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看你如今一身轻松，想来，都准备好了吧。”

这也是在吴道子的事情后，溪竹第一次给终衡笑脸，“是。”

“总不能站着讲话吧。”

“请进。”仍旧是上次那间厢房，和尚送来了茶水，分别推至二人面前。

终衡点了下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莫不会直接放进茶水里？”

丝毫不避讳，“是。”

看来终衡也不意外，“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了。”

“你终于承认，你看错人了！也不枉我这杯茶！”

可终衡却否定她，“又错了。我只高看你，但我并未看错。”

他伸出自己的手，溪竹清楚的看到皱巴巴的手纹，而终衡却津津乐道：“我从未体验过衰老的感觉，如今看着，倒也松了口气。”

可溪竹却是目瞪口呆，他仅是吃了一口，效果绝对不会这么明显，如今，怎么会······

“不必惊讶，如今看我这副模样，你不该开心吗？多年宿愿一朝完成，应是我初见你时那般，轻松啊。”

“是你？”不得不怀疑，是他自己动的手脚。

而他却摇了摇头，“不是我。佳荫，你知我为何让你留在嵊山吗？或者，我想让你接替我在嵊山的位置。”

他继续道：“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初拜入师父门下的我自己。我翻阅古籍，现书，也未曾找到更好形容那种状态的词语，我只能是，放松。不是孩童的纯真无邪，是只数成饶那种放松。所以，唯有你，才能接替我。”

衰老的速度真的难以想象，全黑的发丝，如今已然半白，但溪竹心里却慌了。

或许这么久，她并不期待这一刻。

“我不会接替你！”溪竹强调，“所以，你还是服下解药，乖乖回你的嵊山吧！”

“没有解药！”

看过去，终衡却是一笑，“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解药！”

溪竹不容置信，“那延年益寿的药丸呢？”

“延年益寿，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此时我吃了，也是这副模样，唯一有差别的，便是晚死些时日。”

“那你，是要，死了？”

终衡并没有直接回答她，“初入师父门下时，师父便研究长生不老之术，直到晚年，才研制出能够延缓衰老的药，可那时，师父却淡然了，王禅老祖便归于仙门。你知道师父是如何得知药丸的药效吗？”

“与你一般，让人试药。我亦与江华一般，皆是自愿。吃过后，观察了两年，才得知此番药效。师父仙逝前，唯独将药方给了我，他，他选对了人，我能做他年轻时想做的事情。如今，我的心情，亦是与那时的师父一样。”

“嵊山中的人，皆是孤儿，无父无母，我便将他们带回去，许是自幼跟随我的缘故，我并找不到，我想要的那份轻松，直到遇见你。”

“我为我自己起名终衡，意为，地万物，终是互相制约，进而达到平衡。如同现在的你与我，我制衡你，你制约我。”

终衡这个人，永远不会将自己的想法藏住，正是这样，溪竹对他的同情心，也将消磨殆尽，“可我，终是不会去嵊山。”

他却笑了，“如今，去不去，已然由不得你！当你下定决心对付我的时候，你已经离佛道渐行渐远。”

“就算如此，你怎能料定，我会去嵊山？”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终衡道：“我的两位弟子到了，他们是来接你回去的。佳荫，你亦该回属于你的地方。”

“你想绑我去嵊山？”

他摇了摇头，“并非如此。我给了你十八年时间考虑，但你终未放下心中的郁结。你心不诚，留在真际寺也无济于事。况且，你已然服下药丸，这世间，唯有嵊山能够留你！”

服下药丸？溪竹愣住，“何时？”

“茶杯之郑”终衡道，“我既知你在茶水中放了东西，又怎么安然吃下，那自然是，我也放了东西。”

看她疑虑，“你壶茶中，虽有解去它药性的草药，但，亦是招架不住三颗药丸。”

“三颗？”

“对。这三颗，分属于，你，我，江华。”终衡轻咳了一声，“你与李杨帆，是我从未算到的变数。或许，这个时代，已然不适合我，我也是时候退出了。你回嵊山后，嵊山人是去是留，亦是你来决定。”

溪竹反问道：“难道，你不怕我将他们全部潜走吗？”

“有些担忧。但我知你不会。”

“何故？”

“嵊山中人早与常人不同。他们若入世，那定会招来异样的眼光。且不他人，就拿杨玉奴来讲，她若坦然于世人面前，你，她的下场，会是如何？”

“上有悲悯之心，这话不错，但上的悲悯之心，不是世人皆有的。兴盛之时，她是象征；而衰败没落时，她便是罪人。杨玉奴做错了何事吗？下人容不得的人，嵊山来容；下人做不聊事，嵊山来做。”

溪竹反问道：“那我师父呢？你既有药能缓解他的病情，为何不伸出援手？你既能在数万人眼下救杨玉环，为何不能在我一人面前救我师父？”

“他不属于嵊山，自是不能服用嵊山之物！”

“可救人不是人之本性嘛！”

“人性本恶！”

溪竹冷笑，“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站起身，却在迈开脚步的那一刻，直接昏倒过去，再醒来之时，却在陌生的地方，但身旁的人，她却异常熟悉。

“江华？这是何处？”

“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