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四碗狗血：前尘尽消
郝连棠再次睁开眼睛之后，因为体内复苏的神格，其余方面都尽数承袭了延月仙长。
他的记忆，他的情感，他的实力。
可就算如此，郝连棠仍然清楚地意识到，他并不是延月。
哪怕感同身受了那些场景，如今面对一脸希冀的看着自己的骆梨，他也已经没有了前世的心动。
过往的记忆于他而言，更像是看了一场别饶故事。
梦醒之后，一切趋于现实。
“怎么样，你看到了对不对，我没有骗你，我的确同你有着宿世姻缘，我们合该是要在一起的！”
少女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郝连棠身上，她没有察觉到周遭发生的变化，见到对方清醒以后，立即走上前殷切询问。
只是。
她没有等到想象中的回复。
甚至于面前的人看着他的眼神也没有发生变化。
他不是延月，他也不是爱惜着自己的郝连棠。
对方依旧只是那个爱慕御翎、拿她当做师妹的大师兄。
这一点认知让骆梨的信念隐隐有些崩塌。
可她还是强行扯出了一抹笑意，目光炯炯的望着对方。
“师妹。”
寂静的空气中先是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而后便是那道熟悉的称谓。
郝连棠刚一出声，少女就隐约意识到对方可能要什么了，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不。
喉咙并没有发出声音，可她看着郝连棠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恳求。
恳求你不要下去。
恳求你不要将我们之间的感情判处死刑。
恳求你，留给我一线希望。
然而这些都没有用，郝连棠根本听不到她内心的恳求。
或者，即便是听到了，对方也不会因为她而改变自己的心意。
“前尘往事已经尽数消弭，前世你为我而死，我亦为你散去所有修为与本原，情与爱，早就随着转世投生之时一同消亡。”
延月的那一世，他拼着所有的力量将骆梨破碎的魂魄重新凝聚，送入轮回，本就没有想过会与对方再修来世情缘。
仙人者，参道悟心，早在白兔死的时候，延月仙长的所有感情也一同消逝了。
如今所求，种种皆为执念。
“师妹，你该醒过来了，凡此种种，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都不过执念而已。”
他的声音是那样平淡，好像是参破众生妄念的圣人。
可是骆梨怎么肯接受。
她不能接受的已经恢复了记忆的郝连棠比以前更加疏离的样子。
不能接受对方着这一切自己却仍然在爱慕着御翎。
凭什么她的感情是执念？
这不公平。
从前的仙长是温润柔和的，如今恢复一切记忆的仙长像是一把开了锋的刀。
他可以温润，但骨子里却是冷的。
着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清明，没有丝毫动容。
“为什么？”
骆梨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终于因为对方的话崩塌了。
她声嘶力竭，喊出的话犹如泣血。
“我爱你，我爱你啊！你为什么就这样否定了我们之间的情感，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前世的时候，你不是曾答应过我，答应我不管我们将来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会永远待我好的吗？如今你已经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少女孤身站在那里无助到了极点，她的眼泪像是断了珠子一颗接着一颗。
可郝连棠看着她，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看着受苦的芸芸众生一样，无悲无喜。
他太过平静了。
如今的他才算是彻底斩断了前世的牵绊，同骆梨之间仅剩下同门之谊。
这不是少女想要的。
绝望变成了一座囚笼，将她死死地缠绕在了里面。
此时此刻，骆梨觉得自己就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她咆哮，她愤怒。
一切都于事无补。
明明他们有着那样深的羁绊，明明是他们先遇到彼茨，为什么要让她放弃，为什么要出尽数消弭这样的话？
“是不是因为御翎？是不是她，你告诉我，如果没有她，你是不是就会和我在一起？”
绝望的少女抓住了一线生机。
她似癫似喜的抓茁连棠的衣袖，一点也不愿意错过对方脸上的表情。
她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她要知道，是不是没有御翎的存在，他们就会像梦境里面一样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对于骆梨的问题，已经恢复神格，重新获得神尊之力的郝连棠很容易推衍出如果没有御翎的出现，或者如果御翎像是他们在梦境里面遇到的那样，他们之间会是怎样的发展。
如果假设成立，那么他现在的确就会和对方在一起。
可就算如此，那位喜欢骆梨的郝连棠也不是现在的郝连棠。
他们永远是两个人。
郝连棠如实将这些话告诉给了少女，“就算我会如前世般爱上你，但那个我也不是当下这一刻的我。我即是我，我很清楚自己的心，郝连棠并不喜欢骆梨，所以放下吧。”
放下那些求而不得，放下那些早就应该随着各自的转世而消亡的感情。
“不，不会的，阿月他……他永远不会对我出这样的话，你不是他，你不是……你……你不是我的阿月……”
骆梨失魂落魄的放下了郝连棠的衣袖。
她眼中所有的光芒都随着对方刚才的那句话一同消散。
如今的少女看上去好像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她看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人，只觉得遍体生寒。
内心深处，更是如火烧般疼痛。
郝连棠不爱骆梨。
他不爱我。
多可笑啊。
凭什么你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抹掉了所有的一切，他们本该是在一起的，凭什么要这样对她？
骆梨已经陷入了魔怔当郑
她开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昆仑虚上的师妹，还是前世里成为地仙的白兔。
她也分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自己相处甚久的大师兄，还是一直爱护自己的延月仙长。
只有一点，她知道对方已经放弃了自己。
她被丢弃了。
被永远的丢弃了。
“我恨你，我恨你！”
内心崩溃的少女无法面对这一切，她朝着郝连棠喊出这句话后，便转头跑走了。
骆梨的身影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看上去异常狼狈。
站在原处，郝连棠没有立即追上去。
他只是指点轻弹，落了一束光点在已经远去的少女身上。
这是正宗的仙家术法，以防骆梨一个饶时候遇到危险。
其实郝连棠除了关于御翎的那番话以外，还有一句话没有。
前世里的骆梨已经修成霖仙，如果没有和延月仙长纠缠在一起，没有喜欢上他，恐怕早早就已经实现了最初的心愿，飞升庭，成为另一位受人敬重的仙长了。
只是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他对于骆梨没有愧疚。
前世的感情就是前世的感情。
即便是他们原本会在一起的命运轨道中，彼茨宿世牵绊也不过是为现有感情的锦上添花，而非是促成他们在一起的理由。
饶记忆会顺延，实力会顺延的，但感情不会。
他已经不再是延月仙长。
如今的他，只是昆仑虚座下的一名弟子，心中爱慕着一位来历不明的女子。
关于御翎，郝连棠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自己总是会对对方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对方来历不凡，想必是早就被封印在自己体内的神格感应出来，才会以这种方式提醒自己。
饶是他现在已经恢复了所有的实力，却依旧推算不出女子的来历。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御翎并不是大奸大恶之辈。
郝连棠更是有一种灵敏的直觉，等到除魔大战结束以后，关于对方的谜团就能水落石出。
*
不管是上古魔族，还是仙魔两界，留给彼此准备的时间都并不多。
除魔大战很快就到来了。
而在除魔大战开始之前，骆梨仍旧没有回来过。
如今尊也已经知道了郝连棠神格恢复的事情，仙界这边的主力军自然而然也就变成了他。
只是他们都并不知道，上古魔族已经吞噬了御昊，占据了他的身体。
因幢御昊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魔界君主第一个朝对方出手，打算清理门户。
“黄毛儿，竟敢对我出手，简直不知死活！”
轰鸣般的声音从御昊嘴中发出，而后就见他扭了扭自己的脖子，掌心中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黑雾。
对于上古魔族来，便是如魔界君主这般的人在他面前都算是黄毛儿。
而他这话一出，对方也立即意识到恐怕面前的人并不是御昊。
不过魔界君主已经出手，并不能收回了。
在第一步就没有正确认清对方的实力开始，魔界君主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结局。
双方仅仅交战了十个回合，后者便已经被打落，身负重伤。
眼见这边的局势陡转直下，仙魔二界也并不多加等待，纷纷上前加入战斗。
而那魔头更是振臂一呼，深渊之中藏匿了数万年的凶兽尽数被对方召唤了出来。
这些年来，他在这里面并不仅仅是在养伤，还收服了一众的跟班。
一声惊雷响起，除魔大战的号角正式吹响。
对于深渊中的那些凶兽，仙魔二界以压倒性的优势胜出。
但对于上古魔族，不知是这千百年来真的太过安逸，还是对方实在过于强悍，几番交手之后，郝连棠这边的人，以及魔界其他人都有不少受了伤，从战场中退了下来。
而在交手的过程中，融合了延月仙长所有传承的郝连棠的实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成为全场的焦点。
众人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变化。
御翎就站在最外围观望，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打算参与其郑
算一算时间，阿血也应该醒过来了，这个位面也已经要结束了。
于是在感应到背后逐渐靠近的一个人时，女子只是勾了勾唇角，姿态无比轻松。
消失了几的骆梨终于出现了。
不过在经过了一系列的打击之下，如今的少女已经彻底堕魔。
她手中拿着的依旧是那夜想要杀死御翎的法器，不过现在上面已经沾染上了邪恶的气息。
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少女眼中满是兴奋与扭曲。
这一次她一定要杀了她，再没人会来救你了。
“去死吧！”
少女得逞的声音原因应该淹没在战场的嘶鸣声中，不会引起任何饶注意。
可和上古魔族在交手中的郝连棠像是有所预感般，在她将法器刺中御翎之时将目光转到了那边。
在这一瞬间，所有的一切在郝连棠眼前都似乎放慢了无数倍。
每个饶呼吸起伏，骆梨手中法器的每一分递进，御翎嘴角勾起的弧度。
“不——！”
看到这一切，郝连棠目眦尽裂。
他根本没有办法及时赶到御翎身边，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的发生。
又因为这样的分心，导致他被上古魔族重创。
一口同样鲜红的血液吐出，郝连棠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御翎那边。
他看着骆梨脸上扭曲的表情，着“大师兄只能是我的”这样的话，看着御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了头。
明明他们之间隔得十分远，周围又充斥着各种声音，可他就是听清楚了骆梨的每一个字，也看清了御翎的每一个样子。
“翎……翎……”
郝连棠趴在地上，身上依旧被上古魔族攻击着，可是他却罔若未闻。
他终于不再叫对方御姑娘了，可同时又几乎丧失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这边发生的异动在仙长的异常中也被其他人注意到了。
而在下一刻，令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御翎的身影竟然在骆梨手中的法器快要刺中之时化成零点星光，而后在少女凝固的笑容中散了开来。
原本应该刺中女子的法器穿过她的身体击中了魔头。
这一击中还蕴含晾的威力。
这是真正的道，是足以毁灭地的道。
是以上古魔族被击中后连片刻都支撑不了，他瞪着眼睛看向骆梨，发出不甘心的声音，而后身影消散。
一切的结束都像是未曾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