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没有任何感觉

艾尔兰

一个人一旦拥有过分正直的眼神,这类人就很少还能提出方案,尤其是狡黠的方案。

这就是大法官雷欧在看到了许多的罪人,清白之人,从罪犯中开脱出来的罪人,以及无辜受冤的人之后,得到的一套行之有效的总结。

而他在这个时候,对于艾尔兰的判断就是,他是一个习惯于执行命令,以及传达上位者命令的人,不是会掏出方案的人,也许他拥有这个能力,但是在长久的行君生涯之后,他一定早就把这项技能抛到了脑后。

大法官雷欧看见艾尔兰蠕动的嘴角,比看到利刃在喉头一寸寸的破皮还要紧张,他真是担心这类脾气和肚肠一样直的战士,会从口中出大逆不道的话,也担心这样宁折不屈的战士在民众醉后失智般的暴怒中做出过激的动作。

艾尔兰在发言完毕后,立马大病来袭,他瘫坐在木椅之上,连呼吸都显得心翼翼的,害怕双肺会因为浊气的充斥而爆炸。

他自认为没有力气去话以及反抗了,他打算全盘接受雷欧的结果,不管是何种的严厉的酷刑,还是身体毫无损伤,对名誉上进行的侮辱,或者全盘的宣布他无罪,他都会风轻云淡的接受,不做任何的辩解。

宣判我无罪。艾尔兰在木椅察觉到自己的脑中蹦出了这般荒谬的想法之后,上扬着嘴角街痞一样的笑了起来,奥纽斯不是战场,我杀了这么人,我就不可能无罪,如果只是因为我是战士而宣判了我杀饶无罪,这样的奥纽斯就比帝制的奥纽斯还要糟糕。

吧,出你的审判结果。艾尔兰的眼珠全部移动到了下框,虚弱又虚幻的看着远处的大法官雷欧,战士已经看到了,他用着鹅毛笔在戒律之书上奋笔疾书。

台下的民众,还没有从狂热与顺应狂热中逃出,他们的口中代替大法官所做出的决定是魔法的咒文,一百个嘴巴吐出了一百团宣布着死亡的烈焰,全部对准了艾尔兰。

艾尔兰的神情恍惚,不能聚焦的双眼缓慢又不协调的眨着眼,左眼的眼皮还在抽搐睁开,右眼的皮下就一颗球形在不断的咕咕噜噜。

在迷糊与灼热的火海之中,艾尔兰把远处大法官的秀发认成了翻滚的巨浪,火海与巨浪,让他感觉又重回了沙特阿卡。

围观者不知疲惫的喧哗和定罪成为了耳边罪恶的大浪,广场鹰旗顶端上的雄鹰雕塑变成了巨大的事物,在冷峻且残忍的盯着艾尔兰,而艾尔兰在这个时候,有了奇效的体验,他感觉全身的皮肤都站立了起来,不是受到冰水刺激后的鸡皮,是一种蜕变,新的一层皮肤从新肉上直接抽出,成为了紧贴身躯的软甲,他从责备的火海之中游刃有余的周游,也毫发无伤,他长出了鳞片和獠牙,他能感知到每个生物的温度,他充满了足够傲世的力量。他感觉到了,他成为在沙特阿卡时,凝望的那一只巨蛇,而这只属于孤岛的深海之灵,正在和大陆上的雄鹰对峙。

他的血液很冷,他的头脑很冷,他能认识所有的悲喜又无法感受,哪怕这层的喜怒与哀乐是发生在他身上,如今的艾尔兰都没有任何感觉。

他能看见所有饶情绪,他看见要求着他速死的民众,还在不知疲惫的伸张着正义,要求着用艾尔兰的死亡来证明他心中的戒律是绝对的高尚和正义,他们的情绪——艾尔兰事不关己的在想,好似他们的愤怒对象不是自己一般——他们的情绪不是独立的,是连在一起的群体性的红色狂热。

这是艾尔兰亲眼所言。

他感觉自己成为了蛇立的海灵之后,看到的东西就不在一般,除了情绪的色彩,还有着过往,他的脊柱变蛇之后,他看见瘫坐在木椅任人宰割模样的自己,除帘下的自己,还有他过去的一幕幕。

好冷静的思绪,艾尔兰有些不习惯身心巨变,这样强大的处变不惊的内心,他竟然可以做到精密的活剖自己而不叫痛。

这样的狂热,我曾经也是这样狂热分子中的一员。

艾尔兰看到了过去自己,当自己走上战场,奋不顾身之时,他看见自己也被这种狂热的情绪主导。

他还看到当自己用着战吼,战歌,命令,演讲,来激励战士们冲锋时也成为了煽动这种情绪的主导者。

同样的,他还看见了那次在沙特阿卡选择的背叛,看见艾尔兰带着史官,带着波罗逃离时,身上散发着大海一样的蓝色,那时,他们逃离的不是面对野蛮饶恐惧,是底层战士怎么都捉摸不清正治。

沙特阿卡,是他人生首次从狂热中离开,从既定的死亡中逃离,选择了独立的人生的地方。

艾尔兰蛇立,他居高临下的看到,在那次的战争之中,他选择了利己主义,他把家园放在了一边,他强行塑造了一个道德路标,让自己安心的向那个地方走——这个方向,和奥纽斯的要求完全相反。

蛇立的艾尔兰缩回了战士艾尔兰的体内,他又拥有了和情绪共同的能力,他也为民众对他的愤怒而导致了他对民众的愤怒,他重新获得了脊梁,终于有力气从木椅的瘫坐中站起起来,他感觉到一种上升的强大力量,这样的力量凛然而傲然,抬起了艾尔兰的下巴,他双脚无比深重,能磐石般万世站立不到,头颅又无比轻浮,鼻孔中呼出的气息就让他抬起,他的神情比最傲慢的百花万骑长还要高傲,他盯着愚蠢,喧哗,不知疲惫的民众没有展示出一点怯惩愧疚,他震怒的大吼:

“你们要感谢生活在了古斯塔夫的奥纽斯,生活在了这位仁慈的贤王的统治下,因为我若为王,我会将愚蠢定制成最大的罪孽!把你们统统杀尽。”

毒蛇从艾尔兰的咽喉全部孵化,飞射而出,勒住了每个狂热者的咽喉。

整个奥纽斯似乎都哑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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