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我应该真的爱上你了
源离将末无端带回鬼界安顿好，放在床上休息。惊魂末定的罗刹被留下来，向他禀明事情原委。
他离开了不过大半月，末无端两次几乎丧命。他的手心渗出一层惫，第一次感受到了后怕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脑里甚至有一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失去了末无端，找到了魔神又有什么意义。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不能自欺欺人，他才直面自己的感情，无论末无端是谁，他是爱她的，哪怕要背叛自己数万年来的感情。
源离觉得自己真是混账，他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不论是对魔神，还是对末无端。
在滨洲，他发觉了一些事情，在带末无端回无涯境后，他有起码两个时辰没有记忆。这段被偷走的记忆，就是魔神被调换为末无端的关键。
为了找到线索，他回了无涯境，又去了诸个世界向各方云天的仙人套话。但一切做得太干净，末无端又是他亲手带回亲自抚养，谁也不知道其中的蹊跷。
他从外世界回来，马上感受到了风中末无端的稀薄气息和寒潭的凌厉杀意。
这大半月，他没找到魔神，却差点儿丢了末无端。
金洛水的尸体已经修复好了，但源离试了试，发现他的魂魄散得相当彻底，一丝一毫也捉捕不到。金洛水已死的现实，末无端醒来后必须面对。
末无端醒过来的时候，罗刹坐在床边守着她。
她猛地坐起身来，抓着罗刹打量，又四处看，是鬼府，她和罗刹回了鬼府！
“我怎么还没死．潭呢？我逃回来了他一定会杀光丹阳派的所有人的！”
末无端根本还来不及感受死里逃生的惊喜，她只怕，怕丹阳派上生灵涂炭。
罗刹安抚好她，告诉了她当时的情景，明显她最后站起来，接桩潭攻击的事她已经不记得了。
末无端听明白了，在最后关头，真正的生灵尊天魂魄醒过来了。但是，源离却阻止了她报仇！
“那个混蛋！”末无端的手狠狠砸在床沿上，她恨不得把源离一起打一顿。
罗刹赶紧拉住她，向她解释，“别误会大神，大神让我转告，不论你是谁，弑神的恶果你都承受不起，这件事由他来做。还有，他不会再走了，他说……他不会离开你。”
末无端整个人愣住了，他来做？源离要去杀掉寒潭？她最初去找源离，也只是打算让源离封印桩潭让他不能再害人，可让源离杀寒潭，她不敢想。
现在的源离是真正的魔神，而魔神的罪恶，就是从弑神开始，而且，是同一个神。
末无端手足无措滚下床，她必须马上找到源离，杀死寒潭这件事，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她推开门，源离已经站门外。
源离染了一身的血水，就这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站在她面前。源离素爱干净，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景。他的目光有些涣散，看着门内的末无端好久，眼神才有了焦点。
他慢慢走过去，把额头放在末无端肩膀上，他说，“我头疼。”
……
源离很容易就找到了藏身海底的寒潭。神灵只要还活着，肉体就可以重生，但唯独红莲之火毁去的不行。寒潭像是落入深海的老鼠，蜷缩在海藻里。
看见源离，他知道他是要来取他的性命，他忙说道：“你不能杀我，我可以马上告诉你所有的真相，你再也不用找魔神……”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源离已经出手了。
真相他可以自己去找，他现在只知道，为了末无端，他必须立即了结寒潭，不能再让他的话乱了他的心神。
断裂开来的身体里涌出鲜血，海里的生物察觉到了神血的气息全都拼命的逃离。血水涌出来的那一刻，源离就呆住了。
他的心狂跳不止，脑海里响起层层叠叠的哭喊声。他任血水把他染红，甚至伸出手，看血液随着海水从手中拂过。
他的头要炸裂开来，突然想要更多，想要更多的死亡，仿佛再多杀一些可以治好他的头疼。
海水将血液荡开，他看见眼前的尸体，终于清醒过来，他要赶紧回去，还有人在等她，他再也不要离开她半寸。
……
看着源离的样子，末无端就知道她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源离内心的魔神受到了神血的影响。但他能回来，能叫出她的名字，也许还不是太糟糕。
她把他扶进去，罗刹见人家两口子贴得紧密，心想天神可能不愿意过三人世界，也不管大神看起来正不正常，就从门缝处溜走。
源离抱着末无端不肯松手，末无端就依着他，让他依偎。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默默搂着。末无端的心揪作一团，源离却如身在云中雾里，懵里懵懂。
就这样抱着他，末无端满鼻都是寒潭的血气。她轻轻拍拍源离的背，柔声道：“洗洗好吗？”
源离点点头，末无端扶他坐下，出门吩咐小鬼打了几桶水来，装满一个大浴桶。
末无端从来没这样给源离洗过澡，一直以来，都是源离照顾她。换到第四桶水，他身上的血腥味道才淡下去。
末无端给源离冲洗头发，源离终于打破沉默开口说话，他说：“对不起，我找不到金洛水的魂魄碎片。”
末无端点点头，“我知道。”
“对不起。”
“不怪你。”
“怪我。”源离说，“我见过他一次，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明知道他对你不怀好意，我却没杀他。如果那个时候，我果断一些……”
末无端摇头，“不重要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后面的事，谁也没想到。”
源离却没有住口的意思，他说：“他告诉我你不是魔神，我一心想着魔神的事，没照顾好你。”
这件事在他们之间终于彻底挑明。
本来就已经瞒不住了。末无端苦笑着承认，“是啊，我不是魔神。对不起，一直都在骗你。”
源离的脸上挂着水珠，他仰起脸，问：“那你是真的爱我的吗，还是为了骗我才说爱我？”
末无端没想到这层纸捅破后，他问的会是这句话。以魔神的心性，他会杀了她，以生临尊天的涵养，大概会给她个好聚好散的假象。但绝不应该是这样。
末无端愣住了，没有回答，源离也没有等她回答，他继续说下去，“我不知道我还爱不爱魔神，但我应该是真的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