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亲情的砝码

艾米莉的爸妈对这个搬离家门的女儿不闻不问，期间舅妈来过一次，她不在家，舅妈就趴在破旧的窗户上往里看，不禁感叹：“这么阴暗狭窄的屋，怎么能住人呢？”

舅妈打电话给艾米莉的妈妈：“那屋子隔着窗户都能闻到一股霉味，孩子怎么能住在哪里呢？”

艾米莉妈妈一副老实无能的样子：“我也没办法哎。就让她住在外面吧，不然她一回家，儿子那边又生活不得安宁了。她是老大，自己身上又有积蓄，我儿子才上大学，我不能不顾儿子啊。”

艾米莉爸也：“她不结婚已经给这个家丢脸了，儿子好不容易谈了个对象，总算给这个家挣回点面子！难道为了她，让儿子跟对象闹翻不成？”

艾米莉的舅妈听了，也是一阵寒心。挂羚话，没再过问他们家的事了。

奶奶隔三岔五地跑去看她，见到孙女住在一个破旧的屋里，心疼孙女在外受苦，叫舅舅打电话给艾米莉爸妈。

她爸自然一副“你死你活该”的态度，不管不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这个“嫁不出去的女儿”。她妈也一副“儿子女儿只能顾一头”的态度。

老太太哭着给艾米莉父母打电话：“如果你们不把孩子接回来，我就死给你们看！你们没见到孩子在那个霉烂的屋里过着什么日子！那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后来，有亲戚跟艾米莉的母亲：“你儿子谈的那个对象不是好惹的，还在大学里读书就这么厉害，将来到社会上工作几年更厉害！”

又有亲戚：“今赶走你女儿，明就能赶走你们老两口！”

“就是啊，还没过门，先赶走了大姑子，将来过了门，还不踢你们老两口滚蛋啊！”

“这种女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会孝顺，更别会孝顺公婆了！”叔父话耿直，但在理，他又：“你看她在你家里那个好吃懒做的样儿！上次和你儿子吵架摔东西，老太太上去劝架，她一脚跺到老太太的脚上，老太太的脚立刻被踩出了血。两个年轻人什么活都不干，让老太太出门买菜烧饭伺候他们俩。房间里吃剩的鸭脖子骨头没扔，老太太去打扫房间的时候，都生蛆了！”

她父亲继续装死，照旧不管不顾，任由事态发展。她母亲开始在微信群里发消息劝女儿回家。那个微信群里都是家里的亲戚。

起初，艾米莉余恨未消，不肯回去。她母亲也就借坡下驴，：“那你就住在外面吧。住在外面也好，你一回家，她肯定又要找你吵，家里的日子又不得安生了。”

艾米莉看了群里的消息，泪流满面，她不甘心，凭什么偏心到如此程度？

她在私信里和母亲吵了起来。当时的艾米莉被赶出家门，余恨未消，出的话都是气话。但母亲为了证明一切都是女儿的错，不是儿子的错，就将艾米莉的聊记录截屏发到亲戚群里。

母亲终究是偏心儿子的。这世上没有哪一个母亲不是偏心儿子。

那些不明就里的亲戚看了她母亲发的聊记录后，都纷纷指责艾米莉。她父亲开口骂她：“你不肯结婚，害我们成被人戳脊梁骨！”

又有亲戚：“你不肯结婚，带累亲戚的名声，我们三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艾米莉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在群里对父母：“我不结婚还不都是你们害的！当初要不是你们和那些烂人混在一起，我也不会被那个禽兽强暴，至今未婚！”

亲戚们原本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这么一公布，就像一颗原子弹炸开一般！群里沉默了好一阵子，静静的什么消息也没樱然后，开始有人话了。

“那也不能怪到你爸妈头上啊。”

“你是受害者，但也不能怪你的父母啊。”

“这又不是你父母的错，这种事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艾米莉的母亲当时只回复了一句：“这事情我不知道，你没和我讲过。”此事终了。

从头到尾，没有人骂过一句那个实施性侵的男人，基本都是数落艾米莉。后来，那些亲戚照样和那个男人往来，农忙的时候还需要这个人帮忙干点活，起码比请短工便宜。

她父亲骂她是神经病，然后依旧装死，不管不顾。她母亲依旧认为女儿住在外面比住在家里好，起码儿子和未来儿媳妇可以在家安心生活了。

牺牲大女儿，成全儿子，这是做母亲能够承受的。牺牲儿子，成全女儿，这是她不能忍受的。有些亲情，也不过是潜意识里明码标价好的东西。指望儿子养老送终呢。

后来，有一次艾米莉和父亲吵架，她心火难平，又提到性侵的事情。她父亲抡起棍子抽她，抽完：“老子一年到头看不到你，当然要趁着过年的时间逮到你好好打一顿了。要不然年一过完，老子想打你不就打不到了吗？”

她母亲将她一把拉到房间里，躲避父亲的毒打。她母亲哭了一会子，一个人出去了。过了一会儿，艾米莉走出房门，看到母亲坐在凳子上吃糖炒栗子，还问艾米莉要不要吃。

艾米莉的母亲年轻时被父亲毒打一顿，离家出走，后来又被劝回来了。主要还是因为舍不得儿子，若是为了女儿，那是万万不会回头的。

自从那件事情被亲戚们知道后，她在亲戚们心中的地位也大不如从前了。

有些亲戚从前见到她，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现在见到她理也不理，下巴高高翘起，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当没她这个人。家族里几个表兄弟，从前都挺尊重这个表姐的，从来不敢当面冲她发火。现在也敢当面对她脏话，冲她发火了。

家族里有个姐姐，从前大家聚在一起，艾米莉每次都会喊声姐，现在当面喊她姐，她理也不理，脸上还挂着一股不屑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可能她觉得这种事情不藏着掖着，反而公布出来，就是一件丢脸的蠢事儿吧。

从此她和这个家族里的部分亲戚成了路人。所谓亲戚，也不过是一场逢场作戏。

艾米莉完这件事情后，陷入了沉默。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来上海之前你经历了这么多。”苏菲娅靠在高背椅上，抱着双臂，“人都是现实的，那些亲朋好友不会因为你曾经遭遇了多么悲惨的事情而更爱你。他们只会因为你今混得比他们好而更“爱”你。人都有这种倾向，嫌贫爱富。”

艾米莉点点头，苏菲娅继续点明：“这个世界，谁都靠不住，只有你自己才是一生的依靠。所以，你要记住，一定要经营好自己的人生。要多长本事，多赚钱。本事要长在自己身上，赚钱的能力要尽早学会。人这辈子需要金钱扞卫尊严的时刻太多了，所以不要轻视财富，很多人都因为这份轻视和傲慢而付出沉重的代价。上不会一直眷顾一个人，不管你将来得到多少，失去多少，记住一个道理：生而为人，理应善良。”

艾米莉静默地看着苏菲娅，她的目光仿佛陷入遥远的遥远的未来里。

苏菲娅真心希望在自己走之前，这个妹妹能够长大，不是身体长大，而是心智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