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败
“他……是在朝我来吗?”
这很明显的场面,却让洛承君的语气之中透着不确定,又或许,是不可思议。
“不自量力,想以一抵千?他怕是疯了!”
聂纵不以为然,却瞥眼看见了洛承君紧蹙的眉头。
洛承君见过无数厮杀的场面,可面前的场面,还是让他震撼。数百上千名大昭士兵挥舞着剑戟,包围着那一抹血色瘦的身影,他身下的战马惊慌嘶叫,却依旧被他死死地拽住缰绳。手中的长刀不断地划出血柱,虽然戴着面具,但依旧能让人感受得到他无畏的杀意。
这气势,竟然让不断上前围攻的大昭士兵开始怯懦了起来,只是挥舞着剑戟试探,却没有一个敢越过成堆的尸体,冲上前去送死。
付娆安在青铜面具后面急喘着,因为疲累,长刀拖在地上,缓缓朝着佐政王的方向挪动着。一时间,风烟滚滚的沙场上只能听见风和呼吸声。
付娆安距离洛承君,只有数十米的距离了。洛承君还未慌张,一旁的聂纵先着急了起来。
“王爷,您还是先回军营避一避吧?等属下让人活捉了这安国主帅,亲自给您送过去……”
听了聂纵的话,洛承君挑眉侧目,冷眼瞪向聂纵。聂纵看见洛承君这记狠意的目光,顿时像是吃噎了东西一样,脸色骤变地闭上了嘴。
“我大昭五千将士对付一个,我这个主帅还要回营躲着?我看你是被这个安国新帅吓破了狗胆!”
洛承君低斥聂纵,聂纵点头哈腰,不敢争辩。而此刻,远处被逼回营的安国残军,在左剡刃的带领下,重新攻了回来。这局势,大有殊死一搏的模样。
残军将包围付娆安的敌军冲破出了一个口子,让缓缓前进的付娆安瞬间松快了下来。只见她挥鞭策马,加速朝着洛承君奔来。
“保护王爷!”
聂纵高喊着,自己却躲在了一旁,他当真是怕极了这安国主帅。洛承君却未动,看着付娆安过来。而付娆安被保护洛承君的士兵堵在了十米外,她一边挥刀杀敌,一边将自己背着的长弓卸了下来。
挥下最后一刀,付娆安翻身踏上了马背,抽箭拉弓,瞄准了洛承君……她眼中的佐政王,竟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一点儿躲闪之意。
这模样,就像是根本不相信付娆安能够射中他一样。这下,彻底激怒了付娆安。
箭离弦的瞬间,付娆安的马被敌军砍伤,马匹嘶叫翻倒在地上,付娆安跟着坠马。
她起身砍杀了几下,着急知道自己射箭的结果。那佐政王依旧安然地站在原地,手里举着一把短刀,而付娆安射出的那支箭,已经折断掉在霖上。
付娆安气急败坏,这个佐政王,竟然用一把短刀挡住了自己的箭。洛承君给她的挫败感越发深刻,付娆安就越发想要他的脑袋。她决定孤注一掷,冲过这十米的距离,近身要了佐政王的命。
可就在付娆安要冲的时候,左剡刃骑马赶到她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付娆安。
“将军!撤吧,为了安国,为了将士们着想,赶紧撤吧。您若是再进,等不到援军,我们就守不住了!”
听了左剡刃的话,冲动的付娆安才回头看了一眼战场。地上的尸体,大都是安国将士的。付娆安恨得咬牙切齿,虽然不甘,却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只能跃身上了左剡刃的马,回身朝着营地奔去。
“追!快追!一定要把安国主帅给我抓回来!”
聂纵看付娆安撤走,这才从躲避的地方钻出来,叽叽喳喳地叫喊着。洛承君却抬手示意大军停止追击。
“休战。”
“不是……王爷,如今我们正可以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安国边境城池啊!”
洛承君冷嘲一笑,懒得与聂纵解释。大昭久败,损耗巨大,此战只是为了提高士气,可入境占领城池,还差得远,贸然追去,只能损兵折将。一切,还得休养生息之后,从长计议。
另一边,左剡刃和付娆安回到军营之后,只见归营的残军一个个萎靡不振,士气低落。人数也从之前一万多人变成了如今四五千人,还是被大昭六千多人打成如今这样的。
付娆安看着眼前的场景,沉默地攥紧了拳头。一旁的左剡刃长叹一声,先安抚了付娆安。
“将军不便,还是先回帅帐吧。胜败乃兵家常事,属下会让人快马加鞭求皇上加派援兵,只希望将军不要像今这般冲动,好生谋划才是。”
付娆安听得出来,左剡刃的语气之中有些责怪。不过她无话可,今日,若不是她冲动非要取那佐政王的脑袋,让左剡刃不得已率兵相救,也许死伤不会这般严重。她知是自己太过好胜心急,只得点零头,走进了帅帐。
付娆安卸下盔甲,内衬的白衣已经被血浸成了红色。她肩头背部都有刀伤,刚才不觉得,此刻静下来,那伤口灼热疼地她龇牙咧嘴。
付娆安心脱下内衬,那断裂的衣服黏在伤口上,撕扯着皮肉,痛的她眼泪都出来了。那娇嫩白皙的皮肉,生生被那血糊的刀口破了相。
“嘶……”
付娆安将药粉倒在伤口上,疼的抽吸冷气。那后背上的伤口,她怎么碰也触不到,却也找不出人能来帮她。
又疼又气,付娆安毕竟是个女子,委屈地扔掉药瓶,伏在桌上抽噎了起来。
“大哥二哥……娆安一定帮你们报仇!”
付娆安咬牙发誓,想到从前自己在护国公府被爹娘疼着,哥哥们护着的日子,竟然顷刻间一去不复返了。付娆安将一切都归咎于大昭国,而阻止她复仇的,就是那位佐政王。
“阿嚏!”
洛承君正专心研究着战图,周身忽然没由来地冒出一阵冷气来,一个喷嚏毫无防备地打了出来,吓了一旁的乔书律一跳。
“王爷,马上夜深了,是不是寒了?要不您把披风穿上?”
洛承君摆了摆手,他脑袋里面,莫名晃现了那张青铜面具。今日在战场上那独身浴血的癫狂,仍旧震撼着洛承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