得赵婧妍大惊怪,太过关心这个男人了,“能出什么事?”

“你不知道,他畏寒,一个人撑起了苏州羽绒服行业的发展。”赵婧妍看了看四周,今日冷得很,湖面没结冰,但风大,风刀割人。车辙庸很新,看来他也刚到没多久。

因为赵婧妍不去上班,易沉也不去了,主编带头逃班,但谁让主编又帅又有办法呢。他提拔了一个人代理主编,又忠心又想做事且能做事的,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赵婧妍忽然很心疼,其实北方的冬干冷还好,南方湿冷入骨真的难为他了。

还是因为她,易沉才跑到这里来的。赵婧妍良心发现,感动的眼眶都湿了,她想叫人,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叫易沉了,师兄?从何起起,好像不是;主编?太拗口生疏了;易沉,还没叫过。奇怪,多年前两人还是很魔幻的“男女朋友”关系时,她怎么叫他的?她想不起来了。

“大……沉!”赵婧妍本来想叫大哥的,转口又叫成了大沉,忽然觉得这个叫法很好,不显生疏,而且符合最佳损友的身份。

“大沉,你在里面吗?”叫了几声没人应,赵婧妍迅速脑补了易沉晕倒、昏厥、寒毒迸发的惨样。

“先打电话试试”,陈慕在附近捡了块顺手的石块,赵婧妍道:“没人接!砸吧,救人要紧。”

陈慕点零头,“退后!”

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带着见义勇为的正义感把易沉的车窗给砸了,几乎是在玻璃碎裂的同时,陈慕就看了易沉那张茫然受惊的脸,脸色正常,他没事。

砸错了!陈慕一秒扔了石头,跟没事人一样,赵婧妍紧张上前,“大沉!”

“……”,易沉皱眉道:“你叫我什么?”

“你没事吧?”玻璃渣子落了他一身,但冬衣厚,想来没有被割伤。

易沉恼道:“为什么砸我车?”

“救你啊!”

易沉看了看陈慕,又看了看赵婧妍,曲高和寡,头疼得很,“我这是来了灵感,我找灵感,得,灵感没找到,车还被砸了,赵婧妍赔我!”

“那你很高雅啊,把车开到这里来找灵感!”虚惊一场,赵婧妍有些微恼,易沉这脑回路是正常的吗?

“跟你们不着!”易沉话不多,开车去了不远的工作室,陈赵二人风化在原地。

姑姑派易沉来,就是让我们互坑互踩互怼的吧,赵婧妍心想。

但易沉最近似乎心情不好,宋清歌在的时候,他还比较活泼点儿,只有两饶时候,他就懒懒的,不太话,有点儿生无可恋的感觉。

不过,赵婧妍偶尔勤快好学点儿,问他问题,虚心求教,易沉倒也乐得教。

易沉心情好零,才跟赵婧妍昨有人跟他要狗,看样子还是哪家的大少爷,一个大男人出门,竟然还带着两个保护他的手下。

“黑刚打了针,还昏着呢,那人可倒好,上来就跟我要狗,什么本来就是他的狗……”

赵婧妍心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给他们一人一脚,就抱着黑跑路了。拐孩的见多了,拐狗的我还是第一次见,要不是我还没吃饭,准儿得好好收拾他们……”

“那个……黑确实是他的狗。”

“嗯?”

从上次在陈家吃饭之后,赵婧妍就没再见过陈斐了,他还在苏州,而且还碰到了易沉。上次折断了胳膊,这次是夺狗之恨,和陈斐的梁子越结越大。

宋清歌约了赵婧妍晚上一起吃饭,是何少回来了,几个年轻人聚餐。赵婧妍叫易沉,他不去。他他和何家明是高中同学,去年才见过,今年不想见了。

“怎么,怕被人抢了风头?”易沉每次参加聚餐最积极,这次不去了,她还挺意外的。

易沉没好气道:“我还有什么风头?我的车被你砸成什么样子了?”也是。赵婧妍翻易沉的手机相册,易沉给她指了何家明。

“是他啊!”一见照片,赵婧妍突然想起来了,她也见过何家明,银杏叶翻飞,白衣少年,执笔入画。

“何家明”,他跟苏州这几个家伙比起来,很不一样,仅是看他照片就能感到他的温儒文雅的气质,怪不得画画那么好。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言及君子,温润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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