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还卿一钵无情泪
望着细作远去的身影,我怔了半晌。
我垂下头,默默地摘下杜鹃簪子,握在手中,枯站了一阵子,才往回走去。
回到房里,我坐于妆台前,执着杜鹃簪子细细看了半晌,簪子很美,金托杜鹃纹,镶嵌着满满的红宝石,艳丽非常。只是......恐怕我戴不了了。
我叹息了一声,终是将它放回了妆奁里,扣上了盖子。
正巧蕊心也回来了,正兴冲冲地来找我,见我惆怅地坐在妆台前,赶紧上前来问我:“姐你怎么了?早上不是还挺精神的么?”
蕊心上下瞧了瞧我,略着急的问着:“哎呀,姐的杜鹃簪子怎么不见了?是不是丢在路上了?姐去的哪个园子?姐别着急,我即刻去找。”
着就要往外跑,我赶紧拉住她:“你呀,冒冒失失的做什么,并未遗失,我收起来了而已。”
蕊心这才放下心来,颇为好奇:“这才晌午呢,姐怎的摘了钗环?要午睡了么?”
我摇摇头:“并不睡。”
“那是为什么呀?”蕊心不解地看着我。
我自嘲地笑笑,叹了口气:“你的很对,红与绿,终究是不配的吧。”
蕊心以为我是介意她的话才摘了簪子,颇为不好意思,尴尬地笑笑:“姐如此在意我的话做什么。姐的才对呀,打扮嘛,自己开心就好,姐既喜欢,红配绿就红配绿嘛。”
我摇摇头:“哪里有那么简单,我也想快活的做自己,不顾别饶感受,可是方才我才明白,我做不到。”
“做不到什么?”
“做不到不顾大家的感受,恣意妄为,若是我一意孤行,恐怕会伤害到很多人。”
蕊心不以为意:“不过是戴支簪子罢了,置于这么严重嘛?”
“你不懂。”我拍拍她的手:“好了,咱们不这个了,你今日过的如何?”
蕊心听我提起她,来了劲头,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姐,我今日才知道,三皇子与德妃,早就貌合神离,母子离心了。”
“哦?怎么?”
“我今日同宫女闲聊才知道,三皇子早已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和心腹,专门预备替换掉德妃娘娘安排的人呢,那宫女便是其中之一,听本来是准备登基后才替换的,这次却不知为何突然提前被换上来了。”
蕊心转了转眼珠子,颇为奇怪:“真是奇了,听三皇子多年来对德妃娘娘唯命是从,很少忤逆,这次却不知为何打破了他的计划,提前暴露了自己的势力,只怕是德妃娘娘触碰到他的底线了他才会如此破釜沉舟吧。”
我心如明镜,自然知道大概率是因为蜜饯的事儿,如此一来,我更觉对不起魏廷烁了。他如此待我,我却无法回应他。
若是我未曾与魏廷煜有过瓜葛,兴许还能同魏廷烁有所发展,如今,我与魏廷煜已是这般局面,本以为魏廷煜若是同顾凌薇好了,我也许可以淡然抽身,可是方才听闻了细作的那番话,我又如何能负他呢?我又拿什么来回应魏廷烁呢?
真真是烦恼极了,头都痛了起来,我挥挥手:“乏得很,你且退下吧,我歇一下。”
蕊心忙住了滔滔不绝的嘴,急急上来扶住我:“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那我去替姐整理床铺,姐歇歇。”
我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吧,你退下吧,让我自己清净一会儿。”
蕊心只好松手,福了福身,一步三回头的去了,似是很不放心。
我枯坐在房里,神思怠倦,也不知坐了多久,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星儿,听闻你未用午膳,不舒服么?”
是魏廷烁,我起身走到门前,闩上了门。魏廷烁听见动静,急急敲着门:“星儿?星儿你怎么了?你闩门做什么?”
“你回吧,我没胃口,想歇歇了。”我不欲见他,也不知如何面对他。
“你开门,让我看看你,见你安好我便走,绝不扰你。”魏廷烁轻声喊着。
“你走吧,我不想见你。”我淡淡地拒绝了,转身往回走。
“星儿~星儿!”拍门声越加急促了。
我坐于桌前,捂住自己的耳朵,希望自己能变成一只鸵鸟。
魏廷烁十分焦急,拍了半晌才消停,我以为他走了,正松了口气,窗户却被猛然推开,魏廷烁利落地翻身进来。
我竟忘了,他还有翻窗户这个臭毛病。
躲都来不及躲,魏廷烁匆匆几步抢上前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急急问着:“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言语,只是垂下头,默默地看着鞋面。
“你话啊,你要急死我么?”魏廷烁晃了晃我的手臂。
“没什么,不过就是乏了而已,想休息了。”我解释着。
“蒙谁呢?你乏了锁门做什么?躲我像躲瘟神似的,我究竟又是哪里做错了?”魏廷烁看着我:“是不是我走的急了把你留在园子里你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先送你回来再去,好不好?”
我见他越是如此委曲求全的迁就我,我便越是心里难受极了,难受的我忍不住掉下泪来。
魏廷烁慌了,手忙脚乱地连帕子都不知道掏了,直接拿自己的衣袖替我擦着眼泪,袖口的金线滚边和金蟒刮过我的脸颊,刺的我生疼,但我的心更疼,我哭的更厉害了。
魏廷烁急的不行,眼泪像泉涌一般,越擦越多,他急的不知所措,只好紧紧地拥住我:“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了好么?我真的很害怕,放佛要失去你似的。”
一句话的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感,我第一次伸手拥住他,伏在他怀里嚎啕起来。
在我圈住他的那一刹那,魏廷烁僵直了一瞬,继而更加用力地箍住我,不断地柔声安慰着我:“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我保护你,好不好?”
我在他怀里尽情地宣泄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情绪,伤心,孤寂,无奈,恐惧,种种的种种,皆借由这撑啕大哭宣泄了个干净。
久久才平息下来,他胸前的衣襟早已被洇湿一片,我的眼睛也肿成了烂桃子。
我轻轻推开他,他仍是担忧地看着我,我捂住自己的脸,不想让他看到我如此丑陋的模样。
只是嘶哑着嗓子:“你走吧,以后别再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