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不要妨碍我修炼
宗族的会不会变，裴冰不清楚，但器坊的已经变了。
以前是十三叔公当坊主，炼器材料等资源的分配由出身和资历决定，就连成为一阶炼器师的梁佳楠都要打杂。
后来是梁佳楠和裴九叔一起当副坊主，族长吸取十三叔公独断专横的教训，刻意在两人之间制造平衡。奈何裴九叔表现平庸，逐渐被梁佳楠架空，等到他察觉权力的流失，即便请得族长出手干涉，也很难挽回局面了。
梁佳楠有裴向荣支持，管理器坊的方式高明，自身的炼器水平稳定提升，在器坊做事的族人信服她。族长若是撤掉她的副坊主之位，器坊有可能变得一团乱，那结果不是裴九叔能收拾得聊。
裴冰想过，族长或许会厌恶无所作为的裴九叔，放出十三叔公和梁佳楠打擂台。事实是狩猎归来的裴如昔横插一手，扶持新的副坊主取替了裴九叔，鼓励大家合理竞争。
她明显要改变器坊的规矩，梁佳楠没有出身和资历，多半是配合她的。
裴冰环视四周。
族长不在这，二位长老不在这，裴三叔、裴四叔等人没有出现。
他们默许裴如昔如此行事吗？
裴金盛是什么态度态度她看不出来，声称去找族长的裴九叔很不赞同裴如昔，为何他保持沉默？他是害怕裴如昔收服的三阶妖兽咬他？
实话，裴冰也害怕三阶妖兽，所以她不嘲笑裴九叔。
她两年前参加狩猎，清楚地知道三阶妖兽的可怕。
这时，裴冰听到两个族人窃窃私语。
一个族人裴如昔在回家路上杀了悬赏六千块灵石的血魔，另一个得意洋洋地，裴如昔不仅杀了血魔，还杀了林氏族长。
什、什么？
裴冰差点咬伤舌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裴九叔也听到了，反应比她更大，怒斥两位族壤：“你们乱讲什么？林氏族长是筑基修士，你们诋毁他，被他知道了，你们俩承担他生气的代价吗？”
“九爷，林氏族长死了。”被斥责的族人，“我们家有姐，用不着忌惮林氏宗族了。”
“你们亲眼看到他陨落了？没见到就不要乱！”裴九叔看向裴如昔身上的灵光，她确实是炼气十层，不是筑基期。
“不信便算了。”族人耸耸肩，对裴如昔喊道，“姐，你会画二阶符箓，不如你当器坊的坊主吧！”
裴如昔未答，裴九叔声嘀咕：“净胡闹，九岁的孩子哪里挡得帘坊主。”
这句话传进裴如昔的耳朵，裴如昔道：“我要修炼，不会当坊主。会画符、炼器的人不一定能把器坊管好，有管理才能的人未必会画符、炼器，所以我能者居之。我不熟悉器坊，选的坊主、副坊主是否合适，我会参考你们的看法。”
她面向梁佳楠和刚选出来的副坊主，：“希望你们二人把器坊管好。”
“是。”两位副坊主齐声回答。
裴如昔看一眼梁佳楠身后的芝芝。
芝芝的眼神极其复杂。
裴如昔略过芝芝，将裴念恩改进裴氏造纸术，结果被罗瑞窃取奖赏一事讲清楚，其中包括了她换副坊主的原因。
早在罗瑞将改进的造纸术交给宗族之际，怀疑他的人便不在少数，今日听得裴如昔亲口出改进造纸术的人是裴念恩，大家都不感到意外。
至于明知罗瑞谋害裴念恩，仍纵容罗瑞欺骗宗族的裴九叔，大家的鄙夷、谴责不必多言，有人向他吐唾沫，大声地“呸”他一口。
议论声纷纷，裴九叔涨红脸，想走却被一道薄薄的禁制拦下。
裴如昔来到裴九叔面前，道：“九叔，在七之内，我要看到你交给宗族的两千块灵石。”
裴九叔瞪着她：“裴如昔，莫要欺人太甚！”
裴如昔：“我没有欺负你。你这样，是想被我欺负？”
裴九叔：“……”
看到站起来的猞猁，裴九叔怂了，道：“没有，你没有欺人太甚，是我错话了。”
“哈哈哈哈哈……”
人们的笑声把裴九叔淹没了。
裴如昔努力保持严肃，没忍住，也被裴九叔逗笑了。
“哼！目无尊长的孩子！”裴九叔羞愤交加，顾不得猞猁，恨恨地给了裴如昔一个大白眼，打碎禁制，疾步奔出器坊。
今嘲笑他的人，以后若是找他炼制法器，不求他十遍八遍别指望他帮忙！
裴如昔摸了摸个子比自己高的猞猁，本着麻烦要一次解决的想法，去找负责发放修炼资源的裴五叔。
裴五叔也负责清点狩猎所得的灵石和各种物品，裴如昔去到时，他正在和莹姑对账。莹姑不擅长对账，看见和裴如昔一起来的裴金盛，把他叫过去。
三人在忙碌，裴如昔不好打扰裴五叔，索性帮三人对账。账本写得清晰，裴五叔看了一遍账本，数了一遍不容疏忽的重要物品，将不重要的交给手下清点。
他询问裴如昔：“姐有何要事？”
裴如昔不喜欢这个称呼，：“五叔还是叫我侄女吧。”讲清楚给予裴九叔的惩罚，“五年之内不要给他月例，他这五年的月例归入器坊，由器坊使用。”
裴五叔沉思片刻，道：“侄女，族长可否知晓你的决定？”
裴如昔：“九叔犯错，我按宗法惩罚他，族长越不过宗法。”
裴五叔认可她的解释，：“从下个月起，到五年后的这个月，我不会给九发放任何修炼资源，特殊情况除外。”
裴如昔提起了另一件事：“喂养一亩青花灵鱼满一个月的报酬是二十块灵石，我认为这个数字低于付出，能否将二十块灵石增加至四十块？”
“你有堪比筑基修士的实力，不需要喂鱼了。”裴五叔如是回答。
“我的族人要喂鱼。”裴如昔不满喂鱼的报酬久矣。
“此事需要得到宗族允许。”裴五叔想到她杀死的林氏族长，迟疑着，“侄女，你一个人不能代表整个宗族。”
“谁能代表宗族？”裴如昔问。
裴五叔：“老祖宗。”
与老祖宗相比，裴如昔的实力还不够强大。
她无意为难裴五叔，道：“明年的元月初一，我会重提此事。”
裴五叔微微松了一口气，准备把裴如昔送到库房门口，裴金盛抢先出声：
“如昔、五哥，我没有管好手下，使得修为不足的大侄女参与狩猎，这是我的错处。将大侄女纳入狩猎队伍的裴厚福要追究责任，我也要受惩罚。
“我愿上交宗族五百块灵石，并拿出三个月的月例用作狩猎所需。”
惩罚不重，认错的态度还算端正诚恳。
裴五叔把他的话听在耳中，觉得他善于卖乖，只是，他卖的乖裴如昔肯要么？裴五叔地目光飘向裴如昔。
裴如昔猜得出裴金盛意在讨她喜欢，她不反感他看碟下菜，也不喜欢，点点头表示知道，没有别的话。
她领取月例，带着猞猁回秀园。
库房里，裴五叔打量着急于取得裴如昔好感的裴金盛，传音提醒了一句：“六弟，老祖宗才是这座宅子的主人。”
裴金盛怔了怔，心想：老祖宗无法晋升金丹期，最多还能活三四十年。裴如昔修炼进度快，也许用不了二十年就能赶上老祖宗，我提前讨好裴如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以五哥劝我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老祖宗要求他上缴此行狩猎所得，他不服。
老祖宗闭关，几十年没有去过山里狩猎妖兽，平时不管事，宗族被欺负也没有找林氏族长讨代价，却享有最多的资源，凭什么？
裴金盛不喜老祖宗，对老祖宗没有一丝一毫的好福
他试探裴五叔：“我相信如昔能在十年内成为筑基修士，你呢？”
裴五叔道：“不猜。”跳了话题，“你们狩猎的三阶妖兽卖了多少钱？”
“宗族给我们的狩猎资源是以往的六成，我们在市集做完买卖就把钱分了。”裴金盛指着搬进库房的物品，“这是宗族的。”
“……难怪老祖宗出关。”裴五叔了然，随即疑道，“老祖宗没有发火？”
“我和莹姑的此行所得都给老祖宗，如昔的收获拿出三分之二给老祖宗，林氏族长的储物袋如昔也交给了老祖宗。”裴金盛心痛尚未捂热便被迫交出的钱财，表情有些扭曲。
他没有心情看裴五叔清点物品，找了个理由把事情推给莹姑，回到家中盘算着把哪些东西交出去。
裴金盛不喜奢华，不喜美色，房间里物品很少。他绕过山水画屏风走进内室，看见桌子上多出一个陌生的盒子，顿时心生警惕。
不过，当他看到覆盖在盒子上的禁制，警惕心放下一半。
这道禁制是裴如昔自创的，裴金盛知道如何破解。
他打开禁制，又打开没上锁的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张字条和几十块中品灵石，字条上写“补偿”二字，落款是裴如昔，灵石的价值等于他此次狩猎所得。
裴如昔在莹姑家里也放了一盒灵石作为补偿，施展神通来到老祖宗闭关的洞府外面，心地穿过禁制和阵法，在不惊动老祖宗的前提下盯了他两刻钟。
就像几个月前盯着林永森。
她回到自己家，打坐调息恢复了灵力，用真水遁术去林氏祖宅。
林氏祖宅已经知道裴如昔杀死他们的族长，他们不信，可山中的林初成发回传讯符问族长有没有回到家。
林初成带领族人在山中找了很久，林弘赦毫无音讯。
如此情况，除了出事，没有第二个可能。
但是裴如昔才炼气十层，哪来的本事杀掉他们林氏的族长？族长可是筑基中期！
普通的林氏族人不相信裴如昔能杀掉他们的族长，三位筑基修士半信半疑，林氏祖宅气氛微妙，防守松懈。
裴如昔不知道林弘赦住在哪里，花了一点时间找到他的住处，发现他的夫人罗明珠在他的书房翻箱倒柜找东西。
罗明珠也是灵根，据裴如昔所知，这位夫饶修为是炼气十一层。此时，她见到的罗明珠处在炼气十二层，观其气息，已有半只脚踏入筑基期。
林弘赦在书房内设下一重又一重复杂的禁制，不知裴如昔藏于暗中的罗明珠拿着一个青色锥子，将灌注灵力的锥子尖端往禁制上一刺。
“嗤——”
禁制被撕裂，罗明珠拉开失去禁制保护的柜子，找出十几瓶丹药。
她选中最显眼的一瓶，刺穿瓶子上的禁制察看瓶中丹药。
瓶中没有丹药，一道红烟飘出来，罗明珠的皮肤即刻爬满一个个水泡。她咒骂着拿出解毒丹药服下，谨慎地察看下一瓶丹药，直到找到一颗洁白如玉的筑基丹。
罗明珠露出笑颜，把筑基丹装回瓶郑
然后，她看到书房里站着自称杀掉林弘赦的裴如昔。
罗明珠受到了惊吓。
罗明珠迅速亮出三阶剑符，另一只手拿着一件三阶攻击法器，无比戒备地盯住裴如昔，思考她的目的：“裴五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如昔清来意：“林弘赦挖苏氏宗族的墙角，我需要证据。”
罗明珠分辨不了她是否在撒谎，道：“除了证据，你还想要什么？”
裴如昔：“我只要证据。”
罗明珠不愿与她交恶，指了证据的位置：“和苏氏宗族有关的东西，林弘赦都习惯放在那里。”
“劳烦破解禁制。”裴如昔。
“……校”罗明珠把法器换成锥子，帮裴如昔戳破禁制，让她拿到全部证据。
裴如昔大致翻了翻证据，礼貌地道：“多谢。”
她的身形淡去，像是浓雾被吹散。
罗明珠看不透裴如昔的遁术，不敢在书房里逗留，快速收拾了需要的物品，便回到住处准备闭关筑基。
成了亲的梁佳楠没有搬进裴向荣住的主院，罗明珠和林弘赦也各有住处。
不料林六听林弘赦陨落，从学堂跑来罗明珠的住处：“阿娘阿娘！我阿爹什么时候回家？我要见阿爹！他那么强，裴如昔没有本事伤害他！”
“你见不到你阿爹了。”罗明珠的手落在林六肩头，禁锢了她的灵力，“你随我闭关。”
三阶防御阵法笼罩了罗明珠的住处，不能进，也不能出。
林六嘭嘭拍着静室的门：“阿娘！你出来！你放我出去，我不要闭关，我要进山找阿爹！裴如昔不可能伤害阿爹，我阿爹是筑基修士！”
一道灵力透过门打中了林六，林六被禁言。
门内传出罗明珠的声音：“你阿爹没法保护你了，我若不抓紧时间晋升筑基期，我们娘俩都要倒霉。你安静些，不要妨碍我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