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守护左右为难

回望这观海亭，还想着当日云儿在流云殿所说的话，一切都如梦境一样。他还为自己将来的孩儿准备做木马的零件，她轻声细语的围绕在自己身后，那种亲近的温暖。如今却都化作了一片黑色的湖水。

小顺子急忙跑了过来：“皇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因为落水，受凉，胎儿也保不住了。现在御医都在坤宁宫救治。”

他虽说对皇后并没有半点爱情，可是人心总会被一些坚韧的东西刺破，就算再不爱，可是腹中胎儿却是无辜：“那朕立刻回去。胎儿不保，那皇后的命一定要留着。今日的事，才好有个交代。”

杜太后得闻此时也赶了过来，皇后毕竟是自己亲自挑选的人，这么多年了，也算有些情谊。

坤宁宫外，御医全部都赶了过来。见了皇上，连忙下跪行礼。连御医从屋内走了出来：“皇上，您可来了。刚才皇后在昏迷之中一直叫着皇上。您快过去看看。”

他抓着连御医的手臂，急切的追问：“胎儿怎么样了？还有皇后有没有生命危险。”

连御医连忙跪下：“禀告皇上，皇后娘娘的胎儿已经保不住了。只是性命并无大碍，还请皇上放心。”

“性命无忧就好。你快些去开些药来。“皇上命连御医起身抓药。

拉开帷幕，此刻这样的场景也甚是熟悉，床上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她躺在上面面容苍白。因为腹中的骨肉化作血水，只能忍受着痛楚。隐约的光亮之中，看见了一张最爱之人的面容，眼睛微微睁开，紫色的嘴唇呓语：“可是皇上来了？”

“是，朕来了。如今连御医说你腹中胎儿已经不保。你也要节哀顺变。”此刻的眼神中却也温柔似水。

她曾多么盼望，他有一天能这么俯视着自己，温柔的目光倾洒在身上每一处阴霾的地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额头，说些情人私语。可是此刻却得到了，这许久不曾得到的满足。只是可怜自己身子不能有孕，一辈子也获不得皇室子嗣。可是如今这次的骨肉相聚，也许是人生的最后一次的母子相聚。想到这些，为何不再此刻多向皇上讨些怜爱。

眼泪滑落的顷刻，她轻轻的举起自己的手臂，抚摸着皇上的脸庞，眼睛专注于深情的回望：“皇上如今，也能这般待我了。庆元就像做梦一样，每次都梦到这样的场景。可是每次醒来都是一场空幻。如今却也是真的。这泪水是真的。这温热的气息是真的。”

他的心中不能说没有半点愧疚，至从庆元进宫与自己大婚之后，却也从来没有把她当过自己真正的妻子，只是后宫之中一个挂着凤印的女人。

“如今没了孩子，心中肯定会悲痛欲绝。但是朕，却不愿意看到庆元现在这个样子。还记得当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在身后虽然默默看着，可是眼中也是充满爱与真实。一切如若都是定数。还是会有转圜的余地。”他用丝巾，轻轻擦拭了她脸上的汗水。

红色的血水，染红的这凤凰红霞被，她喘着粗气，腹中疼痛更为剧烈：“皇上，请出去吧。等下腹中胎儿便会滑出。别惊扰了皇上的眼睛。”

“朕不走，如今这个时刻，朕再走了，便也算不得男人。你为朕受了这么多苦，朕日后定会好好弥补。只是云儿现在下落不明，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舍身去救云儿。可是却连累了腹中孩儿。”

有了些话，便比什么止痛药都灵验，她似乎忘记了苦楚：“庆元早就知道皇上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还在想着当年的宛若姐姐还活着。当皇上还是裕王之时，那份对姐姐的心意与痴情，自然是天下间男子少有。于是庆元便从心中许愿，今生要做你的妻子。当我穿着红色凤冠霞帔，点了明秀朱唇，踏上凤轿。我便知道此生终于如愿了。”

“一切都仿佛像是昨天，只是当上这皇上并非朕心中所愿。可是既然进入的皇宫，就只能一步一步走下去。任何人都不能停歇，朕亦不能。当朕成了皇上，便不再是天下间的普通男子，身上担负的是整个大明皇朝的延续。朕亦是血肉之躯，并非无情无义。这后宫之人，总归还是让朕负了。这亦是朕今生的罪孽。只是心爱之人却不能在此。”

她无奈的叹息：“皇上今生心爱之人，除了宛若便是云儿了吧。庆元也从不奢望能做皇上心中的心爱之人。只是远远的望着，皇上安好，便是庆元安好。皇上愁容，便是庆元痛楚。此生如此而已。”

连御医拿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皇上，皇后娘娘该吃药了。吃了药这胎也算落得干净。才能保凤体周全。”

他接过碗来：“让朕来。”

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字，可是这三个字的分量在她心中却是不轻，自己被他捧在手心中宠爱着，哪个女子不愿意这样被男人这般对待：“皇上，臣妾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心中感激。”

“何来感激一说，你我行了夫妻之礼，此生也算是夫妻了。为夫的这么做也是应该。”他轻轻把汤勺递到她的嘴边。

几次便也喝完了，连御医向皇上禀告：“皇上，这药已经喝了下去。皇后娘娘便无大碍了。只是需要休息。”

他将皇后轻轻放在床上：“如今没事了，朕也就安心了。庆元在此好好休息。明日朕还会再来。”

“明日如朝中有事，皇上便可不要再费周折来到这坤宁宫了。一切要保重龙体。”她虽然脸色苍白可是那种满足的微笑，却时刻浮现。

他点了点头起身离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很是欢喜，这一次虽然失去早就保不住的胎儿，却得到了皇上垂爱。就算再受些苦她也是愿意。如今心中是盼着云儿已经死了。那这样，此生便能独得皇上倾爱。

他无心睡眠，来到西香园，身边只是跟着小顺子。

夜里的荷花池，生了些氤氲的气息。莲花清香的气味扑鼻而来，不知道望着这眼前的湖水，就是会有些伤感。

“为何要让朕，在今生承受两次失去挚爱之痛。为何，莫非这是当了皇帝的代价。可是有什么代价不能报应在朕身上，却都是伤害无辜的性命？”他仰天长啸。

小顺子连忙劝阻：“皇上，您不要再动了气息。伤了龙体。李贵妃娘娘吉人天相，相信一定会化险为夷。这锦衣卫中各个都尉的身手好的都去下水搜救了。相信一定能找到李贵妃娘娘。”

“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救上来。朕的云儿还能活着么？还能么？”他的眼神中竟是无助，空气中也是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