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献容得救

但感叹不过一瞬,驭夫面上便又升起一抹令人望之欲呕的笑容来。

他不过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樵夫罢了,纵然被人抓到,也自然有理撇清,但在这之前,他不过是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力气,便抱得这样一个美人做妻,无论怎么算,都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买卖。

这张脸,果真十分美貌,叫人一看,便忍不住为之心动。

他y邪地笑了起来,手下不由更加用力,将献容的脸重重地捏了一把,又嘿嘿地笑了起来。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既然落入他的手中,不管这妇人从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从前的那些念想,他纵是打,也要将她的倔骨头打碎了。

这张脸,可真是美啊……

献容幼时,因着颠沛流离,眉宇之间便始终都残留着一分寄人篱下的不安,加之在刘曜身边那些年时,他从来不肯与她半句承诺,纵然容貌清丽,也只比常人多了三分清秀罢了。

但献容的一生,注定不会一成不变。

改变,发生在她重新回归羊氏之后,被众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生活也终于真正地开始稳定下来——那是一种被众仆婢团团围住,小心伺候,是终于回到亲人身边之后,感受到此生从未感受过的亲情之后,才能拥有的真正的平和和安逸。

再加上后来她入宫,又处在那个一人之下的位置,还被司马衷如珠如宝地疼宠着,用他润物无声的体贴和关怀将她被寒冰封住的心一寸寸地融化之后,用无数的珍馐美食,珠宝玉器和权利一点一点的滋养着,才养出来的气色,还有寻常小姑子所没有的雍容。

纵然这些日子她身陷囹圄,但身上养出来的气势,却不会那般轻易消散。

那驭夫的手本来还要向下,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献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她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时,却不知怎的,忽地生出来一种想要跪伏下来,对她顶礼膜拜的冲动来。

那种感觉,是突然自心底而升,猛地一下直冲入脑,冲得驭夫浑身一个激灵。

他有些迟疑地摇了摇头,将那种不适的感觉驱散了,又重新伸出手去,可不知怎的,空气中像是突生出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将他的手死死地压制住了,叫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这时,天色已晚了一些。

密林里光线本就不好,又渐渐地升了瘴气,驭夫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起来,他晃了晃混沌的头,再低头看怀里的美人时,却发现自己看不清这美人的容貌,唯一束小小的光照在这美人的面上,便散发出一种十分刺目的光芒来。

那光芒十分刺眼,驭夫不过一瞧,眼睛便觉一阵刺痛。

他环顾四周,总觉得这丛林里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一般,叫他接下来的动作怎么也做不下去。

头顶上,不知何时飞过一只鸦,哇哇地叫着,更让他觉得遍体身寒。

驭夫咬了咬牙,将仍动弹不得的献容捞起来,可就在这时候,头顶却忽地重重落下一个东西来。

那东西,十分冰冷,又带着刺,刚刚一触到驭夫的头顶上,便刺得他一阵生疼,他不信邪地摸了摸头顶,拿下来一看,却是满手鲜血。

驭夫顿时大骇,下意识地便松了搂住献容的手。

没了承重力,献容登时便落在地上,好在这处因常年无人踩踏,草便生长的十分茂盛,纵然这般陡然失重摔下,也没有叫献容受什么伤。

可即便这样,献容的心仍是绷得紧紧的。那道如狼似虎的目光,却始终如影随形地落在她身上,叫她心颤不已。

渐渐地,那呼吸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近,献容的心便不由揪得更紧,然后,似虎有什么东西猛地倒了下来,落在她身边,不住地喘息着,一声又一声,几乎要叫她肝胆俱裂了。

额头不知何时又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不过片刻,便汇成滚圆的一颗一颗,顺着欺负的面颊滚入头发里,黏糊糊地贴着,十分难受。

可是,身边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动静。

甚至,那急促的喘息声,也不知何时竟悄悄地沉寂了,竟然一点声音也无,若不是那人身上还残留着半寸余温,她几乎要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躺在这里了。

莫非,生了什么变动,叫这人突然改了主意不成?

不过,无论是生了什么变动,只要他暂且地放过了她,她便也能轻松一些。

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个人又发生了什么……

献容想着想着,脑子里又重新混沌起来,迷迷糊糊地,她听得一个十分悦耳的少女声音:“阿兄阿兄,你快来看!”

献容顿时惊醒过来。

有人的手轻轻搭在她脉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十分动听的声音:“她被人下了药,加之中了瘴气,这才会动弹不得,”又唤同伴,“去,将我的药箱拿来。”

声音不似南方男儿般细嫩,却也不如北方男儿粗犷,反倒像是两地结合,便形成一把十分独特的嗓音来。

那声音,叫献容一听,便平地生出某种不由自主的信任和好感来。

献容好奇地听着对方的声音,辨认着对方的动作,直至嘴巴被人轻易地撬开,塞了一丸带着花香的药,这才松了手。

“再过半刻,她便能醒来了。”

似那郎君在同身边人小声地说着什么:“阿妹,若不是你多事,现下你我又多赶了几里地,也不至白白地浪费时间……”

那少女便嘿嘿笑了一声,“阿兄阿兄,我不过是看不惯她被人欺辱,你一向是知道我的。”少女有些犹豫,“我们既然救了她,不如带上一道上路如何?”

少女的声音清脆,带着年少不识愁之味的天真,被献容听在耳中,便生出某些回忆来。

好似很多年前,她也曾这样天真无邪地跟在某个人身边,一声一声地唤着“阿兄阿兄”,那是一段十分遥远的时光,遥远到,若不是她今日听得这少女的声音,几乎要将那段岁月完全遗忘了。

“你虽救了她,可却不代表她的命便是你的了。”

声音冷静且自持,温和之外,还有对旁人的漠不关心。

“可是,可是阿兄,”少女十分不放心,“阿兄,若我们将她扔在这里,我定是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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