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人各有命,各安天涯

随着护士在一旁面色严峻的提醒,“病人血压在下降。”医生立刻吩咐静推肾上腺素。

同时,还不忘提醒她,“你的老师好像有话要说,最好听一下。”

最好听一下,这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后留在世间的话了。

魏毓禾颤颤的凑过去,许是感觉到她的靠近,本就虚弱难言的冉安突然小声的叫了她一声。

“刑...”冉安艰难的发出声,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却变了。

那一抹看不懂的神色让魏毓禾莫名的悲伤。

她一直强忍着自己的眼泪,还不忘回应着,“嗯,老师我在,我在。”

她想问老师想跟自己说些什么,却又希望她保存体力撑住,所以由始至终都没有主动去开口先说什么。

冉安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流失,觉得撑不过去了,于是用尽最后一口气,留下了五个字:“你要好好的。”

这是冉安彻底闭上眼睛前轻轻说给她听的。

还没来得及去体会老师话里的意思,救听见医生在一边告诉她,“病人心跳停止了。”

至此,这位魏毓禾一直都不大喜欢的老师,被宣告死亡。

“死亡时间,今天晚上八点零五分。”医生略带沉重的声音响彻魏毓禾耳边。

她仿佛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最终,冉安被盖上了白布,需要被推往太平间。

那里是这些人停留在世间最后的地方,下车的那一刻,被魏毓禾伸手拦住了。

众人这才发现,这名女子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眼泪如关不了的闸漏水一般直直的往下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没人能解释她心中这种莫名其妙的难受,没人能理解那种被丢弃的感觉。

是的,被丢弃的感觉。

她不想离开冉安,她同样也说不上来理由。

推送尸体的人员同情的看向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每天送的人太多了,已经说不清这种感受了。

女孩轻声开口,“可不可以,让我再陪她一会儿。”

她就想再陪冉安一会儿,以前虽然老骂她是个老妖婆大变态,但是这一分别就是阴阳两隔,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而且太平间那种阴暗的地方,她想冉安这个老妖婆肯定也不喜欢。

“求求你...我想再陪她一会儿。”

对方同意了,说明天再过来送。

魏毓禾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就推着冉安离开了这个地方。

找了个僻静不受打扰的地方呆着。

警察找到她的时候,是在医院后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乌漆嘛黑的。

靠近了,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女孩的悲伤之情。

她趴在白布的上面,缓缓的抽动着身体,在哭。

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不得已,还是打扰了魏毓禾。

将手中的文件递过去给她,“这是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们调取的死者的身份信息。”

魏毓禾还在好奇警察为什么会给她看的时候,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还散发着纸香的文件上。

她看的很快,但是没想到,今年四十四岁不到的冉安,竟然没有任何亲人。

户口簿上,孤孤单单一个名字摆在那里。

魏毓禾一直以为,冉安是有老公的,只不过跟她老公关系不好,所以格外喜欢待在学校,也格外喜欢督促她们学习。

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这一切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看完,将文件还给警察,一言未发的转头。

其中一位警察还是挺有人情味的,递给她一包看起来是新买的纸巾。

“别太难过,人各有命。”

简简单单一句话,是这么个理,感情上却不容易跨过去。

另一位警察插话,“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冉安的骨灰需要有人领走,她没有家属,看你愿不愿意以她...”

话还没说完,魏毓禾直接表态,“我可以。”

她愿意。

冉安是为救她而死,怎么都是应该的。

就是胸腔里那一股刺痛感一直伴随着她,很是难受。

“那我们先通知你的家长过来。”警察叔叔留下这一句话,走了。

魏淇枫和方媛从接到消息,紧赶慢赶的到了夏城。

在警察的引领下,找到了闺女魏毓禾。

魏毓禾此刻瘫坐在地上,眼神呆呆的看着前放。

魏淇枫一阵心疼,轻轻叫了一声,“刑。”

听到父亲的声音,转头就看见了父母,魏毓禾好不容易止住的泪闸又像开关一下直接打开了。

“爸,妈!”她一下扑到了父母亲的怀抱里,内心还是难受得紧。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难过了那么久的魏毓禾身体有些撑不住,却依旧保持着清醒。

警察在一边跟魏淇枫反应情况,说昨晚魏毓禾被人绑架,绑匪先是劫财后又劫色,最后被路过的人发现了,救了她。

但是那人为了保护魏毓禾自己被绑匪拿刀捅死了,目前绑匪任然在逃没有抓住,魏毓禾又没有看清绑匪的长相,提供不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魏淇枫的打扮像是个农村人,言谈举止却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很快就和警方协调好。

表示愿意认领这位救了他女儿的好心人士的骨灰。

办完一切,转头,魏毓禾还是呆呆的坐在那里。

就是不肯离开。

医院的夜晚很安静,魏淇枫走过去,也不强迫女儿什么,就跟妻子默默的这么陪着她。

就这么陪了三个多小时,到早上六点。

天微亮,方媛从魏淇枫身边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悄悄说了句去买早餐就离开了医院。

魏毓禾应该很久没吃饭喝水了,又熬过了这一夜,身体肯定会吃不消。

方媛走后,魏淇枫也起身往女儿的方向走去,温暖的大手悄悄放到了女儿肩膀上,无声的给她力量。

“爸,”魏毓禾嗓音沙哑的开口,“你知道吗?救我的是我高中时期的老师。”

“她救了我,她却死了...”

她说,“爸,我好难过,心里好痛...”

这么多年不见,一见就是阴阳两隔,换了谁谁能接受。

魏毓禾还在说,“爸,你要见见我的老师吗?”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很少管她学习上的事情,也很少去过学校,基本没见她的老师。

父亲统一的回答都是:嘴笨不会说话。。

但这次,终于可以见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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